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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厌书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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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用法不很难记,奚羽默念了一遍,便印在心底,颌首道:“我记住了。”

    “你和别人对敌的时候,就像我一样,西拧半圈,丢到人怀里,保管他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喊上三声“倒也”,到时候就是神仙亲临,也要变成一滩烂泥任你宰割啦。”

    青旒笑眯眯地传授着自己的心得,没忘了奚羽当初被人拿剑在后砍在桌底狼狈躲窜的光辉事迹,一面猛揭奚羽的短,一面很是怒其不争,说着还抬手虚做了一个掷的动作。

    奚羽身子比脑子转得快,登时下意识地缩头一躲,而后才明白青旒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故意吓唬他的,再正色已是为时已晚,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毁于一旦,脸上不由郝然。

    青旒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微恼,忍不住用亮晶晶的明眸狠刮了他一眼,将黑釉小葫弃之不顾,“喏,给你。”

    奚羽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这个烫手山芋,喜不自胜,只觉触手温润如玉,把玩了一阵,愈加爱不释手。

    青旒只拆他的台,两眼直翻,道:”瞧给你美得,你要给我好好保留好了,丢了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奚羽也毫不介意,脸上嬉皮笑脸,珍而重之地妥妥收入了自己的怀里贴衣藏着,闻言一时玩心大起,当下装模作样拱手回道:“姑娘放心,姑娘如此割爱,小可定会当成传家宝妥善保存,我死了之后传给我儿子,我儿子死后再传给我孙子,代代相传,让其永世长存则个!”

    不料青旒丝毫不管他阴阳怪气的鬼话连篇,恍若未闻,低头又独自鼓捣起木骰来,让奚羽好生尴尬。

    他一人独处久了,生了个怪癖,往往兴之所至,经常会做或说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和事来,只教旁人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但拍了拍怀里的硬物,一想到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脸上的尴尬之色顿消,笑意盎然,喜滋滋的如获至宝,看那没出息的样子,恐怕做梦都能乐出声来。

    这光景在外人看来酷似一对情窦初开的小男女赠信物以定情,而事实上弯弯绕绕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青旒姑娘心性率真,想着既然东西横竖自己姥姥不许带不回家,就正好送给这个同好之人,省得白白丢掉,而奚羽自也心知肚明,他尚是年少不经事,懵懵懂懂,混沌未凿,别的念头只是想也未想,感激窃喜还来不及呢。

    此后青旒也不再愿意坐回闷热的车厢里,照她所言,像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也似,还不如在外吹吹风,还能看沿路风景,阿大自是缄默无言,花发老者也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

    奚羽虽然嘴上没明说,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从小到大村中同龄人甚少,所以他打小便没几个朋友,青旒境况便也相差不多,除去那只贪玩忘归常常一失踪就是三两天的顽猴元宝外,成天和那闷不吭声的阿大还有絮叨的糟老头打交道,长久下来,早已是快憋出病来。

    且,这对少年男女都是爱玩好动的性子,是以一拍即合,相处十分融洽,感情日渐笃深,早视对方为要好的玩伴了。

    他们一路嬉笑打闹,磕瓜子吃零嘴,毫不在意男女之别,常凑到一堆咬耳根子说悄悄话,鬼主意很多,到饭点时,也不安分,捉对和元宝玩躲迷藏,没一刻闲得下来。

    两人倒不觉如何,花发老者路上把两人耳鬓厮,颇有些青梅竹马c两小无猜意味的样子看在眼里,却不由忧心忡忡,心里五味陈杂,暗叹了一口长气。

    一日,他在歇脚间中,青旒和元宝在一旁打闹的时候,找上了奚羽,奚羽以为他不是听自己聒噪,耳朵起茧烦不胜烦,便是看自己心诚,终于要指教自己一番,于是恭恭敬敬起身行礼,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老丈。

    但却唯有沉默,花发老者看看他,又看看远方,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奚羽一怔,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树荫婆娑下,正蹦蹦跳跳追着猕猴,衣袂翻飞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的青旒,再看老者陷入沉吟,似乎在斟酌措辞,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他蓦地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福至心灵,祸来神昧,但其实世间是有件东西归属在内,又超脱于寻常二者以外的,临头之际从没什么道理可阐明,亦无迹可寻,却能教人舍生忘死。

    最终,花发老者也没有开口,想要拍拍奚羽的肩膀,但此时的奚羽虽是年幼,已然比他高出一个头了,奚羽冰雪聪明,见他抬手便知其意,腰一弯,身子便矮下半截,让那只手落在了肩头。

    花发老者怅然离去后,奚羽心里多了一事,竟尔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不痴不傻,在这尘世里打滚历练了一遭,甚至比常人更加明﹣慧上几分,或多或少感受了老者未能出口的担忧和些许疚意。

    而后再上路时,心中装着事,预感到什么,话语自然少了很多,青旒不疑有它,只道奚羽赶路日久,风尘扑面,身子骨乏累,还好心问他要不要多歇会。

    奚羽原本颠簸多日,也是老腰酸痛,浑身上下难受非常,似要散架一般,脏器都快移了位,一连数天下来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后来他突发奇想,福至灵心,便在车沿上双腿盘坐着,闭目垂睑,舌抵上颚,炼那“先天一气”的口诀,一呼一吸间,肚脐暖意洋洋,灵台之上静不可言,所有的不适感便霎时间烟消云散,而后任他一马平川,还是坑坑洼洼,崎岖难行,座下都稳如磐石。

    奚羽以前还没有觉得有何妙用,如今却正如立竿见影似的彰显出这“先天一气”的神奇来,当然是惊喜交加,常常勤炼不堕,仿佛要把从前偷懒的那会都补回来,就当着青旒的面,也不怎么在乎被她看了去。

    果不其然,青旒看他一声不响煞有介事的古怪神态,难见他有这般正儿八经的一面,眸子亮了一下,饶有兴致问道:“你在干什么?”

    声音在耳边猝然响起,小姑娘调皮,毫不避嫌地径直凑到奚羽耳朵旁吹了口气,接着猛地一喊,奚羽登时如遭雷殛,激灵灵抖了一抖,险些咬到了舌头,但睁眼看到是青旒,便于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没什么。”奚羽不好意思扯明了说,免得班门弄斧,又不好不作答。

    青旒见他糊弄自己,不冷不热哦了一声,但小姑娘藏不住话,过会儿就扯着奚羽的胳膊,似撒娇又似命令道:“给我讲故事听。”倒是把奚羽也当成了茶水先生,以为普天底下的人肚子里都装有说不完的故事。

    只苦了奚羽搜肠刮肚,无奈腹中墨汁斤两有限,几日里早已见底,实在想不出来编不下去了,他冥思苦想,突然想起件事,一拍脑门,拿过自己的包裹打开,将那本黄纸薄书摸了出来递给青旒,想着里头撰写的闻所未闻的轶事野史颇多,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谁知这小妮子平生不学无术,最是痛恨读书,列为禁物,只有在想睡觉时才会碰,拿过来随手翻了几翻,见上面小字从头到尾密密麻麻,顿时便觉头大如斗,两眼发黑,小脑瓜子晕晕乎乎,赶紧弃了。

    在奚羽一阵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号称自己半生学问皆从此中而来,小姑娘这才将信将疑又接过去,硬下头皮耐着性子,总算读了两行进去。

    奚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他不是未曾有意无意问起小姑娘的家学渊源,可每当这节骨眼,花发老者都会恰逢其时轻咳一声打断青旒的话头,小姑娘吐吐舌头自是不敢再往下说。多次下来,奚羽也隐约领会到其意,不再执着追问。

    如今将自己最为看重的秘笈示于人前,便是想抛砖引玉,希望青旒看了之后,报之以李,二人坐而论道,岂非快哉,称得上圆了他一件日夜牵挂的夙愿。

    可不成想青旒压根便对那修行之事毫无兴趣,直接越过了记载着“先天一气”口诀的前言,径直了朝后面的奇闻佚事看去,发现奚羽并没诳自己,还真如他所说,字里行间也分毫不古板无味,描述得十分生动有趣,引人入胜,越读越是身临其境,这杂书让她生平破天荒头一次对读书起了兴趣。

    青旒惊喜抬头,瞪圆眼睛的模样更是娇俏可爱,落在奚羽眼里,不禁会心一笑,心底的淡淡失望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而陌生的古怪感觉,又似乎有些熟悉,醇美如新酿,充塞整个心田,直让人醉。

    奚羽摇了摇头,把那些冒昧荒唐的念头压下,柔声道:“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慢慢看。”

    有来有往,是谓礼尚往来。

    奚羽收了青旒的小葫,便一直想着要回赠什么,只是身无长物,一时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小姑娘看得上眼的,见青旒手不释卷的样子,自然毫不吝啬这孤本,说起来里面的内容他早已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几页薄纸反而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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