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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贝雅特里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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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一鸣望着马路对面站着的温自诚,一言不发的他不再像第一次发现自己爸爸出轨一样沉默不语地呆愣在原地。他害怕想要逃离,远离这个残酷的事实与令人作呕的真相。

    “温一鸣。”温一鸣发疯似的往大桥处狂奔,穿梭在车水马龙的热闹大街。

    罗安安等人顾不上尴尬,担忧温一鸣安全的五个人追随着温一鸣逃跑的路线疯狂奔走。

    作为体育生,宋泽的体力与耐力对比他们可谓是王者级别,风驰电掣间便追上了他,挽救了差点撞上的士车的温一鸣。

    温自诚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惊险一幕,气愤的他甩了温一鸣一巴掌。

    罗安安见状,立马走上前去挡在温一鸣面前,怒视着温自诚。

    鲁迅先生在《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中,曾抨击道“父对于子,有绝对的权利和威严;若是老子说话,当然无所不可,儿子有话,却在未说之前早已错了。”

    文革期间出生的六零七零后们,处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有思想解放的,亦有封建顽固的。

    他们的上一代大多数要求他们顺从于传统意义上的伦理纲常,却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受到普世价值的影响,善于思考者会在两者之中取得平衡,从而得到思想上的解放。

    而大多数普通人,所接触的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生计而忙碌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考量生命的延续与传承,采取更为简单的方式与子女相处,执着地以养育之恩来固守自己的尊贵地位。

    就像上一次因为周三电影而暴揍温一鸣,这一次的温自诚哪怕明知自己做错了事,仍然还要摆出父辈的尊严。

    “你跑什么?撞死了当我白养你了。”温自诚甩巴掌的手仍在颤抖,心虚的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与自尊。

    “你养过我吗?”温一鸣红着眼,怒视着温自诚。

    一旁的孩子因为太过于尴尬,纷纷不敢作声,只有害怕温一鸣继续被打的罗安安还横在温家父子之间,努力保护温一鸣。

    “老子供你吃,供你上学,供你玩,还送你学画画,我没养过你吗?”温自诚越过罗安安,抓住温一鸣的胳臂往外拽,“回家,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丢人的是你,不是我。”温一鸣极力反抗,冲着温自诚拳打脚踢。

    “温叔叔,你轻一点。”罗安安看着温自诚青筋暴起的胳臂和温一鸣痛苦的神情,担心地哭了出来。

    “回家,回家我们好好谈谈。”小孩子的力量是敌不过大人的,只见温自诚拽着温一鸣来到马路旁,拦下一辆的士赶回了家。

    害怕温一鸣受惩罚的罗安安等人火急火燎地拦下一辆的士,追随着前面的车回到了家。

    对于嫖-娼被抓最令人无地自容的情景,便是被街坊邻居所知晓,尤其是当着小区里的几个半大孩子的面,被发现自己流连烟花之所。

    回家的路上温自诚的情绪由震惊转向气愤再到现在的懊恼,他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突然不敢回家,害怕面对梁冰。

    风流成性的温自诚觉得自己生了病,他时常反省自己,却找不出到底是什么将他变成一个定力不足被诱惑所左右的人渣。他爱梁冰,尽管他明白自己的爱不高尚亦不纯粹,但他很清楚,在他睡过的女人当中,梁冰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没有婚姻这层关系,没有儿子作为羁绊,梁冰也是特别的存在。

    “一鸣,爸爸对不起你。”一路上沉默的温自诚在回到自己家后,敞开心扉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袒露出来。

    温一鸣默不作声,双目空洞地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地听温自诚解释。

    “爸爸是去谈生意。有些生意,你们小孩子不懂,爸爸就是逢场作戏。爸爸没有办法,不陪着做生意的朋友出入那种场所,别人都不会把生意交给我。没有生意,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吗?”温自诚心虚地制造谎言,他不求温一鸣全然相信,只是希望温一鸣能够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原谅他。

    温一鸣没有说话,转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上反锁,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失去焦距的双眼在瞥至昨天给罗安安他们展示的白描画的瞬间,温一鸣似乎活了过来。

    靠着极度的怒火,为苍白的生命增添了生气,鲜红的血液淬上焚神业火将一切龌龊污秽燃烧殆尽。温一鸣飞速地爬起来,拿起那张画,打开窗户扔了下去。

    正巧扔在了刚刚赶到楼下的罗安安的脚下,罗安安捡起画,拿衣袖仔细地拂去画上的尘埃,抬头望向温一鸣。

    陌生而又冷寂的温一鸣满不在乎地转身关上窗户,无视朋友们的关心与温自诚的极力解释,温一鸣将自己画画的所有工具摊在地上,一根一根缓慢而有节凑地折断绘画的铅笔,撕碎那些从未公开的画作,随意挥洒的颜料自由地飞散各处。那一天,温一鸣的绘画梦断了。

    梁冰打完麻将回到家就看见罗安安等人坐在自己家的大门外,一言不发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们怎么都坐在这?我们家一鸣不在家吗?”梁冰好奇地问道。

    “阿姨,温一鸣他可能心情不怎么好。我们很担心他。”罗安安和商嘉树担忧地哭了出来,害怕地看着梁冰。

    “怎么了呢?”梁冰见情形不对,慌张地打开房门。

    “一鸣,一鸣你在哪呢?”刚一走进屋,梁冰就看见温自诚颓丧地坐在温一鸣卧室房门前的地板上。

    “一鸣怎么了?”梁冰关切地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温自诚惊慌失措地看着梁冰,“都是我的错。冰冰,你原谅我。”

    温自诚发疯地抽着自己的耳光,期盼着梁冰能像以往一样原谅他的过失。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梁冰,从温自诚慌乱的眼神里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

    她飞快地跑去自己卧室衣柜的小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温一鸣的房间。

    房间内一片狼藉,温一鸣的手掌被削铅笔的刀片割伤正在往下渗血,看到梁冰的那一刻,温一鸣突然放声大哭,抱住梁冰,祈求温暖的母爱能够稍稍缓解自己冰凉的内心。

    大门外的五个孩子不方便参与温家的家事,只是看着梁冰后背的衣服不断沾染的鲜血,害怕地红了眼眶,担忧地看向温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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