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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借风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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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秋再次被关禁闭时，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莽撞且无知的少年了，虽然年纪只增长了一岁，但这段时间的极速催熟，却令他的心智比之前活的十一年还要成熟。他还是靠坐在墙边，以前的位置上，浑身透着孤寂与冷漠，好像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了一个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得的圈子里。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饭、喝过水了，因为原先给他送餐的人皆受到他毫不留情的攻击，几次三番之后，外面的人存心整治他，便摆出一副让他自生自灭的姿态，再不理会。
深白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秘密前来，他不确定斐秋还有多少理智，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试探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斐秋听见他的声音身子轻微动了一下，随后恹恹地抬起头，眼神阴郁，面无表情地说：“没死。”
深白放下心来，只要能正常沟通就好，他朝着斐秋走过去，脚刚抬起来，就听斐秋不阴不阳地说：“你最好别靠近我。”
深白从心地往后退两步，旋即转身出门。斐秋嗤笑一声，将脸埋在黑暗里。
没过几分钟，深白又来了，白炽灯光下，他盘膝坐在地上，微笑着说：“既然不能触碰你，我只好出去做了点措施，以防咱们的谈话被人知晓。”
斐秋一挑眉，“你想说什么？”深白还未回答，他又垂下眼睫，自嘲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值得你投资了吧。”
“相反，”深白温和地说：“你够资格了。”
斐秋诧异地看他，“为什么？”
“因为别人不了解你，我了解。无论是身体的痛苦，还是内心的折磨，你能忍到现在，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何况你同时拥有自愈和雷电异能，简直是最完美的搭配，这么惊人的成长，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深白轻声说，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用了药，暂时压制住了异能，但是我不会用。”斐秋迟疑地说：“那好像是被动的，带着迷幻作用，只要有人看到我的眼睛，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狂，而且……”
他做了个深呼吸，沉声说：“我也会受到影响，会……想起、看到一些不愿意面对的记忆，而且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听说这双眼睛拥有很不错的异能，但是放到你身上之后，倒是显得有点鸡肋啊。”深白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双眸，直到斐秋不自在地别开眼，才轻轻笑道：“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要试试吗？”
斐秋一怔，“怎么做？”
深白微微眯起眼睛，笑地犹如一只狐狸，透出一丝少年人的狡黠，斐秋看见他的表情，莫名觉得熟悉，又十分讨厌，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们可以利用你的眼睛，做一个局，让你从控制中稍微脱离出来一点……”
他将计划娓娓道来，中间有几次间断，但很快接上，继续跟他一点一点地讲明白。他能看出来深白在来之前就想好了计划，但由于他的眼睛出现意外，所以他迅速地又临时修改计划，并加以完善。斐秋越听越心惊，只觉得这个人年纪尚小，心机就如此深沉，如果他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那跟留在异组织有什么区别？一边是傀儡，一边是提线木偶，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操控，他能跟在深白的合作中，不被完全算计压制吗？
深白的计划里，是打算让他以控制不住紫瞳为由，挑他看不顺眼的人故意找茬打架，还有他父母的事，也可借此机会出口恶气，并且完全不必隐瞒，将一年来的隐忍与怨恨全部公之于众，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这非常危险。异组织一向贯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杀一儆百”、“斩草除根”等优良的传统理念，他的怨恨上级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不表现出来，听从命令，活着还有价值，那么被抛弃也是等被榨干之后。但是他如果胆敢公开挑衅上级，散播危险的反动思想，必定会遭到严厉的打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而那一线生机，只在深白手上。
他会提议对他进行记忆清洗，这一手段已经十分成熟，况且他年纪不大，思想并不成熟，洗脑就更加方便。深白的能力在这方面得天独厚，届时，他会申请加入对他进行记忆清洗的小组，暗中留下禁制，以后可以不着痕迹地唤醒他的记忆。
虽说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同事的能力了如指掌，耍点小花招轻而易举，但斐秋还是觉得，不光他的同事，连他自己，也挺自以为是的。
他叙述中所有意外都有应对方式，但斐秋知道，危险远超于此，比如……深白要是别有用心，在他的记忆上做手脚，他就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这又牵扯到信任方面了，可问题是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信任可言，两方的危险程度极度不对等，可以说完全是将斐秋挂到火上烤，能不能活下来全靠深白手上的一盆水。
将身家性命与责任愿景全都寄希望于一个人……
“为什么？”斐秋突然低声问。
深白一愣，计划还没说完，他索性停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斐秋，眼珠轻轻转了一圈，面露恍然之色，随后温和地笑了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斐秋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凝重，“是。”
“我不喜欢现在的规则。”深白耸了耸肩，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也想改变，我们都需要同伴，你需要我来帮你策划，而我需要你的力量。”
斐秋沉默片刻，言语尖刻地问：“万一失败了，你就不怕被牵连吗？”
“你值得我冒险。”深白毫不犹豫地说，他的声音沉静，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能百分百成功的计划都是历史。正在发生的，每时每刻都充满着变数，你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随机应变的自信，将所有变数都解决了，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不这样做，你永远也得不到信任，无法爬到上位，你甘心一辈子被控制，当活体试验品吗？”
斐秋注视着他，眼神平淡，半晌，他说道：“好。”
轻轻易易，交付出一切。他没有必要再去权衡了，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跟深白合作，以后只怕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即使他知道深白这样做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想改变规则，但那又怎样？胆小鬼连幸福都会惧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如果连搏一搏都不敢，他还怎么创造未来?
他想起母亲的话，无论前途有多少艰难险阻，这就是他的路。
深白扶着膝盖站起身，“该了解的你大致都了解了，我也不再多嘴嘱咐，还有一些……现在就不说了吧，等计划成功后再讨论不迟。我有预感，异组织不久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动，你再过两天差不多就能出去了，准备大干一场吧。”
他的笑容还是温和的，但身上却散发着强烈的自信，“借着这一把风，我们的船也要起航了。”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领袖，只要他想，一举一动，皆可光芒万丈。
斐秋慢吞吞地站起来，身子还弯着，却在一瞬间爆发出无比迅捷的速度，眨眼间已然出现在深白面前。深白一惊，还未来得及后退，斐秋的手已经放在他的肩上，雷电自他指尖倾泻，深白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斐秋笑了一声，悠然地往他腰上一坐，捏着他的下巴，淡淡地说：“一年前我说要打败你，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轻微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深白全身麻痹，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斐秋手上是有分寸的，眼中丝毫不见惊慌，只定定地注视着他。斐秋松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没比我大几岁，别总把我当小孩子，也别觉得我好骗，不管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做事之前都最好先掂量掂量。”
他说完从深白身上起来，回到墙边坐下，深白还躺在原地，忍过最初的不适，才脸色发白地坐起来，他无奈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哑，“没办法，异能的差距就是这样明显。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我需要你。”
斐秋没理他。
深白也不在意，感觉身上还有些软，提不起力气，索性便坐着休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等报完仇，你想做什么？”
这次斐秋没再忽略他，闷声道：“我没想报仇。”他犹豫一下，补充道：“就算报仇，也是排在第二位。”
“那第一位是什么？”深白感兴趣地问。
斐秋微微抿唇，“我要重新制定异能界的规则。”
深白有些意外，“为什么……你有什么计划吗？”
斐秋摇头，他隐忍不发的时候内心坚定，威胁深白的时候姿态强势，但实际上这无法抹去他只是个十二岁少年的事实，他无法像深白那样从容缜密，侃侃而谈，只好贴近自己去说：“我只是希望，日后不会再有人因身负异能而不融于人类，因不愿随波逐流而惨遭杀害，家庭破碎，孤苦伶仃……”
他握紧拳，压下心潮起伏，低声说：“不会再有无辜的孩子被当成实验品，受人摆布，最后沦为……他们曾经痛恨的那种人。”
“我要公道自在人心，要善恶泾渭分明。”
深白眉头微皱，张了张嘴，目光触及到他孤单倔强的身影时，终究是没有打击他，只是轻声说：“傻子。”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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