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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正文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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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三第一桶金

    天寒地冻,乞丐们身上却都非常单薄,很多人甚至还赤着双脚,条件好一点的,也无非有块到处是线角的破毯裹着。一眼望去,所有人都蓬头垢面,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虽然躲在屋檐下,算是没有顶上落雪,但这毕竟是两面透风的巷子,冷风贯入,仍然冻得他们一个个缩手缩脚,哆嗦不已。

    这群乞丐,彼此间自然是非常熟悉的,见到山子领着韩然出现,无不疑惑地张望过来,他们的眼神都相当的呆滞,看得几眼,却没有人开口发问,似乎只是多说几句话,都会让自己的体温外流似的。

    山子见到他们,表情一松,低声对韩然道:“你放心,跑到这就算没事了,这儿根本没捕快愿意来的。”他所指的,自然是这儿是乞丐和下等平民云集之处,人如偻蚁脏鼠般生存在此,官家人士自然是不太可能到此的。如非被雪花所覆盖,此地平时一定是脏水四溢,相当肮脏污秽的。

    刚刚才出了这么一桩事,两人一路跑下来,热血过后慢慢冷静下来,才觉得刚才其实还是冲动了,想起来还有点后怕,特别是山子,早就失去了去大餐馆海吃一顿的兴致,当下拉着韩然,沿着这条睡满乞丐的巷子穿出,到巷口一面摊坐下。然后低声道:“离他们远一点,我可请不起这么多人吃。”

    然后大声嚷道:“老王,上两碗混沌来,再加个大碗素面。”

    这等污浊地方的本买卖,生意自然好不到那去,面摊四周冷冷清清的。就连炉火都似已经完全熄灭,抱紧了棉裘,不停哆嗦中的面摊主老王把炉火重新拨了拨,朝山子笑道:“哟,看你今天一大早就出去,难不得还真讨到几文铜钱不成?”

    山子笑笑,道:“这还用说,老子今天不赊账不要饭,给现钱!”老王嘿嘿一笑,道:“只要有钱,要饭的也是大爷。不过就你嘛……先付账再说。”

    山子冷笑道:“咋的,还看不起人啦?真当老子给不起似的。”说着抖了抖衣襟,道:“钱我有的是,你赶紧给老子把面煮出来。今天我可是招待朋友,你可别怠慢了。”

    然而抖着抖着,山子的脸一下僵硬了。那想像中碎银相碰的“叮当”声并没有出现。

    随着摸索着怀中及腰囊各处,山子脸上越来越发白了。只看他的表情,韩然已经明白:那几乎是拼了命,好不容易才讨来的钱竟然已经掉了!

    在摸尽了身上所有可能匿藏物事的旮沓边角之后,山子的脸已经变得铁青,甚至比之刚才被蒋姓阔少的几个家丁围住之时,还要难看得多。对这么一个破落乞丐来说,银子和生命的价值,有时还真很难分得清谁重谁轻的。

    别说山子,即便韩然都有些儿强烈的沮丧,山子那失落和绝望的眼睛,无异于告诉他,这餐饭是没着落了。

    只看着那只炉火上架着的铁锅,闻着那隐隐飘出的些许汤水味,明知这完全只是清汤寡水,韩然也已经觉得自己的口水在疯狂的滋生,不停地吞咽间,才发觉自己的胃部也在无情地空搅着,忍不住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去,没钱还装什么大爷?”老王白眼一翻,右手的铁钳也随手一歪,已经把挑开的炉灰又重新盖住,对他来说,没生意,自然不愿意浪费炉炭的。

    山子仍然不停地摸索着身上,脸色僵硬地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我明明放在怀里的。一直盯得紧紧的,怎么就能丢了呢?”

    韩然轻叹口气,道:“应该就是方才我们和姓蒋……”望了老王一眼,马上转口道:“要不就是刚才跑来的时候掉了,要不就是落在那巷子里了。”也只有在那种拼杀的时候,人那紧张的神经才会松懈。

    “应该就是,我有感觉就是落在那巷子里的,我……我现在去找回来,你等着!”山子说完,竟然一下转过身来,向着来路跑了回去。这个举动把韩然都给晕了一下,这掉在附近就算了,如果真是落在方才那巷子里,这么贸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

    “喂……别去……”韩然抬起手,向着山子叫道。然而山子跑得还真是非快,竟然已经穿过了巷子。

    韩然心底骂了一声靠,暗想为这么一点碎银子做这么危险的事简直是疯了。然而自己一路跟他走过来,又共同联手对敌,又如何能不管他,只得摇了摇头,跟着他的脚印向来路冲去。无论如何,现在回到他们的砍人现场,都是件极度危险的事。

    耳边只听到那摆面摊的老王咒骂道:“娘的,这鬼天气,越冷越没生意。”

    这一路冒着风雪行来岳州,刚才又拼杀一场,再一路狂奔之下,已经是近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的韩然,早已经耗光了所有体力,饿得不行,那里能追得上心急如沸的山子。没跑得几步,就已经看不到山子的身影。

    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古代都市,每幢建筑的式样都几乎一模一样,纵然韩然记忆力相当之好,但方才只是跟着山子不停地穿越一条条巷道,没头苍蝇似的乱跑,那里顾得上观察地形,若非是地面的脚印指引着他,只是兜转了几条巷道,韩然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然而随着山子奔路的脚印慢慢追着,差不多绕过了七八条巷,韩然忽然就懵了,因为山子的脚印已经混入一条主街道中,这儿来往行人颇多,四周布满了各种纷乱的脚印和车轱辘印,中间的主干部分更是早被行人把积雪踏得化融为水,显得泥泞无比。

    更让韩然犯晕的是,天色终于就在这一瞬间完全黑了下来,四周屋子的暗淡灯光映射下,只见天空忽然又纷纷气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这一下,不但跟不上山子,连刚才的来路,都看不清了。

    入夜后又再次降临的雪,似乎比日间更大。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洒在韩然的乱发和破衣上,一下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韩然伸出冻得通红干壑的手掌,任雪花一朵朵落在掌心当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暗想就这么一会功夫,就和朋友失去了联系。对于习惯了用现代通讯手段联系彼此的他来说,真的有种挺不习惯的感觉。

    冬天永远是昼短夜长的,对于习惯了早睡的古人来说,在这种寒冷的冬夜,还真的没什么事好做,于是天一黑,整座都市就像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就连点烛光的人家都不是太多。或者在这乱世之中,就连蜡烛也是弥足珍贵的吧。

    借着些微的光线,这雪天的夜,有种淡淡的惨白。借着这柔弱的光影,韩然打量着这座古代的都市,开始在脑海中思索一些标志性的建筑,希望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要找到方才他杀人的那条巷,无疑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但要找回那条乞丐云集的巷子,应该还是件相对容易的事,毕竟韩然记得清清楚楚,那儿的附近是有一个湖泊的。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只有回到那面摊旁等山子。只希望他能一切平安,即便找不回那点碎银,也不要出事的好。

    大至辨了一下方才过来的方向,韩然开始摸黑朝回走去,然而和自己的当初的想法大相径庭,北风吹起,风雪纷纷绕绕,不但让自己刚才才踩踏出的脚印日渐模糊,更吹得韩然根本不能远望,只得低头而行,在这密密麻麻,式样几乎完全一样的民房之中,这样低头而行,行不得多时,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居然迷路了。”韩然饥肠轱轱,头脑都开始有点发黑印。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穿行了片刻,终于放弃了寻找或去方才地方等待山子的念头。这种时候,考虑的只能是自己的死活了。冷天本就极易消耗体力,何况他已经这么久没吃过任何东西。韩然知道自己再不找点吃的,绝对挨不过这个雪夜。

    生存两个字,有时候比想像中要困难的多。至少韩然是这样认为的。那在现实中很容易就维持的温饱,在这乱世当中,却似乎永远是一件高难度的事。

    然而人生总有高低起伏,再衰的运气,也不会永远背下去的,正当韩然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鼓足勇气敲开某人家的大门求点吃的时。眼睛忽然一亮,风雪激荡处,一个灯笼在黑暗中轻轻摇晃。灯笼内火焰的闪亮处,清晰地映出两个字:

    “长生!”

    这个时候的韩然,通过翻阅资料,四处行走,其实对南宋初的情形已经算相当了解。只看“长生”这两个字,已经明白这是何等地方了,和现在不同,这并不是那种专卖棺木的长生店,而是长生库,也就是宋前叫的质库,后人所谓的当铺。

    当铺,不但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职业,更可能是现代二十四营业店的始祖。无论多晚,即便大门关闭着,只要你一敲,保证有人开门为你服务。当然,理由也很简单,愿意上当铺的人,通常都穷困潦倒,越深的夜晚,越适合他们。

    韩然站在这间当铺的大门口,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推开了这间长生库的大门。

    让韩然稍为意外的是,似乎当铺的设计,不管那个时代,似乎就真的从来没有改变过。高大的柜台,粗大的栅栏,把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当铺活计见推开大门,掀帘而入的竟然是个浑身破烂的乞丐,脸上的兴奋表情一下消失了,重新趴回柜台上,一边搓手,一边张嘴打着磕睡。然后对着韩然喝骂道:“去去去,要避雪找个马厩子去,别来这逛游,臭死了。”

    韩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抽出金刀,“咣”的一声,砸在了柜台的开口处。这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刚刚用雪给洗过,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血痕。

    如果完颜勉道知道韩然竟然是要把这把“斩月金刀”给当了,只怕会气得吐血的。甚至韩然,在递出金刀的同时,心中也有丝不忍。毕竟这柄金刀不但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刀,更曾经救过自己的命,有他在手,感觉整个人都会更加有信心一般。

    然而韩然更知道,这柄“斩月”金刀,原本就不属于自己,自己如果只知道倚靠这柄宝刀,并不能立足于这个时代的。更不会对自己的武技提升有任何的促进。

    更何况,现在他需要的是食物,而不是凶器!

    油灯闪跳。金刀闪发出金色的光芒,当铺伙计手捧金刀,细细打量着,眼中露出惊讶的感觉。然后仔细打量了下韩然,道:“你等一下,我去找掌柜出来。”

    片刻后,一个长身瘦立的中年男子打着呵欠从柜台的后门走进了当铺。自然是这家当铺的老板。

    当铺老板自然是最识货的,他的眼睛才一看到这柄金刀,就一下怔住了。轻轻把刀拿起来,靠近耳边轻轻用锤敲击,听着金刀轻吟,脸上却没露出任何表情,只道:“这把刀质地还可以,不过本店一向不太接受质典刀剑等器物。”

    韩然是现代社会过去的,如何会不知道这些生意人的手腕,当下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压住了刀柄,意势要把刀给抽回来,道:“那好,我换一家。”

    当铺老板一下压住韩然的手,道:“风雪连天,客官又何必再跑远呢,偶尔破次例也无大碍。”说着点点头,道:“这刀造型还算独特,应是番外域地之物,我看客官你雪夜中来,显然也是极有诚意,要不……当你一贯钱如何?”

    宋时钱币制度可谓相当混乱,可谓为中国古代历朝历代中混乱之最,由于经济比之其它朝代更为高速发展,加之朝廷年号更迭不休,屡换官币不止不说,还同时有各种自铸货币流行于各地,更有铁、铜,交子(纸币)并市。别说韩然一片模糊,就连当时的人民都难以计算。

    不过一贯钱大抵还是等于一两银子,却还是基本固定,也是韩然所知道的。这一贯钱在当时已经不算数,就算时当乱世,也可买到一石大米。然而比起这种价值连城的宝刀,这一贯钱几乎只算是九牛一毛了。

    听得这当铺掌柜对此刀竟然只当一贯钱,韩然那会跟他客气,一下猛握刀柄,道:“那我还是找另一家吧。这不是开玩笑吗?这可是我祖上相传的金刀,就算融成金子都不知要值多少钱,李老爷给出的质价,比这高十倍!要不是急着要钱,那会典当了。”

    时当乱世,银价飞涨,金价更是昂贵。“斩月”金刀纯金所铸,当铺掌柜虽不知这柄宝刀的来历,只看铸工就已知其价值惊人,那会容这宝物溜走,一下大声道:“客官且慢,价钱有得商量,这岳州城里九家长生库,谁不知道我张文寿给得沽价最高,保管最好,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就算十年都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如何是李胡光那破店可比。”

    韩然心下一笑,暗想自己胡扯一句,竟然还真有姓李的一个当铺同行。

    这自称张文寿的当铺掌柜见韩然停下,皱眉道:“李掌柜居然给十贯钱。那我也不含糊,一口介,我给十五贯。月息二分,客官总该满意了吧?我敢说,除了我张文寿,谁也给不出这高价来。”

    现在的韩然,图得只是多典当得一些,那还会想着赎回的事,明知月息二分已经是相当高的高利贷,也装出一付踌躇之态,犹疑道:“能不能再多给一点。”张文寿自然狮子大张口地笑道:“如要多当一点,也并非不行,不过月息可就得三分了,客官要是愿意,咱们即刻签字画押如何?”

    走出这家长生库的时候,韩然回头望望店门口飘摇的灯笼,摸了摸身上一整包散碎银子和典当押据。忍不住地笑了笑。暗想从古至今,无数的奇珍异宝流失人间,恐怕很多就是和自己一样,因为生活拮据,而被迫当给了当铺开始。

    这柄宝刀,若卖给识货的权贵,只怕得价比现在时的怀中之数要高出几十倍,但对现在的韩然来说,那还会等得那时。

    有钱在身,韩然一时间似乎也不是这么寒冷了,心中只觉得好笑,没想竟然是完颜勉道帮助自己,在这时代积攒下了第一笔财富。

    有了这第一桶金,足够他做很多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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