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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来,剑出鞘》正文 第二章 有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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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楼作为整个恒州都有数的大窑子,不仅姑娘漂亮,门院雅致,连吃食也是不俗,据说请的是有名的花满楼二厨子,寻常菜馆客栈都大不如。

    这胭楼顶层最别致的房间,迎的向来是大金蟾,今个却是稀奇,招呼了个袖中没有半个子的“食客”,不出局子,不点歌舞,唯有与那桌上的山珍较上了劲。老鸨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俊俏公子大快朵颐,哪有了往时的风骚劲儿?不多时一名跑腿的狭司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怀中抱着一坛未开封的酒。老鸨子立马上前接过,便挥了挥手将狭司遣退。

    桌上已堆满了二十多道佳肴,没半瓦砾闲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鸨子就这样端着沉甸甸的酒坛子,微微吃力道:“段公子,胭楼虽存了几坛子粗酿,但想来您也瞧不上眼,我命人从城头康乐酒坊讨了一坛“桃花凉”,这可是城中最好的酒,让公子等候多时,奴家给公子满上。”

    段元亨捧着烧鸡一通囫囵,嘴中含糊不清的直“嗯嗯”。

    老鸨子将酒杯满上,递了上前。

    段元亨看有酒喝,暂且缓下进食,油乎乎的手擦也不擦,端起酒杯豪气云干的灌入口中,原本心中还在想着如何将眼前这位背景滔天的公子哥伺候乐呵的老鸨子,却猝不及防的被段元亨喷了一脸。

    老鸨子脸色大变,不是愤怒,而是胆颤,连忙告罪,脸上的酒水都未敢去擦。原本就竭尽所能讨好眼前公子不惜去康乐酒坊自掏银子买来的稀贵“桃花凉”,不知怎的马屁就拍在了马蹄子上了?这桃花再凉能有此刻老鸨子的心凉?

    段元亨摆了摆手,脸色怪异,一边惋惜着脸,一边言不由衷的赞叹“好酒,好酒”

    看段大公子不似怪罪,老鸨子如蒙大赦,心道是个难琢磨的主。

    也是知道这位公子哥性情古怪,通透人情世故的老鸨子不敢有丝毫多言,静旁伺候。酒过三盏,段元亨让这个早已手臂发酸却咬牙强撑的老鸨留下那坛被称为“好酒”的桃花凉,便可退去了。老鸨子打心眼里感激了把这深懂“怜香惜玉”的段公子,清理掉已被段元亨风卷残云过的空盘子,腾出了个放酒坛子的地,末了还将段元亨抛给她那象征着显赫身份的玉佩悄无声息的放在桌上,便默默欠身退去,心思缜密。当退到门前转身出屋时,隐约是听到那位公子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自言自语:“青鸢山上那酒香引蝶的小仙女真是害人不浅”。

    紫檀木大圆桌上一片狼藉,席上散着酒香,段大公子打着饱嗝极不文雅的挑着鱼刺剔牙。跨九州闯五岳,风餐露宿是常有,酒足饭饱已是大大的幸事,段元亨身上毛病不少,唯独少了那股贵公子无病呻吟的娇气。

    用桌上的细娟擦干净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挂的剑。这把神秘的宝剑极少离身,吃饭睡觉如此,连洗澡都是立在身前。段元亨因这把剑闯了趟江湖,摸打滚爬,又因这把剑无数次身陷险地,也凭这把剑死里逃生,千回百转,段元亨已分不清,是自己握着剑,还是剑握着自己。

    段元亨斜着头,左手撑着腮帮子发呆,右手轻轻抚摸这腰上粗布缠绕的宝剑。门口走进个俏丽身影,见房中公子神游天外,未有出声,就那样俏生生的站着。那厮似是感应着有双灵动的目光隐晦的打量自己,抬起头,便与那来不及避开的秋水眸子迎了个正着。

    犹如一泓清水。面凝鹅脂,直如雨打蕉叶,雾薄孤山。

    只是一眼,段元亨便心情大好。

    “小女子红渔,见过段公子。”来女倒也大方,行了个颔首礼,声音如空谷幽兰,似水如歌。

    段元亨未答,含笑欣赏着眼前的女子,也是这时,这个逛遍柳莺花艳凭栏处,未有余温留一人的段公子真正的体会到,何为“说的比唱的好听”了。

    小女子

    着实不小啊!

    段元亨的目光起先还一本正经的在自称红渔的女子身子晃荡,当游离在那胸前的丰硕和玲珑纤腰时,便点到即止了,再往下品就是过错了。

    失了风月礼俗的大过错。

    “我曾途经泔州,遇一酒肉之交,有幸一睹那泔州脸蛋最俏也架子最傲的花魁,翩若惊鸿,却未能讨佳人的颦来一笑,如此尚且一夜未眠,遗憾,遗憾。今日得见红渔姑娘仙容,这一声“段公子”便要了在下的小命了,有幸,有幸。你说这一刻值千金,姑娘当是赔是不赔?”段元亨起身,一步步走到红渔姑娘跟前,“赔”字重咬,分不清是赔是陪。举止文质彬彬,却出口“咄咄逼人”。

    作为恒州最受风雅俊仕追捧的花魁,听惯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诸如此类的拽文嚼字,头一回的直言露骨倒是让红渔姑娘闻的新鲜。她淡淡一笑,不失从容道:“公子谬赞,红渔蒲柳之姿,不敢与那艳名远播的曦水姑娘并论。但若是害了公子夜不能寐,小女子愿为公子弹唱一曲赔罪。”

    这红尘中的姑娘,甭管是卖艺的,卖身的,还是卖艺又卖身的,都经得起调侃,不像那些个良家闺女,溜溜两句便云霞上头,闷着声,心里指不定如何破口大骂下流坯子呢。段元亨最爱和红尘女子聊天,前提是品格够高,遇到慧质如兰的,还会吐露一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里话,亦真亦假。

    段元亨摆摆手,却拒绝了这位娇艳花魁的“赔罪”,看着那双白皙如玉篴般的柔荑,一阵赞叹说怕是这样更难入眠。才意识到让佳人这般站着有些不妥,失了风度的段公子连忙让开身子,邀那花魁就坐。一桌的烽火狼烟可还都没命人收拾呢,那啃了半边的烧鸡和剥了个干净仅剩的鱼头尤为显眼,无巧不巧的那鱼头正蹬着双死鱼眼,就狰狞的对着娇艳花魁,一旁自诩风月无边的段公子是一脸的尴尬。

    “公子身子不见肥硕,可饭量却是不小,红渔仅见。”仿佛生了玲珑心肝的花魁姑娘善解人意的帮段元亨解了围,缓解了尴尬,神态妩媚,捂嘴娇笑起来。

    瞧见花魁这反将一军的调侃,段元亨暗道一声妙人。

    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花魁。

    见段元亨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花魁停下了那让任何男人都一阵心神动荡的悦耳仙音,略带一丝笑容的同样盯着对方。

    原本心旷神怡的段元亨没有遮掩的露出一丝遗憾,这无疑又是无声的赞美。

    大眼瞪小眼多无趣,段公子拿来两个酒杯,倒酒,一杯递给了花魁,一杯拿在手上。自顾自道:“这老鸨子也忒不是个东西,本想来个今夜还先醉,应烦红袖扶,可偏偏拿个什么诗曲琴画便来打发我?明明有个夜明珠,却给本少揣个金镶玉。若不是本公子亮着身份,怕是见不着红渔姑娘仙颜,你说这老妈妈该不该罚?”

    这囊中没有一文半子的段公子一通愤愤不平的抱怨,惹的花魁哭笑不得,却也不轻易接这话茬。段元亨又道:“虽未听过那白玉珠帘后的琴音几何,但看红渔这如柳如篴般的玉手便知定不输那琴姑娘。至于这嗓音嘛,我不多说,定引了天下人笑谈,那曲姑娘能有红渔十之五六,我即刻替她赎了身子,养在家中天天给我唱曲儿。”话风一转,再小心翼翼的正色道了一声:“不知道为红渔姑娘赎身,我这家底够是不够。”

    芙蓉如面柳如眉的花魁神色一怔,低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将目光落在桌上那块镶白羽红鎏玉佩上,凄凄然道:“怕是足够的。”

    段元亨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似是得到的答案甚为舒心。

    刚要举杯一饮而尽,外头却不合时宜的起了喧闹,再慢慢安静下来。

    叹了口气,面带惋惜的段公子将酒杯放下,苦笑道“怕是不能与红渔姑娘把酒言欢了。”他站起身子,门外传来阵阵平地惊雷般的脚步声,井然有序。段元亨理了理衣冠,将玉佩揣回怀里,向门外走去。

    整个胭楼已被披坚执锐的雕虎白鳞军占满,不管是姑娘还是嫖客,都已吓的躲进屋里,没有人敢露头看热闹,这便是军威。

    带头的将领腰间插着把短柄虎头金蘸斧,虎背熊腰,身高九尺,颇有气壮山河之势一步上前,洪声道“参见大公子,末将已恭候多时。”

    段元亨翻了翻白眼,道了声有劳。他早就想到这暗渡陈仓的计量耍不了多时便要被识破,只是多些自在罢了,毕竟在恒州地界上,有心想瞒过雕虎白鳞军很难,何况无意。

    被胭楼大茶壶牵去好生伺候的白马也吃饱了肚子,骑上这匹日行千里有“地灵”之美称的奔云驹,英姿飒爽。段元亨在雕虎白鳞军的护拥下驾马而去,沿途百姓退旁避让,一时间城中私语纷纷,说是有位面生的俊俏公子,领着雕虎白鳞军招摇过市,明白人稍加分析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段元亨马不停蹄,老街回眸,看着灯火阑珊,看着胭楼,在某个窗子,有个雨中荷花亭亭玉立。

    那个房间,那个桌上,两杯酒,都未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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