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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侠》正文 第四十九章 歹毒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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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歹毒谋士
“死小子！你怎么不快死！从今天起玄铁刀你别用了，给我去无双堂内室闭关别出来，什么时候脑子好了再给我滚出来！”贺岩一拳重重砸在辛大志脑门顶，丝毫没因为他刚受了内伤而怜惜，“不成器的玩意！到底是你用刀还是刀用你！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丢人的货！我打死你……”
眼见贺岩还要动手，陪着他一起下来的崆峒派掌门董德多和华山派人宗首座童仁青连忙上去将他拦下来，拉拉扯扯地回到观众席。
元红衣道：“这个人内伤太严重，五六处脏腑破裂，必须抬下去抓紧治疗。你们几个用内力替他护住脏腑，抓紧送去川居！”指挥着几个学生会的人将捂脸苦笑的辛大志急急抬走了。
元紫衣看着刚刚连霸的刀后戚袅袅，难得的没有噘嘴耍脾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空口刀口甚深，骨头也破损了，这里人多不便，咱们到僻静处给你医治吧？”
不知何时围上来的十几个学生会女生纷纷劝戚袅袅赶紧治疗，戚袅袅习惯了这种被女同学们围捧的架势，点了点头，跟着元氏姐妹顺着通道走了。
两场大战过后，观众席纷纷惊叹，议论声不休，学生会宣布暂时休息一炷香时间，不少人趁机往茅厕跑去。
叶威再次输钱，人生彻底无望，整个人反而平静下来，一反常态地端坐在学生会休息区的长椅上，乖巧地瞪大了双眼，楚楚可怜地盯着云杰。
云杰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故意装作啥也不懂，招呼着鲁大牛推着陈凡去小解去了。
王虎见倪龙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知道他是担忧自己心中的女神戚袅袅，于是故意硬拉着害羞的他追了出去。
白舒志见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学院新老高手进境神速，自己已经没有当初独占鳌头的风光，心中抑郁，抬头看到自己父亲坐在贵宾席和所有武林大佬们交谈甚欢，丝毫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仿佛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曾存在过，心中更是抑郁，恨恨地走出了通道。
迟箐担忧地看了看心上人，又扭头求助地望着学生会会长外星人，外星人对着她笑了笑：“担心就去看看，让他一个人静静，别靠的太近惹他烦了。”
迟箐点了点头，急忙跟着去了。
赵小燕跑到休息区外星人身旁，蹲下身子跟这个坐在长椅上身材矮小如幼童的会长平视：“会长，刚接到消息，您的对手好像有点意外暂时赶不过来，您看？”
外星人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根麦芽糖，伸出舌头舔去了糯米纸，大大的眼睛微笑道：“没关系，那我们这场延后，跟第四场的‘破军战’的选手商量一下，让他们提前进行吧。”
赵小燕答应了一声，起身跑去照办了。
外星人舔着麦芽糖，见齐风正盯着自己，微笑道：“怎么了，青龙院一年级第一人？”
齐风道：“青天战？”
外星人点了点头，用力舔着麦芽糖：“嗯，今年可能还没有对手，无趣。”
齐风盯着这个外表奇特的学生会会长，自己始终看不透他究竟是什么实力水平，只能默不作声。
半晌，出去透风小解的观众陆续返回自己座位。主持人赵小燕待学生会收拾完破损的擂台，走上去朗声道：“因特殊情况，原定第三场的‘青天战’延后到第四场，这一场将要进行的是‘破军战’！”
“破军战？这个破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俺不懂。”鲁大牛憨憨道。
平时最爱显摆自己无所不知的叶威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云杰，一点也没理会周遭。坐在木轮椅上的陈凡也不了解，齐风依旧冷冷的不出声，云杰道：“之前看简介，破军战是育侠最强谋士的战斗，上兵伐谋，这个头衔应该就是智力和谋略的比拼吧？”说完，望向一旁荡悠着双腿正津津有味舔着麦芽糖的外星人。
外星人见五小都看着自己，笑了笑：“都好好看看吧，破军战历来最有趣。”
赵小燕在场上介绍道：“由于上一届破军头衔持有者是原五年级学长，如今已经毕业离校，今天的决赛是由三十二位选手参赛选手经过淘汰赛最决出的两位。他们是青龙院的五年级生孙正颜和白虎院三年级的贾滅，请两位上台！”
白虎院、青龙院两院欢呼声大起。
孙正颜身材略高，相貌堂堂，双手背在身后，一把羽扇轻轻晃动，整个人沉稳淡定，一副从容不迫模样。
贾滅身材消瘦，眼睛细长，给人一种略阴狠的感觉，整个人不声不响的站在那。
赵小燕朗声道：“按照‘破军战’惯例，请两位自行决定比赛方式和内容。”
育侠一年级生和第一次来看比赛的观众都是惊讶出声。
“这个比赛没有规定怎么比吗？”云杰讶然。
“是双方商量吗？”陈凡问道。
叶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盯着云杰。齐风望着场上不说话。鲁大牛一脸懵然，直接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孙正颜手中羽扇在胸前扇动，微笑道：“贾兄请。”
贾滅摊手道：“你是学长，理应你先。”
孙正颜微笑：“既然是学长，自应当礼让学弟，学弟请。”
贾滅道：“既然是学弟，自当尊重学长，学长请。”
孙正颜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吧。”
贾滅道：“请。”
孙正颜道：“学弟擅长什么？”
贾滅道：“学长应该清楚。”
孙正颜道：“人人都说学弟谋划过人，有‘毒士’的美誉，若以己之短与学弟较量，殊无把握。不如下一局棋如何？”
贾滅道：“何棋？”
孙正颜道：“自然是围棋。”
贾滅道：“请。”
孙正颜转头对赵小燕道：“请主持人摆上棋盘、云子。”
棋盘迅速摆好，两侧各放蒲团一个，两人在棋盘前对坐。
贾滅道：“一盘定输赢？”
孙正颜道：“内容是我选，规则自然由你定。”
贾滅道：“一盘定输赢。”
孙正颜点头：“好！”
场下学生会休息区，鲁大牛疑惑道：“就是下棋定输赢？”
外星人道：“破军战从来是比赛双方定内容和规则，既然定了对弈，就是对弈分胜负。”
青龙院院长郑清风是大国手，青龙院诸人耳目濡染，自然对围棋之道略懂。围棋是由行军打仗演化而来，各种计谋算路无穷无尽，大局观、对杀计算、细节掌控、心理素质缺一不可，是实打实的脑力比拼。但对弈对于喜欢的人来说乐在其中，对于不懂得人自然毫无吸引。二人定下围棋分胜负，观众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破军战能留到最后的，无不是智力、谋略上的超人，孙正颜自己熟读兵法典籍，自然对贾滅这个对手做了大量功课，他知道对方善用狠计，做事理智，为取得最大的利益从不考虑过程的牺牲和后果，而他自己虽计谋不弱于对手，但做事略有心软之处，若双方以其他方式比拼，自己难有必胜把握，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用语言逼对方由自己定比赛内容。现在双方以对弈分胜负，棋子终究是死物，孙正颜自信自己绝无失败的可能。
孙正颜在四个星位摆上座子，伸手道：“学弟请先手。”
自古围棋先手有极大的优势，争先是擅弈者最为注重的事，此刻孙正颜拱手让先，自然是对自己棋力的极大自信，同时给对手一个极强的心理暗示：让先你也赢不了！
贾滅忽然一笑，道：“自古围棋座子而后行棋，千百年而不变，索然无味！”
孙正颜一愣，道：“学弟有何高见？”
贾滅道：“受制于约定俗成，难道不是谋士最大的禁忌？”
孙正颜点头道：“确实如此。”
贾滅伸出手将棋盘上四个棋子扫到一旁，棋盘上顿时空空如也，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对弈总要有分胜负的规则，行棋规则不变，输赢仍看所得大小。执白先行不变，然座子不在！棋盘三百六十一处皆可随意行棋，天地乾坤，任意翱翔，岂不是我等学武之人的心之所向？学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不少懂棋的都暗自惊佩，不懂棋的听到贾滅这番大气磅礴的话也感到震撼不已。
孙正颜知道对方开始发力，自己虽没有料到对方竟有打破世俗千百年来既定规则的想法，但只是布局的改变，自己理应可以应付，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学弟有此番见识，我自愧不如，如此气魄，叹服叹服。”
贾滅道：“学长请。”
不动声色间，贾滅将先手让回，孙正颜也暗自点头。他不在说什么，拈起一枚黑子，啪的一声拍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之上，然后收回手静静等着对方出招。
贾滅见对方故意执黑先行，也是打破旧规则的一招，显然对手是绵里藏针，丝毫不退让的与自己针锋相对，也暗自点头。他也拈起一枚黑子，啪的一声重重拍在左上角星位之上。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少人以为贾诩拿错了棋子，心中不免以为他紧张之下犯错出丑，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小声嘲笑起来。
孙正颜见对手如此，一时思索不到意图，上兵者伐谋，不论对手有意还是无意，自己当下看不破已经是输了一筹，若再开口询问提醒，则输上加输。见怪不怪，沉着应对才是正途！他从容不迫地轻摇羽扇，随手拈起黑子，在斜对角星位落子。
贾滅丝毫没有犹豫，继续拿起黑子，在左下角三三之处落下。此招一处，不少人已经惊呼出声。
既然不是座子棋，布局下在何处那都可以，不论是孙正义上来天元的天马行空还是贾滅这招上来就点三三的坚实取地，都无可厚非。但这贾滅第二手仍然执黑行棋，显然第一手并不是拿错了棋子，而是故意而为之。他竟然是想用一种颜色的棋子下完这一盘棋！
“围棋一十九路棋盘，一局棋所下子数少则数十手，多则三百余手，如果使用同一种颜色的棋子，稍有分神就会遗忘双方行棋路数，这是对两位棋手记忆力和专注度的极大考验。”郑清风坐在青龙院区域，给身旁的学生们耐心讲解分析。
孙正颜心中震撼不已，他虽知道对手计谋过人，但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出招之狠还在他的预计之上，用同一种颜色棋子行气对两方都是极大的考验，即便对方在之前有过针对性训练，比赛中只要被对手或外界干扰略一分神，终究会记忆出错。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真不愧是‘毒士’！
孙正颜端坐在棋盘前，极快的将脑中的杂念刨除，静下心来，执子落在唯一剩余的一个角，只是这次他既没有落在星位，也没有落在三三，而是直接落在五五之上！
围棋对弈，角上三三取实地、星位取外势这是千百年来的共识，这五五之处比寻常星位还要高一层，确实是从未有过的招法。观众席此刻已经是人人瞠目结舌，咋舌不已。连郑清风这个大国手也是频频点头，显然是对这两方布局阶段的招法很是满意。
学生会已经迅速将会场正门的大看板抬进来，附上白纸，再由人画上棋盘线路，然后安排了一个人专门负责摆大盘，另外两个人专门负责记录棋谱。观众席看着大棋盘上逐渐增加的黑点，议论纷纷，不少人还不到十余手就已经两眼一抹黑，性情粗豪的江湖汉子更是直接看都不看，只管询问身边人情况就好。
场上两人针锋相对，气势都是鼎盛，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下了三十余手。二人都是大局观极好的谋士人才，起初这三十手自然是各自取地，三十手后，棋盘的“金角银边”已经瓜分殆尽，只有“草肚皮”可供争夺了。
“布局近乎均势，中腹大战是‘力量’的比拼，这是这盘棋最紧要之处。”郑清风折扇敲着自己手掌点评道。
贾滅手中执子，头不抬道：“学长大局观甚好。”
孙正颜一愣，想不到对手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说话，仔细再看了一遍棋盘，暗中铭记，这才抬头道：“学弟也很好。”
贾滅落下一子，抬起头，用自己细长的眼睛盯着孙正颜：“学长大智，只是舍不得手中棋子。”
孙正颜知道对方开始攻心，不动声色地跟着落子，微笑道：“学弟深知我的弱点，所言甚是。然战场之上，终究难避生死，为争胜，必要的取舍我分得清。”
贾滅低头注视棋盘，见对方为了取外势，故意送给自己三颗棋筋，这棋筋不同于普通残子，明知对方故意送，自己还不得不吃，于是点上一子，将先手送给对方，嘴上继续：“对弈之子终究为死物，若当真是行军对垒，学长可还能保持这份平常心？”
孙正颜得到先手，想也不想的落下一子，这下自己外势和第一手天元那一子遥遥相对，优势已经明显，于是放下心来，淡定道：“学弟多虑了。他日若上战场，学弟自可与我对垒，看看结果如何。”
贾滅看了看棋盘，这八十余手对方已经大优，显然棋力在自己之上，他丝毫不惊慌。他二人都是谋士大才，双方对垒之前彼此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对方棋力在自己之上他早就了然于胸，今日他敢和对方拼围棋，自然是早有了应对之道。
“或许一个人、几个人学长不会在意，但若更多，恐怕学长就……”贾滅一边落子一边道。
孙正颜道：“哦？何为更多？”
“今日场内近三万人，江湖上成名豪杰和武林名宿十有都到了。若我是魔教中人，在会场中埋下万斤火药，这数万人就都在我的掌控之下。现在你的女恋人在我手上，我给你一个选择，救你最爱的她，还是这数万人命？二者只能选一个，你只能回答一次。”
孙正颜一愣，但手上落子不停，道：“学弟你故意立下难题让我选择，我怎么可能轻易中计？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贾滅也落子如飞，道：“一个是爱人，一个是江湖无数人的性命，学长你竟犹豫不决，何等妇人之仁。”
孙正颜道：“一个人也是人，一群人也是人，若为大局理应选多数，但若以我本意，则两个都不放弃。但你现在问我，我两个都不选。”
贾滅微笑：“好，那我们换一个。你的恋人和你的母亲同时被捆住四肢扔到水里，你只能选择救一个，学长现在能选择了吗？”
孙正颜心中已有不耐，冷脸道：“若换做学弟选什么？”
贾滅摇了摇头：“我两个都不选。”
孙正颜冷笑：“学弟原来也没有高见。”
贾滅落下一子，抬头道：“学长是犹豫不决，故而两个都不选。我贾滅是两个都不救！”
孙正颜终于愣住，手中棋子定在半空：“都不救？”
贾滅将手中两颗棋子摊开看了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地扔出擂台，道：“与其受制于人，我宁愿‘弃子’。”
二人擂台上对话被会场特殊的构造放倒传播到整个会场，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惊，能毫不在意地舍弃自己父母和爱人，贾滅这番话委实惊世骇俗。
孙正颜盯着眼前面色如常的对手，已经判断出对方说的是内心的实话，心中也暗自震撼，虽然知道对手是故意干扰自己，仍不免出口讥讽：“看来学弟毒士之名当真名不虚传，这等丧心病狂的话语也能说得出来。”
贾滅盯着孙正颜，细长的眼中忽然露出危险的笑容：“学长，令母今年恰是四十，爱穿棉布衣……你的意中人是朱雀院已经毕业的有名美人吕氏，最近你送给她一直珠钗……”
孙正颜大惊，脱口道：“你竟敢……”
贾滅伸出一根手指立在唇前，眼中危险的笑容愈发浓烈，他从棋盒中拿出两颗白子，淡淡道：“学长，二选一，或者两个都不选。”
会场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孙正颜气的浑身发抖，他千算万算，终究没料到这个贾滅竟然敢绑架自己母亲和爱侣，并以此在比赛中要挟自己，原来对手刚开始没有拒绝自己的对弈要求就是因为手中已经有了必胜的王牌。
贾滅见对手迟迟不说话，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筒道：“我请的人若看不到这个眼花在会场顶燃起，就不会把人捞上来……”
“贾滅！你……”孙正颜勃然大怒，手中棋子咯吱一声捏成了粉末，整个人长身而起，怒目注视着眼前的对手，恨不得将他撕碎了，但他只是看了片刻，忽然举起羽扇，高声道，“我认输！”
赵小燕还有些茫然，见孙正颜向她看来，这才高声宣布：“‘破军战’获胜的是白虎院贾滅！”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孙正颜颓然坐回蒲团上，盯着贾滅道：“还不放烟花信号？”
贾滅盯着棋盘上混成一片的棋子，微笑着将手中长筒掰断，几颗冰糖掉落棋盘上。孙正颜一怔，随即怒道：“你……”
“熟读再多兵法又如何？学长你终究是被人情和道德束缚住了手脚，”贾滅摇头道，“谋士不能有感情，学长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无趣！”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正颜心中百感交集，双手死死攥拳撑在棋盘上，久久难以平静。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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