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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侠骨一点香》正文 第十三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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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当真?!”

    曹操侧卧在床榻上,捂着厚实的褥服,面子是绸缎绣的,头绑着深青色额带,枕在一名美貌婢女的大腿上。婢女无比专注地为他按摩着头部穴位,好似又瞎又聋,除做这一件事外,别的什么都进不得心里。屋内两侧各摆着一尊鎏金铜香炉,一絮絮浓郁的云烟从缝隙间倾泄而出,云绕雾缭,徘徊在曹操眼前。隔着这片云烟,一名老者坐于客席,细细一看,竟是张宝。

    原来,曹操击败刘备、重夺徐州以后,为了确保徐州绅豪能够支持钱粮供给,不得不耐着性子,腾出几天时间来拉拢安抚徐州的士族豪商。随后又匆忙赶回许都,抓紧筹备与袁绍的战事,连日操劳之下,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今日得空,便唤吉平前来看诊。

    原本,曹操回到许都后,听闻天子要给他举办庆祝宴,心中大为欣慰,就连头痛也有所缓解,谁知吉平却给他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消息。

    然而曹操一向多疑,又岂会轻易相信片面之词。眼前的老人,看似牲畜无害,但他能在少府之内多年屹立不倒,又有一手远超其他太医们的高明医术,便不可小觑。

    “此等大事,老朽怎敢戏言?”

    张宝慢条斯理地收拾起药箱,坦坦荡荡对上曹操眼神,说道。

    董承等人不会料到,他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转过身便向曹操报信。此时张宝先要扮演好一个医生的角色,曹操只是一时疲劳,加之受了点风,只消服用一剂药,休息片刻便能痊愈。方子他已经开好给了下人,这会儿屋内就剩下他和曹操两人。

    “既然如此,太医可有真凭实据?”

    对曹操而言,董承等人乃苔藓之疾,不足为虑。只是此时有袁绍在外虎视眈眈,董承毕竟也是国丈,若无详实证据,草率动手,反倒落人口实。

    “董承假托诏书,同谋之人,皆在其上签名,老朽也被迫留下姓名。可惜此物由董承亲自收好,老朽若是知晓藏在哪里,定拿来交予司空。”

    张宝也知证据的重要性,然而董承藏的好,他几次潜入董府,时间仓促,都未曾寻到。

    “既无证据,怎可污蔑朝廷大臣。念在太医劳苦功高的份上,此事作罢,就当我从未听说过吧。”

    可是曹操依然不为所动,双目似开似合,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按摩。

    张宝心中一急,他蛰伏多年,自忖时日无多,若错过今日良机,也许就再无可能实现那一目的,怎肯轻易作罢。

    “司空为我大汉鞠躬尽瘁,老朽哪敢妄言,徒增司空烦恼。只是老朽一介庸医,也不愿我大汉再遭祸端,今日又看到司空如此憔悴,心生不忍。老朽拳拳之心,还望司空明鉴!”

    张宝不依不挠道。

    “操乃汉臣,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吉太医过誉了。”

    曹操淡漠道,不知是头痛还是怎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他忽感头皮稍稍有些酥麻发热起来,疼痛也渐渐止住,便抬手示意婢女离开。随后缓缓正起身子,又略微向前倾斜,把一对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微微隆起,把下巴抵在两个大拇指支起的架子上,直直地盯着吉平,却不说话。

    张宝脸色丝毫未改,心头却一阵猛跳,暗道曹操果然厉害,不愧身负大气运之人。他自学成太平仙术,历经世间数十载,几近“太上忘情”之境,寻常事物根本撬不动他的心神,没想到竟在曹操一言一瞥之下,险些破功,若再继续下去,迟早露出破绽。

    “唉,就当老朽多嘴了,司空身体已无大恙,多注意休息便可,老朽先行告退。”

    张宝暗忖一时糊涂,曹操一向多疑,自己太过积极,反而不妥,不若以退为进,或有转机。随即从席上站起,向曹操施完礼,便欲转身离去。

    “太医乃扁鹊再世,必有高言教我,适才多有冒犯,切勿怪罪,来来来,请复入座。”

    果然,曹操先前乃是试探之举,见吉平打算离去,便释去疑虑。态度说变就变,瞬间挂起笑容,连忙走到吉平身侧,挽住他的手,带回座位。

    曹操以司空之位,如此礼贤下士,张宝自然也要显出一片感激涕零之色,他先以衣袖掩面擦拭泪光,待神情稍稍缓和,说道:“老朽惭愧啊,老朽惭愧。唉,也不怕司空笑话,其实老朽也是存着一份私心呐。”

    “何出此言?”

    曹操饶有兴趣地问道。

    张宝眼神迷离,似沉浸在回忆中,缓缓说道:“想当年董卓暴政,偌大的洛阳城全都毁了,好不容易逃到了长安,又连番的兵荒马乱,吃都也不饱。老朽一把年纪,还要跟着陛下风餐露宿,要不是司空高义,迎陛下于许都,老朽这会儿估计早已去见先帝了。司空不但救了大汉、救了陛下,更是救了老朽,老朽再是愚昧,也不能忘恩负义啊,可惜那日偷听,不慎被发现,只好与那董承虚以委蛇一番。只是,只是老朽的笔迹还留在那假诏上。”

    说到最后一句,欲言又止,脸上似有忏愧之色。

    曹操见张宝神态诚恳,不似作伪,笑道:“太医忠义,我已深知,这等小事,无须担忧。”

    张宝连连拜谢,而后吞吞吐吐地问道:“然而我听董承等人密谋,言及司空竟未将传国玉玺献给陛下,令老朽大为费解。不知果有此事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操神情稍一变幻,又归于平静,反而嗤笑道:“我若知晓宝玺现在何处,哪有不奉还天子之理?董承卑鄙之言,妄为重臣,太医岂可轻信?”

    听到曹操否认,张宝用力点点头,欠身道:“对对对,想那袁术也是四世三公,虎踞淮南,却妄图霸占神玺,窃取帝位,结果遭天下人唾弃,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司空是何等样人,岂会觊觎那传国玺,是老朽糊涂了。只是董承竟借此诋毁司空声誉,若风传了出去,他人又哪里能分别真伪,还望司空早做打算,寻得宝玺归于陛下,方是上策。老朽愚拙之言,还望司空不要怪罪,老朽这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主动起身,再次向曹操作揖告辞。

    张宝才一踏出门,屋子里间又走出一人,见曹操仍望着吉平背影,静静走到曹操身边,低声贺道:“主公洪福齐天,威服四海,何愁袁绍不破!”

    曹操头一偏,来人正是贾诩。

    “这个吉平,你怎么看?”

    曹操没有在意贾诩的恭维,淡淡地问道。

    “此人深不可测。”

    贾诩似早就料到曹操的问题,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没想到贾诩竟然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曹操略显诧异,“吾知文和一向眼界甚高,区区一个太医丞,有何本领,竟能得到如此赞誉?”

    自与刘备徐州一战后,贾诩在曹操面前展现出了他的价值与忠诚,不但善谋识人,还能帮助曹操拉拢人心,深得曹操赏识,就此成为了曹操的心腹谋臣。张宝来到之前,贾诩正在给曹操汇报徐州的收尾事务,便暂时藏进里屋,不料竟有大收获。

    “适才我在屋内,未见其人,但闻其声,耳内弗传入天道箴言,心神恍惚,哀其哀,乐其乐,一时难以自拔。主公竟能牢牢守住本心,以静制动,不落下风,诩拜服。然即便如此,此人言辞深谙进退之道,如万卉千花叶不沾身,一言一行,皆真诚动人,看似被动,却时时把握主动,想必苏秦张仪再世,也不过如此。”

    贾诩一边回忆,一边叙说,忆到关键处,也不由生出悻色,他已逾天命之年,经历见识远超常人想象,只是习惯低调谦逊,谨慎至极,平日展露的智谋不过十之三四,纵然以荀彧、郭嘉之才智,在他眼中,仍显稚嫩,唯有荀攸能让他自愧不如。可刚才那人,养气之高,平生未见,在他心中,天下间恐怕只有一二奇人能与之并提。

    “如此说来,曹某刚刚是被牵着鼻子走了?”曹操听到贾诩的解释,自嘲道:“若依文和所言,那他所图何为?把董承的阴谋告诉了我,又不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我也不能随便抓人。难不成真是看我比较顺眼,又或是像他所说的,为求汉室平安,为求自保?”

    “又或许,是为了玉玺而来?”

    贾诩思索片刻,也不是很确定,但还是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此话怎讲?”

    曹操疑惑道。

    贾诩又稍作揣度,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回道:“主公乃当局者迷,细细回想,此人先前所言皆虚,唯有最后提及玉玺,才是实处,由此可见一斑,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关心玉玺,线索不足,实在难以揣测。”

    “不过”

    说到一半,曹操正若有所思,贾诩却忽然顿住,曹操一愣神,随口就问道:“不过什么?”

    “此人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贾诩目光偷偷瞄了一眼曹操,又转向隐蔽处,徐璆归还玉玺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不清楚曹操的真实意图,也不敢妄加揣摩,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宝玺一日不复天子,终究是个麻烦。”

    听到“宝玺”二字,曹操眼中闪过一抹深色,稍稍靠近贾诩,沉声问道:“依文和之见,当如何处之?”

    曹操又将问题抛还给了贾诩,可这题却不好作答,贾诩知曹操素有霍光之志,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天子权柄唾手可得,谁敢保证他就没动过一点心思?但贾诩毕竟老道,且早有腹案,将两题化为一题解答。

    “适才言及之事,其实我与伯宁已经有所准备,主公无须担心。眼下袁绍咄咄逼人,夫欲攘外必先安内,不若借此机会,在堂堂会宴之上、文武官员眼下,将传国玉玺献于天子,既可安抚内部人心,又可戳破董承诡计,使其不得不就范,岂非一举两得。”

    说完,贾诩微微斜目,见曹操才瞥了自己一眼,旋即又闭目养神,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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