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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列国》正文 第139章 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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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1日凌晨1点22分，普利茅斯近海。
无风。
世界被无边的漆黑笼罩着，大西洋的海面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空气中满是战争的肃杀之气。海面下暗潮翻涌，由四十六艘剑鱼艇、十八艘巨人潜艇组成的澳美联军次级部队正在潜驶。
“准备进入普利茅斯海域。”一名技术人员低声报告。
“侦察网络已覆盖普利茅斯全城。”另一名技术人员紧接着报告。
一张颇为精致的雷达视野被投射在巨人潜艇的控制总台，二分队的军官芬克·卢克坐在那里，眉头皱了起来——英军部队已经先行进驻普利茅斯，虽然每处驻军的能量指数不高，但数量奇多，足有十几处，密密麻麻铺满了几乎整座城市。
“希尔德，黑川内武联系上了没有？”他转头问。
希尔德·李，澳美联军四分队军官，此时正在控制舱里喝酒。
“没有。”
芬克见状，来了脾气——开战以来，希尔德酒不离手，似乎根本没有把战争当回事。
“你有在联系？”
希尔德打了一个嗝，满口酒气。
“我说没联系上就是没联系上，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希尔德醉眼一瞪，满脸刻薄与嫌弃。
芬克无奈了，他对黑川内武是绝对的忠诚，但对于他的决策十分不满意——怎么能派一个酒鬼来领导四分队？
两人再没有接下来的对话，二四分队还在继续深入普利茅斯海域，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三号实验体的意志能量迟迟没有出现，敌部驻军又如此之多，芬克不由得急了，他扭动视听传播设备，连通了所有十八艘巨人潜艇。
“二分队，准备登陆。”说完，他再次扭头对希尔德说。
“希尔德，让你的兵掩护二分队。”
“嗯”希尔德闭着眼，一声嗯拖得老长，不知是答应了还是在梦呓。
芬克又回头面向控制台——他要寻找合适的登陆港口。他的眼光大致一扫就觉得不妙，普利茅斯城的各大港口满是英军，这意味着本方士兵一登陆就要与英军交战，这必然是不妙的。
芬克紧盯着屏幕开始寻找，希尔德那讨厌的声音却总是在干扰他。
“四分队跟上，跟上啊，跟着二分队走。”
“不要开嗝不要开火，那是芬克的部队。”
“他在找登陆港口了，不要着急。”
“哼哼哼哼”
芬克听得头大，尤其是那几句哼哼，鬼哭似的。
“能不能别说话了？”
哼哼很快变成了呼噜声，希尔德似乎醉去了。芬克有时候真的想杀了这个醉鬼，战争开始到现在，希尔德根本什么事都没做，所有指令都是自己部署的，芬克甚至觉得希尔德在战争中的作用是负面的——他只会喝醉了酒瞎嚷嚷。对此，芬克十分无奈，他想自己统领二四分队，但四分队又不是他的兵，每到需要四分队配合的时候，希尔德总是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希尔德不会质疑芬克，一般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下令。
芬克仔细盯着雷达视野，终于发现一个合适的港口——洛斯克港口。那里没有敌方驻军，距离其他驻军也颇远，勉强算得上合适。他并未多想，就将洛斯克港作为了本次登陆港口。
澳美联军的海下阵型发生变化，十八艘巨人潜艇上提，分作三组推进，四十六艘剑鱼艇在它们周围环绕成一个半弧，时刻警惕着敌袭。二四分队开始朝着登陆地点前进，此时，黑川浩还是没有出现在侦察网络上。
后面的希尔德眯出一道眼缝。
“芬克。”
芬克头也不回，问道。
“什么事？”
“不要在那里登陆，有埋伏。”
这次芬克回头了，看着希尔德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说什么醉话？”
“我说不要在那里登陆。”希尔德的眼突然睁了开，仿佛脱离醉态回归了清醒，甚至有点愤怒。
“现在让你的潜艇掉头，选别处港口登陆。”
芬克听到这话是真的生气了——希尔德甚至都没看雷达视野一眼，便在那里说一说二。他站起来，指着希尔德鼻子骂道。
“希尔德！睁开你狗眼看看！哪里还有别处港口！想吃英国的枪子儿你自己去，我的兵不会给你陪葬！”
希尔德听这话也怒了，但他不啰嗦，直接一酒瓶砸了过去。酒瓶砸在芬克的胸上，芬克看着自己的军章被浊酒玷污，也双眼冒火扑了上去
两位分队军官在巨人潜艇的控制舱里扭成一团，他们早就看彼此很不爽了。
而远在托贝近海的黑川内武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可能会把这两人从军队里除名。他还在努力维持精神控制链。
他并没有告知二四分队“隐藏黑川浩能量”一事。但他自己是有把握的，整片战区的侦察网络都印在他脑海里——前往阿廖莎林场的六分队和一部分五分队在海尔德平原停军了，三分队则在更远处的一片森林里停军了。他大概猜到了，澳美联军的大部队可能遭到了伏击。但他还是没有开放命令通路，他根本没空去接什么汇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控制黑川浩。
普利茅斯的海岸线上布满了英军，黑川内武只能令黑川浩绕路，此时正向着洛斯克港口走去，他与芬克的考虑是一样的，只有那里没有英军驻扎。
但是，芬克是没多想，而黑川内武是不得已——他知道那个港口极有可能是敌军专门留给自己的陷阱。他本想控制黑川浩在普利茅斯的海岸线上杀出一条血路，但他很快察觉不妥——伦敦方面，已经有两支敌军部队朝普利茅斯出发了，英国各大城市也不断有部队在开来，以黑川浩的能力，是绝对遭不住车轮战的。因此，黑川内武还是决定控制其前往洛斯克港，那里没有显示任何驻军，即使有埋伏，也不会是大规模埋伏，英国绝对无法隐藏一支大部队的能量。既然不是大规模埋伏，黑川内武对黑川浩还是有信心的。
此刻，黑川浩在他的控制下已经进入洛斯克港，他自己的精神也快到极限了。二分队的意志人专家必须迅速上岸来接应黑川浩，黑川内武才能腾出精力去部署其他事务。
巨人潜艇中。
虽然两位军官在纠打，但战争指令还没有修改，整支海下部队执行的还是先前的指令——开往洛斯克港口，黑川浩像个木偶一样在那里等他们。
领头的巨人潜艇已经可以看见洛斯克港那片破碎的海岸，他大声向总艇发回报告。
“发现三号实验体！”
一听这话，希尔德一脚踢开芬克，抓起视听传播设备就吼。
“不要登陆！不要登陆！”
没有回应，巨人潜艇隶属于二分队，他们不听命于四分队军官。只有卢克和黑川内武才可以改动登陆港口。说话间，芬克上来一肩膀撞开了希尔德。
“登陆洛斯克港，控制三号实验体！务必”
芬克话没说完，希尔德立刻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叫你的兵撤退！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各大港口都驻满了英国的军队，偏偏就留了洛斯克港给你？！英军指挥跟你一样是蠢猪吗？！”
芬克抹了抹嘴角的血。
“你他妈放开。”随后一把甩开了希尔德。
“你个蠢材，那里的英军很明显是被三号实验体杀光了。”他没再理会希尔德，坐在了控制台前。
“二分队全体进入预登陆状态！先检测三号实验体的意志状态！测定完成之前不要登陆，重复，测定完成之前不要登陆！”
“是。”那头传来轻声的回复。
十八艘巨人潜艇的海梯已经发射了，但还没有接触海岸。他们先开启了命运钟的检测网，既定范围内的意志能量都将被捕捉，整个测定过程需要四分钟左右。这段时间里，二分队不会贸然登陆。
芬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屑地看着希尔德。
“醉鬼，让你的兵做好掩护就行了，意志人我比你懂。”
与三分队的迪兰·霍夫曼相比，二分队的芬克·卢克要显得正直许多，他不像迪兰为了一句总统一句承诺而坚持战争。他坚持战争，只是因为黑川内武也坚持战争——他是黑川内武的学生，也是一名意志人专家，他相信黑川内武的绝对领导力。他相信黑川内武如果在场，也一定会同意把洛斯克港作为登陆港口。
希尔德则不然，他是美国总统克勒利斯·雷蒙的手下，他从来也不喜欢澳大利亚人，他觉得“澳洲佬就跟他们的袋鼠一样愚蠢”，因而对芬克刻薄相向，总是爱理不睬的。此刻他听到芬克又在叫自己醉鬼，正欲上去再纠打，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那股酒后的蛮劲，手臂还流血了，只好愤愤道。
“意志人你比我懂，战争我比你懂！”他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战争你比我懂？好，那你说，去哪里登陆。”芬克一摊手，仿佛捧住了雷达视野。
这下呛得希尔德说不出来话，除了洛斯克港，其他港口都有英军部队驻扎，确实不适合登陆，但他还是坚持己见。
“反正，反正不能在洛斯克港登陆，要是有伏兵，咱俩都得死，至少其他港口还都是明的，暗中伏兵是最致命的，懂吗？”
芬克双眉一皱，觉得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
“你他妈还没醒酒？没醒我就再揍你一顿！三号实验体都在洛斯克港，你是来打仗还是抢人的？”
这下希尔德彻底没话说了，他心里有答案的——是来抢人的。芬克接着说。
“别废话了，让你的四分队做好掩护，二分队马上登陆了！”
希尔德无奈，只能扭动视听传播设备。
“四分队，四分队，保持警戒，掩护二分队登陆。”
“注意敌军伏击。”希尔德不忘提醒一句。
这时候，黑川浩的状态测定完成了。前方发回具体数据。
“九十一？怎么这么高？”芬克皱着眉头嘀咕。
这个数值越高便表示意志人状态越稳定，九十一属于非常高的数值了。但芬克以为三号实验体此时应该是失控的——否则不可能杀掉洛斯克港的英军伏兵。前方检测员迅速解释。
“总司令与三号实验体建立了‘强精神控制’。”
芬克一听，并没有觉得理所应当，反而愈发怀疑了。
“英军真的没有在洛斯克港设置伏兵？三号实验体是总司令遣来与二四分队接应的，洛斯克港原本就没有驻军？这里真的是合适的登陆港吗？”芬克陷入了沉思。
“登陆已就绪！”前方的回报惊醒了芬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强精神控制是极度耗费总司令精力的，必须尽快登陆接应三号实验体。
“登陆！控制三号实验体！”
哐哐几道沉响，海梯架住洛斯克海岸，二分队的意志人专家纷纷从巨人潜艇中涌出，包围了那个木偶般的三号实验体，装卸设备的声音嘈杂起来。四分队的士兵们也随后登上海岸，七千余名士兵迅速填满洛斯克港，他们在周围警戒着，搜索着，确保没有英军的伏击。
希尔德·李和芬克·卢克两人并排坐在控制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雷达视野。而远在六公里外的一处坡地上，四千双眼睛也正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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