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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飞雪》正文 八十六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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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如泉鸣一样的风铃。

    目光透过车窗,除了紫色的竹叶有些微黄,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紫竹镜湖永远都是那么静谧,呵,如果换一个主人的话。”

    走下舒适的马车,看着水中的倒影,叶星凡倚着桥栏闭目倾听那略带哀思的琴声越过湖面悠悠入耳。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就不能弹点高兴点的么!”一曲奏罢,叶星凡提气高呼。

    一声声“高兴点的么”远远送出,群峰应合,久久回荡。

    负手走到草庐前,看着地上的痕迹叶星凡不禁愣了愣神。

    这里竟然留有一场剧斗之后的痕迹。

    抚摸着门廊上的四个清晰的凹槽,叶星凡皱眉道:“看来这里也并非世外桃源。”

    推开竹门,便看见白衣胜雪的张影灏正坐在木几旁抚琴。

    除了他,床上还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此刻穿的是张影灏的衣衫,但雪白的衣衫却不盖不住她苍白的面色。

    可是看着张影灏,这个满脸病容女子的面上却始终带着微笑。

    “来了?”

    琴声未断,张影灏嘴角轻扬,低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叶星凡等了许久才“嗯”了一声,缓步走了进去。

    他的确走的很慢,一面走还在一面观探着四周。

    “我…没走错地方吧。”

    张影灏仍是自顾自的弹琴:“这里你来过多少次?”

    叶星凡道:“就因为我来了不下八百遍,却没见你一次对我表现的这么欢迎过。”

    张影灏叹口气道:“既然你说你已是将死之人,这最后一面正该彼此留个好印象。”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星凡没有问,张影灏不高兴说的时候问了也是白问。

    但他若想说的时候你不配合,他自有一百种办法让你非问不可。

    叶星凡自己坐了下来,轻轻拨了拨琴弦。

    “无论你怎么臭我我都忍着,谁让我的小命此刻握在你的手里。”

    “秦雾之事尚未了结,你又闯什么祸了?”张影灏单手轻扫琴弦,一曲将终。

    叶星凡道:“唉,一言难尽。但愿这次你能救我!”

    张影灏双手按琴,站起身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谈。”

    他回过身,对着床上的女子道:“该闭目养神了。”

    叶星凡跟着偏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很听话的慢慢闭上双眸。

    虽然她从头至尾没有招呼自己,甚至没有回应张影灏,却是带着甜美的笑容入梦的。

    叶星凡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张影灏虽然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用的也是极生硬的口气,但在叶星凡听来已是他听过的,这个冰面人口中最温柔的一句话。

    “磨蹭什么,屋外风大,她不能受寒。”张影灏的声音已在很远的地方。

    竹门仅开了一个足够容人的小缝。

    叶星凡走出草庐随手关好竹门,冷风如刀一般刮在他脸上。

    “屋外风大!难道我叶星凡就是铁打的不成?”

    二人并肩漫步,向紫竹林深处而去。

    约莫百步,林中已能见到一张石桌,四周还有四把石凳。

    石桌上并未堆积太多竹叶,似乎这里时常有人打扫。

    林中有桌,桌上有酒,酒还是竹叶青。

    “这小子好像知道今天我会来一样。”

    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张影灏倒酒,叶星凡难以压抑心中的好奇。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翠绿色的酒浆,已递到叶星凡眼前。

    叶星凡轻叹一声:“今天我不想喝。”

    “这是你最爱的酒。”

    “喝酒亦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我不想喝。”

    “你…在想他们?”

    这里的石凳原本便是为四人聚会所备,只是诸葛月庶和杨乘风的位置已空置很久。

    “你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张影灏一口将酒倒入喉中:“我只想跟正常人打交道。”

    叶星凡苦笑道:“呵,正常人琴魔、书痴、酒鬼、星少。听听,咱们这些人里除了最后一个,有一个正常的么?”

    张影灏道:“你确定是来看病的?”

    叶星凡叹口气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精湛的医术若是没有他送的一柜子珍贵残本”

    张影灏冷笑道:“那为何书呆子没有学成,反而将自己弄成那副模样!”

    叶星凡神色黯然,每次一想起诸葛月庶他就有些难受。

    “我的医术究竟是怎么练的难道你不清楚?”有的话不但伤人,更是伤己。

    张影灏愿意主动结束这个话题已是难得的事。

    叶星凡笑道:“我还真不知抛开那些医书你还有什么其他方法。”

    “若你十余年只是遍读凌云山庄的剑诀秘籍,而没有你爹这样的好手喂招,更没有上百次和人生死拼斗的经验。即便你悟性再好,剑法能不能像现在这般让无道和尚也摸不透。”

    叶星凡道:“当然不可能,昔日赵括纸上谈兵已贻笑千载”

    张影灏道:“不错,所以若没有治疗过极多的病患我怎会有如今的医术。”

    “哦?难道你还曾悬壶济世,游走四方?”

    又想了想,叶星凡猛然摇头道:“不会的,你哪来的闲情逸致。”

    “我虽然极少外出,可是只要我肯医,病人倒是不愁。”

    “我自认头脑不错,却是在想不通你究竟有何办法。”

    张影灏道:“这些年除了你们,有几个可以完好无损的从这里出去?”

    叶星凡道:“可是那些人都是你自己下的手。”

    张影灏道:“我下的手又如何,我杀人难道就不能医人?”

    叶星凡一愣,苦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学医的法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影灏道:“是不是后无来者我不知道,前无古人在下的确当之不愧了。”

    “那这位姑娘为何仍未好转。难道是天池神水没用?”叶星凡本也没打算能够劝说

    他。

    张影灏道:“婉清没有武功根底,神水霸道的药力就算三个月也未必能完全接受。”

    叶星凡道:“婉清?什么时候冷若冰霜的琴魔竟会如此称呼姑娘家了?”

    张影灏看着绿色的酒浆缓缓泻出,淡淡道:“你怎的也不关心那朵血兰?”

    “我本不用问。”

    “哦?为何?”

    叶星凡道:“你没提至少证明她还好好的活着。”

    张影灏道:“真难得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难道?血兰她”

    “呵,现在才紧张不觉得迟了?”

    叶星凡猛然战起身便要离去,可是突然之间他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处寻觅。

    成功戏弄了叶星凡,张影灏的脸色才好多了:“坐下吧。我虽没有做什么,但是他们同样也没有决斗。”

    叶星凡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又轻轻点着额头。

    他很奇怪,依血兰的脾气这场决斗绝对不会不了了之。

    张影灏道:“不用想了,不是血兰想通了,是华山出事了!”

    叶星凡问道:“何事?”

    张影灏道:“被人灭了!”

    叶星凡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清楚张影灏的话。

    张影灏点头道:“看来这段日子你毕竟没有白跑,是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叶星凡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张影灏没再开口,他说话向来不习惯说第二遍。

    叶星凡霍然而起道:“不可能!”

    张影灏抬头看着叶星凡有些发冷,随后摇了摇头道:“当我刚才放屁。”

    叶星凡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华山出事,这实在不是好消息,东南那边的平衡之势恐怕要被打破了。

    张影灏冷冷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

    叶星凡缓缓坐下,他现在需要坐下来冷静地想想整件事情。

    他知道张影灏从来不会开玩笑的。

    张影灏白了叶星凡一眼,道:“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他将酒放到一旁,缓缓伸出右手,却不搭上叶星凡手腕。

    回过神的叶星凡叹了口气,自己将手腕放在张影灏食指和中指的下面。

    虽然向来豁达但此时叶星凡也不禁惴惴不安,能不死当然还是不死的好,华山的事以后说不迟。

    张影灏眉头一皱,道:“你体内有道灼热之极的气息,是一种罕见的‘烈毒”!怎么弄的?”

    叶星凡虽然知道张影灏医术精湛,但直到现在才真正佩服,只瞬间已知道叶星凡所中之毒。

    但他脸上还是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张影灏道:“那我不问你,又该去问谁?”

    叶星凡点点头:“嗯,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张影灏道:“你叶星凡若是个能随便被人下毒的人,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谁曾想身负凌云神功的人有一天竟也会中毒。

    叶星凡道:“你确定百毒老叟已经不在人世?”

    他一路走来,想来只有一人有这本事有理由对自己下手。

    张影灏道:“你可是练凌云神功的时候走火入魔?”

    叶星凡忍不住笑道:“走火入魔?你看我像有那么勤快么?”

    他练功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懒惰。

    张影灏似乎被叶星凡传染了一样,点了点额头:“你的确不像是会走火入魔的人。”

    叶星凡道:“唉,我说过,我根本不想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中毒。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个大国手能不能治好我,这个我指的当然就是你眼前这位老朋友。”

    张影灏默然半晌,忽然道:“你怕了?”

    叶星凡只觉得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张影灏好像很郑重,问道:“你怕不怕。”

    叶星凡道:“在你面前说不怕你定不信,以我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能视死如归那才是怪事!”

    张影灏沉默许久才开口:“你总算没有骗我。可我无能为力。”

    叶星凡没有纠结张影灏奇怪的话语,只是伸手去那桌上的酒壶:“之前还在愁后面该如何行事,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愁了。”

    张影灏知道他的脾气,抢先按住酒壶道:“你不会又想喝了吧?”

    叶星凡道:“我只想趁现在能喝的时候多喝两杯,否则今后清明重阳你们就算用酒把我的坟给淹了,我也是一滴也喝不到的。”

    张影灏道:“其实现在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叶星凡苦笑道:“你真是个混蛋,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等我问才舍得说么?”

    “武当。‘太极心法’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叶星凡从来没有对张影灏说过珍重,但这次他不但说了,而且说的很郑重,甚至鼻子有些发酸。

    是否是不知自己能否再见到他,还是为了影灏和床上那个朝不保夕的卓婉清。

    张影灏的改变也只有像叶星凡这种朋友才能感觉的到,他也实在为张影灏感到高兴。

    目送着叶星凡又走过镜湖竹桥,张影灏才缓缓道:“你我相交十载,张影灏对你从未有只言片语的谎言。今日破例,实非得已。不过有我一日,那些该做的事我定会完成。”

    叶星凡走在竹桥上,不禁再次回头看了看这冷清的紫竹林。

    此时对岸琴声竟又重新响起,侧耳倾听,居然是一曲《高山流水》。

    叶星凡知道张影灏琴声哀伤怨妒之音从未改变,今日的《高山流水》却是平和中正之音。

    不禁微笑道:“今天能让你为我破例,就算真的死,也算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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