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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列国》正文 第114章 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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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西安拉着高伊德冲进下行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无声地转动了一下，两人在第一时间被扫描，上帝之眼的人工智能主塔显示出身份信息——太阳王，姓名：卢西安，编号：s443650。二号实验体，姓名：未知，编号：a478833。
在流浪者内部，所有人都有对应的头衔，一般是军衔，比如卢正军是首长或者总司令，吴光明是上校。卢西安和高伊德就比较特殊一点，被划分进“特殊头衔”的行列，显示为太阳王或者几号实验体。一般成员就比较普通，大多是某某部工作人员。姓名也都是有的，人工智能塔只参照身份证上的真名，不会显示绰号或者别的，高伊德是全流浪者唯一一个“未知”。编号则是以大写首字母区分保护级别，再以加入流浪者的顺序进行尾数排号。
卢西安第一次听到父亲的“s34624”编号时，他愣了一下，然后问吴光明。
“老爸的编号怎么一点都不拉风？”
吴光明则回答。
“还不拉风？纵观整个流浪者历史，能以s级开头的人就没几个，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算你傻小子一个，还有老大一个，还有几个你没见过的老大级人物。”
“不，我是说老爸数字怎么这么大。”卢西安又愣头愣脑地问。
“小老弟，流浪者又不止一代，首长都换了几轮了，听说最早的首长叫什么‘罗斯塔曼’或者‘罗塔斯曼’的，我忘了，反正是个英国佬。”
卢西安和高伊德的身份确认完成之后，电梯门合上，电梯开始缓缓下行。这时候，一道颇为娇羞的女声响起。
“西安，你的女朋友竟然是二号实验体？”
卢西安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还拉着高伊德的手，立马松开了。像个羞涩的男孩般低下头，说道。
“别别瞎说，多林。”
多林是上帝之眼大楼人工智能主塔的代号，它跟卢西安“挺熟”的。
中国共有三座被赋予了人格系统的智能塔，多林是其中一座，原本是深圳科技总楼的人工智能主塔。战争爆发后，它与其余两座“维克托”和“维内提斯”被流浪者征用，分别掌管上帝之眼、世纪大楼和意志红塔。
卢西安作为整个流浪者的重点保护对象，身份数据是由三座人工智能主塔共享的。不过，卢西安不太喜欢维克托，认为它“不爱说话，喜欢骂人，像老爸”，维内提斯他又很少接触，因为不常去意志红塔。唯独多林是跟他比较“熟”，虽然他一共也没去过几次上帝之眼。不过每次吴光明或者别人，带着他的“查阅任务”进入上帝之眼时，都需要与他本人确认。一来二去，他最先熟起来的倒是多林。
多林调侃了一句卢西安，随后说。
“快去吧，老大在等你。”
吴光明、卢西安、多林，他们“三人”的关系颇好，私下里都叫卢正军作“老大”，明面上则叫“首长”。
多林很调皮，把电梯间里的灯光调成了粉色，仿佛在庆祝卢西安找到女朋友，这让他脸上的羞红更明显了。电梯无声地下行着，卢西安和高伊德两人站在粉色的灯光下，彼此又不说话，场面有点奇怪。距离到达会议室所在的楼层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为了不让高伊德觉得尴尬，卢西安想找些话题来打破沉默。
突然，他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因为气氛，而是因为坐电梯的感觉——他刚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时候，参加过一次红塔会议，那次跟这次一样，他也是最后一个进入意志红塔的人。就在那次，整座意志红塔在全员进入之后开始缓缓下沉，故而有一种闷闷的失重感。
但这次并没有产生这种感觉，卢西安问多林。
“多林，所有人都到了？”
“是的。”多林答。
“那意志红塔为什么没下沉？”
“意志红塔不会再下沉了，首长已经下达了全面备战的指令。”话音未落，电梯间里的灯光转回原来的暗黄色。
卢西安意识到，多林可能被维内提斯取代了——人工智能塔称老爸为“首长”而不是“老大”。意志红塔本来就归维内提斯管。
“维维内提斯？”他没怎么跟维内提斯说过话，所以先探探对方是维内提斯还是维克托。
“是。”
“全面备战？那是什么？”卢西安问。
“大规模战争爆发在即，意志红塔将作为地面战争指挥中心，双子楼和意志红塔将全面互通。”
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丝庆幸——三塔互通，那样，可以天天见到高伊德了吧
他嘴上说的却是。
“大规模战争？谁和谁？在哪里？为什么？”回到流浪者已经两个月，卢西安对战争之事还是不太敏感。
维内提斯也是被赋予人格系统的，但不是话痨系统。它一般不解释那么多，只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
“黑川浩和卢千雪找到了。”维内提斯的声音跟多林是一样的，但是语气更冷酷，更生硬。
“太好了！他们怎么样？！”
“无可奉告。”
卢西安没想到会被拒绝，他心想——这年头，连人工智能塔都会用成语了，世风日下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卢西安又陷入了沉默，他还在不断想着一件事——第一次拉高伊德的手，感觉似乎怪怪的
一道清脆的叮铃声打断了他的幻想，电梯到了。
电梯门滑开，出现在高伊德和卢西安眼前的，是一处极其宽阔的空间。卢西安见过一次，高伊德则没见过。他扭头看向高伊德，只是看着这个女孩，也能让他产生一种幸福感。高伊德原本无神的瞳孔被点亮了，仿佛窥见了新世界的秘密——卢西安不禁想起了自己，他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种表情。
成片的光亮从天顶洒下，光线温暖自然，充满生机，让人产生一种——整个会场都置身于春暖晴空下的错觉。除了灯光，最显眼的莫过于十二道巨大的立柱了，它们排布在对称的十二个方位，古老的纹路以金边镶就，在亮光下迸射出万丈辉煌，仿佛十二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以坚实的臂膀撑天驻地。一百零八盏射灯来回扫动着，巨大的光束在会场中央交错又分散，而后渗入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每一处黑暗都揪出来斩首示众。
在这样的光亮中，只有影子能够存活，其他阴影都将无所遁形。
会场的座位呈高低的同心圆式排布，每靠前一级，座位就更加精致，坐在那里的人级别和军衔也都越高。同心圆一直向内辐射至中央的圆形广场，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广场的中央是一张圆桌，坚硬的大理石材质颇为精致，像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宝藏。
整个会场宽广无际，像极了古罗马的斗兽场，但它的实际面积和容纳人数远超古老的斗兽场。卢西安的粗略估计是“这么大，嗯，两万人应该坐得下。”实际上，借由空间压缩技术——把流浪者从古至今的四十多万人都拉来开会，也还绰绰有余。
此刻，会场已是座无虚席，黑压压一片。在这看似温暖宏大的场景中，却没有本该鼎沸的人声，整个会场处于绝对的静谧，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能听到柔顺的射灯转轴声。卢正军和三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圆桌旁，谁都没有回头看卢西安。
卢西安扭头笑着对高伊德说。
“不错吧，红塔会议！”
高伊德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是因为会场有多宏大，而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仿佛对这个男孩产生了某种依赖。但是卢西安随后说的话，却让她有些不安。
“小心点，不过没事。”卢西安语言组织不清，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两人愣住了。
“我是说，踏出电梯的时候你会‘瞬间移动’到已经设定好的座位上。不要怕，就像坐飞机。”这个比喻是卢西安临时想到的，其实不太恰当。
高伊德举起两张掌蹼，犹豫着比了一个手势，看起来有点滑稽。卢西安的英语手语本来就不太好，被那两张掌蹼一干扰，更不知道高伊德想表达什么了。
他没给回应，转口说道。
“先别出去，我给你做个示范。”
卢西安双眼一闭，以上刑场般的坚决踏出电梯——其实那种感觉对他来说还是比较糟糕的。但为了给高伊德留下勇敢者的印象，他看起来还是很潇洒。
高伊德看到，卢西安在踏出电梯的一瞬间就整个人消失了。她有些急了，开始四处张望。
“高伊德！”卢西安的喊声立时传了过来。
高伊德看去，那个男孩已经坐在一个非常突兀的座位上，位于周边座席和中央圆桌间的空白区域，那是专为太阳王留的座位，只有一个。那一刻，高伊德觉得这个男孩不简单，即使她涉世未深，但也很明白——座位的稀缺性和人物的重要性，二者是划等号的。看到这样，她心安了许多，作为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她鼓起勇气踏出了电梯。
只一瞬间，她已经来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她坐的座位也不是普通座位，并不属于同心圆坐席，是单独被拉出来的三个并排座位——其他两个座位都空着。她离卢西安不算很远，但也还有一段距离。卢西安以一个侧脸的姿势，对着她颇为撇脚地眨了一下眼，仿佛在说“你看，我说没事吧。”
虽然这个男孩的相貌不那么出众，话语间似乎也愣头愣脑。但高伊德确定——自己已经对这个男孩产生了依赖，没来由的。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宏大的会议——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到了会场中央的圆桌上。
圆桌上，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站起，以苍老的声线说道。
“开始吧。”
红塔会议正式开始了。卢西安却还是心不在焉——他在想，高伊德之前在电梯里比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一会儿，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手势整理出来，才汇成一句话。
“你，还会来找我吗？”
想到这里，卢西安不自觉地心花怒放，自言自语道。
“当然了，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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