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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慨歌行》正文 第一章 年少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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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策城。
三月，满城桃花香。
街边卖桃花糕的小贩正乐呵呵地打开蒸笼，清甜的糕香味伴着那芬芳的桃花香，瞬间就诱得那玩闹的小童们一个个凑上前来讨糕吃。小贩耐不住小童们逞娇撒痴，只得切糕相分，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二小姐来啦！”
小贩浑身一震，立马合上蒸笼，领着众小童迅速往后退了十步距离，只听一阵笃笃清脆啼声传来，众人扬头，便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麋鹿飞奔而来，鹿背上坐着个半大小姑娘，不过十岁出头年纪。
但见她身着雪貂短裘，内衬淡绿罗衣，一顶雪白风帽盖着满头秀发，肤似玉雪，眉目如画，稚气未脱，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她骑在鹿背上的架势，倒活像把自己当成纵横沙场的骑兵。
“驾！驾！踏雪，你再跑慢些，害我被大铁头抓住了，回去便将你的鹿角割给外公泡酒！”小姑娘朗笑道。声音细柔清脆，犹如娇莺恰啼。而那麋鹿倒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跑得更卖力了几分。小姑娘路过那卖桃花糕的小摊，竟忽而驻鹿扭头道:“严大哥！”
小贩笑了笑，丟起那块刚刚切下的桃花糕:“二小姐，接好啦！”
小姑娘一把借过桃花糕，放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好甜啊！”又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小贩，指着退在一旁的小童们道:“他们的我全包啦！”踏鹿如疾风而去。
小姑娘踏鹿离去后不过半柱香时间，一群轻衣武士也赶了过来，大概十七八人，一个个满头大汗，面红耳赤，为首的虬髯大汉叉着熊腰，气急败坏道:“这贼小妮子！”
“樊老大，可别疯了乱说话！”手下人急忙上前劝道:“你骂二小姐是贼小妮子，那岂不是骂城主……”
“樊头领，二小姐又不上课，偷跑出来玩了？”被小姑娘称为严大哥的小贩笑着打招呼。
神策城为化外武城，在城主独孤聂的治理下尽管武风日盛，可是民风淳朴，治安甚好，武者对民众从来都是秋毫不犯，民众对武者亦是爱戴尊敬，彼此鱼水情深，故而这街边的小贩都敢和这头领搭话。
樊铁生狠狠抹了把额间汗渍，随即怒道:“你说那老华头送她什么不好，偏偏将这灵兽四不像送给了她。这下倒好，要我们怎么抓？怎么抓！严瑜，你刚才见到她了？她往哪跑了？”
“二小姐往南边去了。”严瑜一脸正经道。
“屁！铁定是往北边去了！”樊铁生冷笑一声:“二小姐这性子，都是被城主和你们这帮死性不改的刁民给惯的！”
严瑜望着那队轻衣武士离去，哈哈一笑:“那有什么法子，二小姐那么讨人喜欢，搁谁不惯着呢！”
“你你你往巽字街走，你你你从坤字街堵她，记着多留意茶馆教坊，二小姐最喜欢听人说书唱曲儿，剩下的人，跟我去乾字街逮她！我就不信我还逮不住个黄毛小妮子！”樊铁生高喝道。
“逮……寻着了以后呢？”属下问道。
“那还用说！就哄她说城主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连哄带骗地送回麒麟阁去！”樊铁生泄气道:“她可是城主的掌上明珠，要真伤了她一根头发，城主还不把我废了？”
十余人瞬间散去，樊铁生无奈长叹。神策城主独孤聂自十五岁隐姓出道，纵横江湖五十载，从孤身剿灭山贼匪窝，到单挑连败各大掌门，再到继任神策城力盖群雄成为武林盟主，将大半个中原武林都管得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可偏偏管不好自己的这个小外孙女，溺爱疼惜无度，以至于养成了这般顽皮不驯的性子，三天两头的旷课逃学，和这城内的平民百姓、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哪还有点大家闺秀、名门之后的样子……
“二小姐！”一个身着补丁布衣的少年看到那雪白麋鹿袭来，惊喜地喊出了口。
“吁～”小姑娘勒鹿而立，垂首望着那布衣少年，“小木头，这是要上哪去？”
“去当这棉衣。”
小姑娘望见他怀中果抱着件半新棉衣，她跳下了鹿，向那少年问道:“干嘛要当这棉衣？”
布衣少年答道:“我想换些钱来，再给我母亲买几副药，炖个鸡吃。”
小姑娘点头道:“难得你一片孝心。”走到少年跟前，将身上貂裘风帽都一股脑儿套在少年头上，又将腕上玉链解下塞到少年手中，“银子刚刚买糕吃了，就这个吧。”
布衣少年连忙推辞:“上次多亏二小姐，我母亲的病已好了许多，这些可真不能再……”
二小姐把嘴一扁，“叫你拿着就拿着！三月暮寒，你若将棉衣当了，自己再病了怎么办？”说着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刮了刮少年的鼻子，笑道:“连鼻头都是凉的，可不许将棉衣当了。”
布衣少年见了她这副口角生嗔、眉目含笑的美态，心中怦的一跳，再也违抗不得，当即应允:“我听你的，不当这棉衣。你的好意……我日后一定……”
小姑娘打断他道:“不用日后，现在就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呢。”
布衣少年正色道:“我，一定尽力帮你。”
“嘿嘿。”小姑娘目光流转，先瞅了瞅踏雪麋鹿又瞧了瞧布衣少年，嘴角勾起一股狡黠的笑意。
……
小姑娘将貂裘风帽玉链踏雪都打包给小木头后，自觉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身心舒畅。她展了展腰肢，沾沾而笑，随即便绕巷而进了边上的一座名为“盛藓居”的小茶馆，高声道:“青禾姐姐，快给我备些好吃好喝的解解馋先！”
“一个千金小姐，老跑到我这里蹭吃蹭喝，像什么样子！”只见一个身着一袭青衫，容颜秀丽的姑娘闻声走了出来，弯起食指就朝小姑娘脑袋敲去。
小姑娘笑了笑，“人家还不是嘴馋青禾姐姐这口嘛，整个神策城谁不知道青禾姐姐的茶点冠绝全城……啊不，是冠绝天下！”
“就你嘴甜。”李青禾捏了捏她奶油般白嫩的脸蛋，眸中满是怜惜。
小姑娘星眸闪动，嘴角蕴笑，“青禾姐姐，那个说书人今日在吗？”
“他确在后院，不过他说今天一天都不迎客。”
小姑娘秀眉微颦:“为什么？”
“他说今日天气不错，要晒太阳。”李青禾耸了耸肩。
小姑娘轻哼一声，扁着小嘴道:“我好不容易从麒麟阁溜出来，又躲过了大铁头，岂能输给这太阳！青禾姐姐，一会儿麻烦将茶点送到后院。”言讫纵身一跃，翻上了茶馆房檐，踏着屋瓦径向后院而去。
李青禾早已习惯了这位二小姐不走寻常路的做派，只得无奈苦笑。
小姑娘大踏步向前，眼瞧将近后院，后院中那株大桃树长得格外茂盛娇艳，不由得心中大盛，纵尽轻功全力向那后院掠去，怎料未及落地，便被一道怪力劲风照面撞来，跟着脑袋一晕，身子失去重心，手脚朝天地向身后草坪倒去。
等到她揉着屁股起身的时候，看到了桃树之下的一道人影。
一个身着轻衣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俊秀，头发随风披散，左侧短发干净利落，右侧却是长发及肩，给人感觉有些另类奇特而又清亮地如同天空一般干净。他身倚桃树，嘴叼桃枝，左手枕脑，右手随意摆弄着一根树条，沐浴着透过桃树枝叶间隙撒下来的斑驳阳光，慵懒安逸得有点不成样子。
“你就是那个说书人？”
“神策城中最年轻可是身价最高的说书人？”
“我听别人讲过你说的故事，好郭靖和俏黄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真的喜欢得紧，你能为我讲讲后面的故事吗？”
她一连问了三句，可是那少年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微微侧了侧脸，并不理她。
直到小姑娘一枚飞石朝她面门打来，少年也不慌张，看似那么随意抬手一抓，就真把飞石抓进了手中，然后破天荒地开了口，淡然道:“没空。”顿了一顿，又多加了三个字:“我很忙。”
“忙什么？”
“晒太阳。”
“你！”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将小嘴一扁，怒道:“哪有你这么嚣张不负责任的说书人，知道本小姐多久才能这样跑出来一次吗，故事讲到一半便不讲了，专吊人家胃口，实在是岂有此理无理取闹没有道理卑鄙无耻下流肮脏蹉蹉……”
“住口！”少年直起上身，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再闹——”他扬了扬手中的树条，“我就用这个打你的屁股。”
“你敢！你敢……那样，我就告诉青禾姐姐她们，让她们收拾你这个登徒子！”
“哼！”少年一脸不屑，“你好意思告诉她们吗？”
小姑娘立时一怔，语塞难言，虽然惊怒，内心更是有些害怕，“你等着，我这就回麒麟阁请练叔叔来收拾你！”她一面故意说着狠话，一面加快脚步转身朝外退去。
“等等。”少年却主动叫住了她。
“你姓慕？”
“神策城主独孤聂的小外孙女，慕灵苏？”
“你说的麒麟阁是内城凤凰山上那个麒麟阁，你要请的练叔叔是神策城的副城主练赤桀？”
这次他一连问了小姑娘三句，那小姑娘却学着他之前的模样神态，淡然回了他四个字:“是又如何？”语气中暗透着几分得意。
这分明已是承认了。
少年嘴角那抹复杂的笑意转瞬即逝，然后一本正经道:“要我为你讲故事可以，不光什么郭靖黄蓉，别的所有故事我都能全讲给你。”
慕灵苏却不见喜色，反倒小嘴微撅，做了个轻蔑神色，道:“你若因为我是谁的外孙女，有个什么叔叔而改变心意，那么本姑娘今日还偏不乐意听了。”她年纪虽小，但生性倔强，颇有傲气，不愿假家世之威，受人区待。
少年也不以为忤，摇头笑道:“我可不是要巴结你，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慕灵苏眼中放光:“什么交易？”
少年正色道:“你回家帮我弄两张麒麟帖来。”
“麒麟帖？”慕灵苏微微一愣，不解问道:“干嘛要两张？”
少年也被她问得一愣，反问道:“我说，你该问我要这帖子想干嘛吧？”
“那还用问？自然是参加下个月的麒麟会武，拜师神策盟咯。”慕灵苏一脸理所当然。
“所以，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啊间谍啊故意混进你们神策盟，要对你们不利？”
“不会的，从你入神策城不到十二个时辰，你的身份背景都会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你真的居心不轨一定会被赶出城去。更何况你还是待在青禾姐姐这里。”
少年轻叹口气:“也是。”抬起头望着天空，幽幽道:“我还有个朋友，我们俩都想参加麒麟会武。”
“哦，这样啊。”慕灵苏点头承诺:“我答应你。明天……唔，如果我出不来……我会托人送到盛藓轩，请青禾姐姐带给你。”
“好。”
慕灵苏回到少年方才晒太阳的位置坐下，伸腰舒腿，莞尔一笑:“好了，快给我讲故事，郭靖那大笨蛋到底……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么？”少年犹豫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股似笑似伤的复杂神色，
“我叫林凡。”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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