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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歌行》正文 第三十九章 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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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帆哥,帆哥?”宋无奇倒是远没有杨帆这般失魂,在他看来,这女子美则美矣,始终还是少了几分风情,不是他的菜,看两个女子都走远了,杨帆都没回魂,就赶紧叫他。

    “啊,啊——”杨帆这才觉得自己的魂回来了,不过心脏跳动的余波仍在。

    宋无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看上这个姑娘了?要不我去帮你打探打探?”

    杨帆听了宋无奇这么说,又手足无措起来,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左手握着明玉稍微一提,又赶紧放下,右手不断握拳放松,再握拳。

    “这女子是不错呢,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年纪,长得也很漂亮,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宋无奇平常跟金沙帮的人混迹青楼也是有的,早已知人事,这等玩笑当然是信手捏来了。

    杨帆脸色通红,答不上话,捏紧的拳头想一下子砸到宋无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不过最终还是颓然放弃了。

    “天色不早了,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杨帆语气快速的说道:“晚上再合计合计怎么找到杨世雄,就算找不到也要看看金沙帮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完赶紧往前走去,边走还边说:“你这个金沙帮前坛主也太掉份了啊!帮内这么大的行动你都不知道,白当了这坛主了!废!”

    这下轮到宋无奇哭笑不得了。这要是还能知道的话,只能说明杨世雄等人心大了。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店定了两间房,天色已暗,顺便就在店里将就着吃了顿晚饭。

    这次杨帆没叫龟蛇酒了,点了坛店家自酿的米酒。宋无奇有伤在身,自然是不喝酒的,杨帆一个人包圆了。

    “小宋啊,你倒是说说,你平常在金沙帮里都干什么的?”这点米酒,对于最近酒量大增的杨帆来讲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是他此刻说起话来倒有些像醉话了。

    “……”对于杨帆这样多变的称呼,宋无奇也有些无语,不过既然他问了,还是回答道:“也没什么。该练武的时候练武,该干活的时候干活而已。”

    “哦?练武?宋小奇你这个武练得不怎么样啊!还是说说你干活的事吧?都干些什么?”

    “帮派嘛,不都这样。”宋无奇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吃饱了才接着说:“以前呢,帮派规模小,主要是帮人看家护院啥的。潭州城虽然不是什么雄伟大城,但是北接岳州,南接衡州,再往南就是到了羊城,这样的地方,也是有几家大门大户的。”

    “这些年武林开始乱了起来,很多以前的规矩都不适用了,大门大户的虽然也养了几个护院,但是跟江湖人士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所以就会雇佣我们。”

    杨帆一边喝着酒,一边听宋无奇讲述他在金沙帮的过往,也让他对现在的江湖逐渐有了了解。

    原来,近年不知道因为什么,许多以往的江湖规矩逐渐失效,江湖人士门开始不择手段。

    以前的帮派,还是比较在乎名声的,毕竟一城一地有不少帮派,大家为了争夺地盘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对待当地居民上还是比较客气的,动辄屠家灭门或者过分欺压,还是比较少见的。

    大概十年前,一帮流窜的武林人士进了潭州城,然后冲进了两户大户人家,都是灭门惨案,两户人家上下百来口的,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女子被奸淫的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这样的惨案惊动了官府,组织了人力去追捕,当时潭州第一大帮的漕帮也协助了追索,但最终,官府损兵折将,漕帮几大高手也尽数折损在了这次追索之中,导致潭州城内风向一变。

    其他几个大户见势不妙,在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状况的情况下,干脆请动帮派来看家护院,守卫自己平安。

    几个帮派一开始倒也循规蹈矩,不过,帮派始终有实力高下,大户也有家财高低,最后因为价格问题,实力最强的一个帮派因为没有拿到出价最高的大户订单,直接开始了火并。

    白日里是看家护院的时间,晚上就是帮派火并的时间,时间长达三年。最后的结果就是本来最小的金沙帮,仗着杨世雄的高强武力和军师的运筹,逐渐占了上风,最后将原本存在的几个帮派全部消灭殆尽,独占了潭州城。

    官府对这种事一直本着要管的态度,却苦于实力不够,只好招抚,最终形成了金沙帮成为地下之王的态势。

    金沙帮独占以后,倒也干了些事,又有几次都是流窜的江湖人士过来,均被金沙帮打退,也算护得一方平安。

    潭州城的大户,甚至很多普通百姓都感念金沙帮的护卫之功,连官府也把金沙帮拿下的人头取走,回头封赏金沙帮。

    金沙帮也是在这种氛围下,日渐壮大,也不再满足于只充当大户人家的看家狗了。

    先是坐地涨价,全城高手都被网罗的情况下,他们也具备这个起价的资格,大户们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接着就是在几条商贸繁荣的街上开始收费,如果有不肯交的,自然会有小泼皮上门捣乱,更有甚者晚上睡着睡着觉,一醒来能发现床边站着个人!

    武力不对等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只能屈服,不屈服的就只有搬走一途,不肯屈服也不肯搬走的,要么就不见了人影,要么就被金沙帮和捕快们一起设计,进了大狱了。

    这样的局面虽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是官府和金沙帮占据了绝对的实力,不满意也没用,更加增长了金沙帮的嚣张气焰。

    再后来就是金沙帮的触角开始向外伸,第一站就是北边的岳州和南边的衡州了。

    不过,岳州因为有林家在,金沙帮始终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放肆,所以效果也远不如衡州。

    “其实,也不光是潭州是这样。十年前那帮游窜到潭州的,并不是第一次作案,而是从江宁那边一路过来的,作案手法纯熟无比,最后入了川以后,没去成都府,就此消失不见。”宋无奇说完了金沙帮的概况之后,还是向杨帆解释道。

    “那一次以后,全国上下的帮派大概都是这样的一条发展路子,也很奇怪,所有地方的官府控制力都在下降,帮派势力均是大增,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由帮派接过了收税缴税等原本属于官府的事务了。”

    “相比之下,金沙帮的规模还算很小的,那神州帮已经占领了一路了,权势相比起督抚也不差。”宋无奇略带艳羡的说完这句话,看杨帆已经喝完酒了,便住口不再多言。

    “想不到,现在的江湖居然是如此模样!”杨帆咂巴咂巴嘴:“哎,老头儿骗我啊!说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也只是牢骚一下,见宋无奇谈兴也尽了,两人也酒足饭饱了,于是说道:“剩下的事明天再说,都回房休息吧!”

    两人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杨帆打趣道:“小奇呀,你在金沙帮这么多年,看样子坏事也干了不少,小心别被雷劈到了。”

    宋无奇看着杨帆一脸笑意,只好摸摸鼻子不说话,转身回房了。

    杨帆回房,躺下,听着雷声之后的雨声,一时之间睡不着了。

    先是回想起宋无奇说起的江湖,只感觉跟老头儿说的差别太大了,莫名觉得老头儿教的那点经验似乎已经完全过时,不适应当下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走。

    烦闷得一阵,又想起今天下午见到的女子,叫小宁的那一位。

    其实看到的就是一个转身,不过这个动作在他脑海里不停转动,不断放慢再放慢,最终定格在那支竹笛上刻的一个花纹和一个宁字上。

    宁字不是用当下任何一种流行的书法篆刻的,是一个很古朴的隶书,花纹则是一朵绽放的不知名花。

    在他脑海中,其他一切都在退散,只有这朵花占据了整个意识。

    然后,他仿佛听到一声冷哼,一个人影迅速顶替这朵花出现在他脑海里——是林婉君。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搅乱了他的回忆,脑海里的一切全部退散。

    说实话,自己原本想再多见一眼林婉君的心思,在看到了小宁之后,全部消失不见,至少一直到刚才,他都没想起此行本来的目的。

    直到回忆起初遇小宁的所有细节到了深处,才猛然想起林婉君来。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想办法去找林婉君?似乎这个念头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

    睡着没多久,他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声音,猛然惊醒。

    门外有人。

    杨帆睁着眼,左手摸到了明玉,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杨帆也没有动作,眼神都没有转换,直愣愣的盯着床顶,脑海里想起的居然是下午看见的小宁手中那支竹笛。

    这样的回想让他有些失笑,摇摇头,将这一幕驱出了脑海。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声音:“不愧是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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