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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时》正文 第四章-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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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一辈的人常说，洛阳有龙，锁住了大唐的气运，才得以千年不朽。
风也是洛阳，雨也是洛阳，风雨洛阳，名不虚传。
老人一头白发，穿着一袭最合身的大红袍，走在风里雨里，洛阳城里。这身红袍曾是千年前先帝所送，合身，保暖，耐磨。
老人依稀记得先帝登基那天，将这身大红袍亲手送于老人，老人感激涕零，手握先帝之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当年景象犹在眼前，却已是物是人非，如今洛阳风雨旧飘零，阁中帝子却早已不在。
老人叫曹红，是东厂头目，为先帝干过不少背负黑锅的事情，也有着数不尽的敌人，如今先帝早已逝去百年，他的生命也越来越危险，而自从老人昨天接到如今圣上的撤职圣旨，老人便知道，自己早已难逃一死。
但老人不急，老人不怕死，只是想多看几眼洛阳，看看这走过了千年却还没有熟悉的洛阳城。
老人踩着沧桑的青石板，雨水被脚印晕开一圈圈涟漪，他慢慢的走在风雨中的洛阳，抚摸着每一寸古老的墙壁。
这是万年不倒的洛阳，这是风雨无法撼动的洛阳！
老人在沧桑的街道上缓慢的行走着，他走过了王记豆腐摊，这是先帝晚年最喜欢吃的几家之一，走过了灯火阑珊的怡红楼，当年深爱大将军的小女子，因为身份不合只能和将军分开，多年归来后已是风尘仆仆，在洛阳城里开了第一座怡红楼，没想到后来竟然名誉天下，只是这女子最终也没能和将军在一起，不过还好，老人最后将他们葬在了一起，也算是了却了两人的一桩心愿。老人走过了风雨飘摇的小木屋，那里曾住着一位瘸腿的老头子，此乃一代奇人，精通医术，却不喜钱财。曾几次被老人花费极大口舌请进宫为先帝治病，否则先帝驾崩还会提前一百年左右。先帝走后，此人被抓，据说是因为被人说施妖法伤人，最后被处以绞刑，只不过老人从未相信这个原因。老人慢慢的走着，看着这座充满着人间灯火气息，和万家故事的洛阳城，不由感慨万分。
老人慢慢走过三玄桥，泛黄的白玉石早已布满了岁月沧桑的气息，坚硬的石料也抵挡不了时间雕刻在上面的痕迹，老人驻足，看着桥下的流水，想起当年先帝也是和他在这里，随着百万大军整装待发，三下江南驱逐反贼，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唐，再创了大唐的辉煌的盛世。老人看向桥头的一抹深深地刀痕，那是当年先帝举刀劈下，立下誓言，不破江南是不回城的誓言，如今先帝走了，但刀痕还在，无声地记录着世间百态，万物复苏。
老人叹了口气，走过了桥，来到了玄武门之下，这片广阔的广场中央放置着一座巨型的玄武雕像，是当年先帝摆放于此，无数的文人武官都在这里驻足过，听着先帝一段段激昂的复国文辞，这才有了如今的五千年不倒的大唐，和五千年不破的洛阳城。
风里雨里，洛阳从建立那一刻起，屹立于天地之间，永恒不朽！
老人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
前方只有一袭白衣，别无他人。
剑圣关白，五百年前曾在西域一剑破万骑，惊绝天下！
“你来了。”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如同鱼尾一般浮现，被时间雕刻出的沧桑展现在脸上。
“你终究还是无法善终，从你走上那一条路开始。”关白面无表情的说。
“人的一生有许许多多的抉择，而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对便去做，也不是你认为错就不能去做。有些事情，是这黎民苍天逼着你去做的。”老人慢慢的说。
“为什么要与大多数人对抗，以你的武功身法，天下间没人能拦得住你，可为什么你又要回来？”关白慢慢向老人走去。
“该来的总要来，我去如果天逃避了，可能会悔恨这一生。至少我想在死前再潇洒一把，你说对么，剑圣关白？”老人说道。
关白身躯一震，旋又回复平静，说：“这是圣上的旨意，我没办法抗旨。或者说，这天下江湖，终究不是江湖人的江湖，江湖能存在于今天，也只不过是朝廷的默许罢了，所以，我来了。”
老人微微一笑：“江湖就是江湖，刀剑是江湖，烈酒是江湖，宝马是江湖，唯独朝廷，不是江湖。江湖人做江湖事，朝廷则是朝廷法，这两码，终究不是一回事。”
关白没有做声，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剑。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练到了什么程度。”老人笑着说。
关白右手一震，挥舞手中剑向老人袭来，绝世一剑穿透雨滴飘飘洒洒向老人刺去，老人仰天一笑，举起右拳，轰然功向关白一剑！
“轰隆隆！”
老人一拳震开当代剑圣一剑，雨水随着对撞的气场飞溅漫天，如同时间凝固一般缓慢下落，老人脚下坚硬如钢的青石板震开一圈圈裂纹，四射蔓延！
如战神在世！
鲜艳的大红袍卷杂着雨水腾空而起，如同飞扬跋扈般的火焰猛烈不屈的燃烧在青天大雨之下！老人仰天长啸，飞跃高空，再出一拳向着关白袭去，匆忙间关白举剑阻挡，却无法抵抗那一拳神威的力量！
“彭！”
白衣和震开的雨水向后倒飞，被震开的青石板随着白衣向后开裂，一拳之威将剑圣关白击退百米，轰然撞击在玄武雕塑之上，一圈圈裂纹蔓延在玄武石像之上，碎石飞溅！
老人落地，嘴角上扬，看着关白不语。
关白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看着老人说道：“没想到当年的拳圣曹红，如今依旧如此神威。”
“没想到如今的剑圣关白，如此不堪一击。”老人在雨中笑的很洒脱，又。。。很悲伤。
老人老了，却余威尚存，可再战千里！
关白从玄武之中爬起，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液，红色混杂着雨水慢慢流淌在地面，向着老人飘去。
老人依旧笑着看着关白，鲜艳的大红袍在风雨洛阳中随着大风漂扬，如同炽热的火焰燃烧一般。
关白眼神复杂的看着老人，然后说：“剑来。”
客栈中剑客的剑向上举起，路人腰间的配剑向上举起，宫廷中侍卫的御剑向上举起，霎时间，洛阳城中的数万把剑向上举起，然后冲天而起，向着剑圣关白而来！
万剑来朝！
关白腾空而起，一袭白衣在风雨中四散飘荡，数万把剑随着他手臂挥动渐渐旋转，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关白眼神如剑，盯着老人说道：“曹红，你身负叛国之罪，圣旨赐死，如今还不束手就擒！”
老人笑了，笑的很开心：“何来叛国一罪，又何来赐死一说，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奸臣栽赃陷害的小把戏罢了。”
关白听后双袖一震，顿时万剑如同长龙一般飞舞在半空中：“既然如此，那么便请您接下我这一剑吧。”
老人微笑着踏步向前，石板被老人的脚印震碎，鲜艳的大红袍腾空而起，老人一步跃于九霄之上，双拳带着无数气浪破空而来！
“轰隆！”
随着双拳落下，剑龙瞬间被老人搅碎，锋利的剑刃碎片四射开来，插在四周的石板路上，入地三尺，飞溅的雨滴将石板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洞！就在老人双拳迎向关白手中最后一剑时，他突然收拳，在关白不解的眼神中将胸膛撞向剑刃！
剑入，被鲜血染红的大红袍随风舞动。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击败我，然后离去。。。”关白双眉紧锁，看着没入老人胸膛的一剑说道。
“没有为什么，人生在世，该做的做了，留恋的也走了，总归要魂归故土，如今我死在洛阳，死在剑圣手里，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了，咳咳。。。”老人咳着鲜血说道，然后他神情一变，仿佛又回到随先帝四处征战的时代，一股万夫莫敌的霸气浮现在老人苍老的脸庞上，他仰天长啸！
“手摘日月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白发随着红袍重重跌落在玄武石像上，关白丢掉手中的剑，慢慢走到老人的尸体旁边，双膝下跪：“师傅，一路走好。”然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头破血流。
一瞬间，洛阳风雨飘摇。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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