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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国记之明月江湖》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只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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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沉,温临风独自在暗室中调配着药材。

    饶是老高的药材没有寄过来,他一样可以调配出药材。

    然而,毒素深入体内的他感官已经退化得非常厉害了。若是往常,但凡有人跟踪他,基本没有跟踪上的可能,这回,他却没能甩开暗中之人。

    顾惊鸿窥探着温临风的一举一动,她被他那认真的样子吸引。

    温临风在研磨药材,这些药材都是极其新鲜的药材,顾惊鸿可以确定的是,温临风从荆州赶往襄阳的路途中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受伤更严重。昨夜失去了他的线索,或许是找药材了。

    虽然她没亲见过神秘人的身手,但她的眼线见过。她收到很多消息,跟顾倾城说了一部分,保留了一部分。

    顾惊鸿终究和顾倾城不一样。她终究没能学会顾倾城那种杀伐果决,她终究没有看破情之一字。

    温临风研磨了数遍,忽然猛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开始忽冷忽热。他已经中了几回金凤帮的毒了,各种毒素交互更替,让他的身体十分虚弱。

    温临风咳嗽着,忽然呕出一口黑血。

    昏暗的屋内光影抖动,灯盏的火苗被温临风咳嗽的气息震得东倒西歪。

    顾惊鸿在远处看着,紧锁着眉头。她不忍心看到她心悦的公子这样,她恨不得立刻将解药送上去,让他免受这等痛苦。可是她不敢,因为那个人是天下第一神秘人,是她们要格杀的对象。

    她记得顾倾城说过,凡是不能为她们所用的人,杀无赦。

    冷冰清便是一个先例,因着对神秘人身份的猜测,她姐还是决定杀神秘人。事实上,她姐猜得没错,神秘人的身份,就是她们之前推测的身份。顾倾城手中差的,也就最后一个铁证。

    现在,只要顾惊鸿将神秘人的真实身份宣扬出去,杀他的就不止她姐了。神秘人一方面用一个身份赚尽天下名头,一方面用另一个身份机关算尽。只要他的真实身份一公布,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好事,都会被这一件欺世盗名的事所彻底掩盖。

    世间之人就是这样,这点她姐跟她说过无数回,她也在无数件事中得到印证。人们从未渴求过他们内心真正希冀的真善美,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假如谬误对他们有诱惑力,他们更愿意相信谬误。何况,她们所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关乎整个天下。

    顾惊鸿看着暗室中咳嗽的人,心疼不已。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过来,顾惊鸿吓得一惊。幸好夜色黑,看不出她的慌张。

    黑衣人道:“启禀二姐,这一带并未发现神秘人的踪影。”

    “这一带我已经找过了,你们去城南看看吧。”顾惊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算再顾惊鸿面前,她也不一定会露出破绽,何况是在这些随从面前。

    待顾惊鸿再看向密室的时候,神秘人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慌了神,忙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夜色越来越深,下弦月将将升起,顷刻被乌云敛去所有光彩。

    夜黑逢高,凌鹭山一处暗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是不是该动手了?”

    “你在李梦天身边待了那么久,就没有下手的机会,我这边跟他们本来交集就少,何况这两日姜明对我避而不见,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用毒。”

    “你以为他们身边跟着的姚思杰是吃素的吗?”

    “将目标转嫁到李清筠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你这阵明里暗里没少跟她交手吧,怎么样?”

    “我们相互知道真实身份,互相约定不揭穿彼此,但是你就不同了,她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下手打得她措手不及,没有还手的机会。”

    “难得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不要太早说这话,谁求谁还不一定。你可别忘了,金凤帮的等级。”

    “你也别忘了,金凤帮所有座都是独立的,你在我门前如此威风八面也没用。”

    “你……”年长一些的声音道:“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要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自乱阵脚。”

    “哼,凌鹭山是我的地盘,他们走不了的。我这边已经收到武昌的消息,陈秋云在这事上还没放手。”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女人。”

    “咱们的目标只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老大不说我们便行了。她不一样,这个女人野心不。”

    “但凡加入金凤帮的人,就没有野心不的吧。”

    “怎么,都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三言不离挖苦讽刺?你好歹也比我年长七八岁,能力不如我,是你自己的问题,像这样讽刺的话,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隔靴搔痒。你迟迟没有动手,难不成是喜欢上李梦天了?”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倒是你,迟迟没动手,难道是念及你那假外祖父祖孙情深?”

    “哈哈哈……”

    年轻的女子声音正欲说什么,忽听远处冷喝:“什么人?”

    不一会儿,陈良和姜明赶过来,二人打着火折子四处搜寻,什么也没有发现,便回去了。

    翌日清早,宋兰儿一大早便来到李梦天处,道:“无逸哥,听说昨天有人闯入凌鹭山,是吗?”

    李梦天见宋兰儿迎来,淡然一笑:“哦?是吗?春麟竟然不知道,你可休息好了些?”

    “劳哥哥挂心,休息得很好呢。倒是哥哥要注意身体才是。”

    “我昨夜就休息得很好。”

    贺连道:“宋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老爷白天从来不休息的。”

    本来李清筠拉着徐慧从一旁过来,看见宋兰儿正和父亲寒暄,自己忙忙地躲开,不妨正好被李梦天看见了,喊道:“筠儿!”

    李清筠正不知如何之际,一个童来喊道:“竹影先生,吃饭了。”

    李梦天才情绪略微激动:“走吧,赶紧去吃饭吧。”

    贾亦真见王春麟不在,便问道:“老爷,春麟先生呢?”

    “他呀,他在街上和人约了吃饭呢。一顿山珍海味肯定少不了,不管他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李清筠在一旁听着父亲这般语气,半张着嘴,这哪里是平时认识的父亲啊,迟疑了片刻,又拉着徐慧跟在父亲身后往好古厅中去。

    好古厅是凌鹭山每当有要客来访时,专门会客邀宴的地方。厅前挂着苍劲的颜体“信而好古”四字。

    李梦天刚坐定,两个童已经拉着颜延之的衣角从侧门进来,颜延之便笑边跟两个童开玩笑,边坐到桌子中间。

    颜延之对一旁的童说:“木头,功课习得怎么样了?”

    “师尊放心,我都背下来了!”

    颜延之捋着胡须笑道:“这读书光会背可不行啊,还要领悟其中的意思。”

    木头天真回答道:“我也都理解了呢。”

    “当真?”

    木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点头。

    颜延之颜色甚是慈祥,拂着木头的脑袋:“那就吃饭吧。”

    李梦天示意李清筠给老先生行礼,没想到颜延之压根都没抬头看一眼李清筠,径直入了座。李清筠心下正急,见颜延之答完了木头的话,忙插话道:“老先生,晚辈李清筠,拜见先生。”

    李清筠弯身下去,行的是一个极大的礼。颜延之语气淡淡,不太在意:“吃饭吧,吃饭哪里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

    李清筠算是听出来了,这话是在怪他来了几日,都没想着去找老先生行个礼,到了吃饭在父亲的提示下才想起来。一时间被颜延之一句话说得不知如何自处。这玩了几日没请安,还不是因为当时他们一到来,就天天拉着父亲去下棋了嘛。不过现在想想,自己作为父亲的儿子,父亲是颜老先生最得意的弟子,自己这般爱玩的性子耽搁了给老先生请安,确实有些疏漏。虽然在宫中都是别人给自己请安,如今来了他凌鹭山,肯定是他颜延之最大呀,连父亲说话都那么恭恭敬敬,自己却对老先生置之不理。加之方才父亲去了柿子街,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是可以去给老先生请安的,可压根都没想到这个头上去,此时这般碰壁,也该了。

    李清筠站在那里,李梦天解围道:“坐下吃饭吧。”

    李清筠只得悻悻地坐在李梦天旁边,颜延之左边第二个座位。颜延之右边还空着一个位置,李清筠已经猜到,这位置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文蓉的,心中越发不自在。

    果然,文蓉格格的笑声已经传进厅中,随之大咧咧地颠进来,无所顾忌地坐到了颜延之身边。

    徐慧挨着李清筠坐下,宋兰儿挨着文蓉坐下。四个童一溜地坐下余下的几个位置。其中一个跟李清筠做了个鬼脸。

    贺连几人另起了一桌。随意地围了上来。几个厮在一旁随侍。

    文蓉看着李清筠和蜻蜓,眼神一斜,鼻子一哼,十分不屑。

    颜延之见状,笑道:“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文蓉是见过了,蜻蜓也见过了,不过另外三个娃娃,李清筠抓了抓脑袋,道:“你们三个怎么称呼呀?”

    挨在徐慧旁边一个个头最、眼睛最大的男孩道:“我叫不点。”

    不点旁边就是蜻蜓了,坐在蜻蜓旁边的皮肤白皙、脸色粉嫩的男孩高兴道:“我叫葫芦。”

    挨着宋兰儿的那个神色文静,刚才和颜延之对答的那个,李清筠笑道:“你是木头。”

    木头笑着点点头。

    李清筠偏着脑袋,“你们几个人的名字又什么含义嘛?”

    “没有啊,我的本名叫步云峰。大家都叫我不点。蜻蜓的本名叫秦晴,用我们家乡话读起来,就是蜻蜓了;葫芦姓胡嘛,大家就叫他葫芦了,木头姓穆,所以就有木头这个名字。”

    李清筠本以为这几个娃娃的名字暗含阴阳五行八卦,以体现这个天下第一师颜延之的高妙。哪知道被这个娃娃这么解释一通之后,简直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保持最开始那种神秘的好。

    四个童齐齐地看着李清筠,葫芦道:“你好像对不点的解释不太满意?”

    “没,没有,这个解释我很满意。”李清筠尚未适应这个节奏,回答的语气显然磕磕绊绊。

    “听师尊说,你学富五车,我们一直想着等你来了找个机会切磋切磋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葫芦道。

    李梦天看了眼颜延之,二人心照不宣,也不理会几个鬼头对李清筠的刁难,两个人优哉游哉地喝着酒,谈论着菜品如何如何。

    李清筠正经问道:“如何切磋?”

    “现在属于休闲时间,那就来个简单的吧。”不点道。

    “如何简单的?”

    四个童耳语了几句,不点道:“我们考典。”

    “可是考典故出处?”

    “嗯,咱们相互考,我们四人考你一题,你考我们一题。”

    “可以啊。”李清筠这点倒还是很自信的,语气从刚才的沉闷变得轻快起来。

    “臧否,出自何处?”葫芦问道。

    “《诗·大雅·抑》:‘於呼子,未知臧否。’这个也太简单了吧。”李清筠一脸得意。

    “对呀,就是说考简单的嘛,该你了。”葫芦一脸笑意。

    看见葫芦笑得有些狡黠,李清筠才意识到这娃娃实在拐着弯骂自己呢。想着一开始想着不过是考典,又当着父亲和颜延之的面,心中的气不好发作,只能装作不在意。忙岔开这个尴尬的开始道:“该我了,郁气都消尽,春来万物荣。田蚕宜尔室、耕凿乐苍生。出自何处?”

    “东方朔《灵棋经》中的年丰卦。”不点在李清筠话还没有落音,便答出来了。

    李清筠连连点头,本以为这个算偏的,没想到他竟不假思索地便答出来了。这几个娃娃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夏冰。”木头道。

    李清筠微微仰头,十分得意,这题正是看家的本领:“《周髀算经》:北极左右,夏有不释之冰。六典。”

    “《周礼·天官·大宰》。”蜻蜓脱口而出,李清筠才后悔这个出得太简单了。不该!

    “你刚才出那么简单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四个人?平常生。”不点声色俱厉。

    李清筠听了“平常生”这个题目,心下不觉骇了一惊,这几个娃娃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幸而自己看的书杂,这个是在自己的范围内,便平复了惊异了片刻的心情,悠哉道:“穀城乡平常生者,不知何所人也。数死复生,时人以为不然。后大水出,所害非一,而平辄在缺门山头大呼,言:平常生在此。云覆水雨五日,必止。止则上山求祠之,但见平衣被革带。后数十年,复为华阴门卒。”

    “不点问你出自何处,又没让你背书~”蜻蜓一句话冷水似地泼向李清筠。

    李梦天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也不为李清筠维护丝毫。李清筠见父亲这般模样,直接教训这几个娃娃也不好,只道:“平常生,出自《搜神异记》,本事见于《列仙传》。该我出了,蒙颂。”

    “《尔雅·释兽》,白槎出自何处?”

    “《太平广记》昔有神槎,皎然白色,祷之无不应……”

    葫芦正欲继续说,颜延之捋须笑道:“你们这样考以考到明年去了。你们四个虽然是神童,却不知这清筠亦是个天才。你们这般,把古今的书都点出来过一遍,终究还是分不出个胜负来。还是好好吃饭吧,背了多少书是事,能学以致用,才是正经。”

    颜延之神色和悦,李清筠和文蓉比武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几个娃娃故意点出这么多书来考典,又何尝不是自己有意而为之呢。不过这清筠对答如流,倒是叫颜延之心中十分欢喜。

    李梦天自然是看出来了颜老先生的用意,见颜老先生满意而笑,虽然面色欣然,却边笑边摇头。清筠书虽读得多,终究少不经事,大是大非上,或许会囿于眼光而影响了格局。

    颜延之见李梦天摇头而笑,问道:“竹影,为何而摇头啊?”

    “我是在想师尊耋寿之年,还这般精力教育这么多学子。晚生到底自愧不如了。”

    “你有什么好自愧不如的,论理,这四个娃倒不是我教出来的,不过叫我一声师尊,我就厚着老脸将他们收在这里罢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我先前虽然知道他们几个,可不知道您要留着来为难筠儿呀。”李梦天一句话逗得两个桌子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老夫可没有为难筠儿呢,筠儿这么才华出众,老夫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为难他呢?”颜延之捋着胡子,满面笑容慈祥。

    “筠儿书是读了不少,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眼中的见识,怎及他们四个?”

    “哈哈哈哈,他们四个平日跟着老夫确实去了不少地方。论文,我自认为他们四个去考状元也是绰绰有余。”颜延之说道此处,甚为得意地看向四娃,四娃难得被师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许,个个都洋溢着满脸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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