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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星空下》正文 第四章 联邦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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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他们各自回房休息，齐默言沐浴出来，坐在床边审视地瞅着自己的右手。
九年前的石界山五号高地战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面对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威南军人，七连五班的九名战士用手里的粒子机枪、粒子步枪打退了敌人连续四次的冲锋，直到所有的能量电池全部耗尽。敌人冲上了阵地，所有的战士全部上刺刀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双方士兵以血肉之躯与对方进行着野兽般的厮杀，仅仅二十分钟他们就杀死了四十多个敌人，而五班也有七名战士牺牲，最后仅剩下代理班长李国忠和已经失去了右手的上等兵齐默言，很快齐默言也倒了下去。面对四面围上来的七名敌人，李国忠拉响了自杀弹……
增援的部队终于赶到了，但是他们只找到一个幸存的战士，那就是已经血肉模糊的齐默言。他随即被用飞机送往后方医院，紧急抢救之后又被送到了第五行星的首府，定远城，在那里，联邦最优秀的医生已经从蓝星赶到，为他进行手术。
一只最新开发的、代表当时联邦最高科技水准的人造大脑组件被植入了他的颅腔，并与他残留的大脑部分连结在一起。“我们使用的是一种没有临床推广的新技术，”主刀的北方医科大学教授铁仲明对前来探望的战区领导说道，“人脑是没有排异反应的，但是他有很大的机率因为人工大脑无法融合而变成植物人。”
“这种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吗？”
“之前的手术，还没有一例成功的，我们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铁教授十分坦率。
将领们面面相觑。
几天以后，齐默言睁开了眼睛。科室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全部跑来看他，铁教授注视着他的脸问道：“年轻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记得，我叫齐默言，七连二排五班上等兵。”齐默言艰难开口，声音微弱。
病房里一片欢腾，大家都激动地鼓掌，只有齐默言惘然地瞧着自己竭尽全力抬起的右臂，他的右臂只剩下了半截，前面光秃秃的，右手已经被炸断了。
他很快做了第二次手术，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一种淡绿色的培养液里，一根插在鼻孔里的氧气管确保他能正常地呼吸。于是他再次抬起右臂，看见了一只用高强度复合材料制作的机械手骨，他试着动了动，五根手指像森森白骨一样做出了火焰的形状。
“简直像一只蜘蛛呀。”他低声咕哝着。
专家们给他植上人造皮肤，血肉在皮肤下逐渐生长，从外表看，他的右手与正常人没有了任何区别。
五班获得了集体一等功的荣誉，在病房里，战区领导向齐默言宣读了嘉奖令，颁发了勋章，并宣布他获得了极其难得的战场晋升，被授予少尉军衔，他成了一名军官，被树立为战斗英模。出院之后，他被保送绿星军事学院学习。
但是他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健，反应速度奇快，力量和耐力也远超常人。格斗、技击无人能敌，射击和操控也令人瞠目结舌，“我们捡到宝了，”学院院长喜不自禁，“小齐简直就是一架人形兵器呀。”
在课程学习方面也是如此，齐默言惊奇地发现自己具备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几乎把图书馆的所有书籍都读了一遍，更令他惊讶的是所有的书籍只要他想搜索，就会自动在他脑海里打开供他查阅。
他成了毫无疑问的最优学员，将其他同学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在第二学年，齐默言无可争议地被校方任命为学生旅的旅长。二年级学员得到这样的任命，是学院创建以来的头一回。
第三学年刚开始，他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在那里，一个身材高大的少校在等着他。
“我是格尔谢利-托志少校，来自第三战区。根据保送学员哪儿来回哪去的规定，你现在就跟我回第三战区。”
“可是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啊。”
少校不容置疑：“学校将会安排你提前毕业，现在，跟我走，这是命令。”
“是。”
于是他又回到了第三战区，拿着一份毕业证书，并意外地直接戴上了上尉的肩章。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齐哥，睡了没？”小曹在门外喊道。
齐默言打开门：“怎么，睡不着？”
“齐哥，咱们到了京城，不去观摩观摩这里的夜生活？睡觉多没意思啊。”曹远志嬉皮笑脸。
“那你等我换衣服。”
两人都没有带便装，于是再次穿上军装出了酒店。小曹惊奇地指着天空中一个发亮的圆盘形物体问道：“齐哥，这是啥？蓝星的卫星吗，怎么这么大这么亮？”
“人造月亮。蓝星是没有卫星的，但是遥远的母星有一颗叫做月亮的卫星，所以联邦的最初创建者们就发射了一个太空反射镜，用来在夜晚反射太阳的光辉，聊以抒发思乡之情。”齐默言说着用手机叫了一辆计程飞车，“带你去个地方吃宵夜。”
计程飞车掠过无数灯火辉煌的高层建筑，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穿过一座座造型精美的公共建筑，降落在北湖公园附近。两人下了车，齐默言带着小曹走过了好几家酒吧，进入一处古色古香的餐厅，叫了几份小吃。
餐厅里布置着小巧的喷泉，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孩坐在一旁弹奏着小曹不认识的乐器。齐默言告诉他，这叫古筝。听着其他客人的闲聊，曹远志忍不住对齐默言说道：“齐哥，我还是觉得应该把那几个人送到警察局才对。不然他们以后肯定还会干坏事，袭击现役军人，真是胆大包天。”
“那两个拿甩棍的手已经废了，为头的那个更惨，这辈子都是个病夫。”齐默言淡定说道，“而且你真以为把人送到警局，他们就会受到惩罚？告诉你，明天他们就会被放出去。而且媒体会报道说，两个来自第三战区的军官在京城无故殴打市民，败坏军队的形象。接着我们就会被人肉搜索，被公众指责唾骂，甚至可能被处罚，责令退出现役。”
曹远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颠倒黑白吗？难道京城这地方不是法制社会？”
“就目前来说，有些人是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干不出的。”齐默言摇摇头，“乌烟瘴气。”
小曹沉默了，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几个打扮清凉入时的年轻女孩进来了，小曹赞叹道：“京城就是京城啊，到处都是漂亮姑娘。”
“咱们赤星球虽然地理环境差一点，可是漂亮女孩也不少嘛。”
“那跟京城还是没法比！再说你看她们穿的，太暴露了，真是不怕冷，勾引人去犯罪啊这是。”小曹啧啧不已，“不愧是首都，在这里生活太t舒坦了。”
到底是年轻，下午的遭遇已经被他忘在脑后了。
齐默言扫了他一眼：“京城米贵，居大不易。生活的压力到哪里都会有的。”他留意听着旁边一桌客人的聊天，坐在主位的应该是某家大公司的驻京办事人员，正在向两个朋友吹嘘自己在京城的潇洒生活。
再旁边一桌，两个年轻时尚的女生正在商量五一劳动节去哪儿玩，要不要叫两个备胎来当临时的护花使者。
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熟悉而又陌生。
用过宵夜，齐默言带着小曹穿过一片草坪，来到一座寺庙附近。小曹看见草坪上坐着几个打工的年轻人，望着都市的夜空正在聊天，还有一个背包的女孩，面容有些憔悴，独自默默地坐在那里。
“首都里有上百万来自外地的年轻人，他们在这里生存，寻找机会，但是没有固定的工作，也没有固定的住所，被人们称之为首漂。”齐默言告诉小曹，“我曾经看见一对摆夜摊的夫妻被城市的管理人员驱赶。我也看见一个女人大冬天的躲在地铁站里，因为她无处可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始终会有黑暗和寒冷。”
寺庙的晚钟敲响，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两人都沉默无语。
齐默言拍了拍小曹的肩膀：“咱们回去吧，明天带你去联邦广场。想去哪个博物馆？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只能去一个地方。是去军事博物馆，还是文化博物馆？”
曹远志想了想：“咱们是军人，那还是去军事博物馆吧。”
第二天天不亮，两个人就叫了计程飞车赶到了联邦广场，观看了升旗仪式后，找个地方吃了早餐，然后前往联邦军事博物馆。
中京联邦广场是六大行星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城市广场，正北面是人民宫的古典式大门，广场西侧是联邦文化博物馆，里面介绍了联邦六颗行星的山川地理和各种生物，以及母星上的历史、文化。广场东侧是联邦军事博物馆，正南面，是先贤祠。
军事博物馆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式建筑，免费对公众开放。两个人跟着参观的人群走过一个个展厅，聆听着美丽的机器人解说员讲解着联邦的过往历史。
大约一个世纪多之前，母星上的祖国发动了飞向最近的恒星系的拓荒远征，祖国从母星本土和火星移民区抽调了超过两亿人口的精干力量，组建了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星际远征队，飞出了母星所在的太阳系。受到当时宇航技术条件的限制，全体拓荒成员都被用急冻技术进入沉睡状态，直到抵达目的地才会被唤醒。
没有人知道航行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舰队领舰上的领航军官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眼前没有舰队预定抵达的目的星球，而是一片完全未知的星域，更诡异的是，他们甚至无法探测到母星所处的太阳系，周遭是一片从未见过的陌生星空。
庞大的舰队受到s1和s2两颗太阳的引力影响，进入了这片行星系。人们发现了蔚蓝色的第三行星，这里的地理环境与母星几乎完全一样，年轻的舰队参谋长姬若海建议远征队停止远航，在此地安家。他的建议经全体成员讨论通过，这里将成为人类的新家园。
舰队降落在第三行星，开始了建设工作，接着，与第三行星地理环境极为接近的第四行星成为人们的第二个拓荒目标。再然后，是漫天黄沙的第五行星和终年白雪皑皑的第六行星…人们建立了自己新的家园，并将之命名为六星联邦。人类组建了政府，并设立了一支叫做天空卫队的常备军。远征舰队司令甄长喜被推选为联邦政府的首任主席，并兼任天空卫队第一司令。
而紫色的第一行星和黄色的第二行星，因为距离太阳过近，环境过于严酷，人类无法生存，所以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联邦的矿业基地，向其他行星输送大量的矿产资源。当然，人们对黄星球的大气改造也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相信这里很快也会成为人们的又一处家园。
在被命名为赤星球的第五行星上，来自太阳系的人们意外地发现了这颗布满沙漠的星球上还存在着大片的绿洲和森林、以及河流，内陆海。在这些适宜居住的地方，当地的土著居民创建了源自同一种族的两个国家：布列和威南。
布列人奉行经商主义，他们与联邦迅速建立起贸易往来，而以农业立国的威南人则是好战的民族，他们已经吞并了赤星球上除了布列之外的其他所有国家，并与布列国进行了多年的征战。在发现联邦人来到了这颗星球之后，威南人毫不犹豫地向这些外来者发动了战争。
但是来自太阳系的人们拥有更高的科技实力，更为强大的武装力量，威南人挑起的战争失败了。不过联邦人奉行源自母星的和平友好政策，在占据优势的情形下主动停止了进攻，并与威南人签订了平等的和平条约。他们仅仅要求对方接受了自己提出的公平贸易条款。
不甘心失败的威南人当即向自己的背后支持者，距离双日星系最近的巨日星系中的黑塔帝国发出了求援信。
巨日星系的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黄色恒星，在它的周围环绕着十多颗行星，不过其中适应生命生存的行星只有三颗。在这三颗行星上，出现了诸多的王国，经过千年的征战，最终剩下了三大帝国：黑塔、尼亚帕和拉泽，以及他们的一些附庸国。
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黑塔帝国。
黑塔帝国的人们很早就发现和捕获了联邦发射的许多深空探测器，这使他们意识到联邦是一个强大而先进的文明，同时他们也为未来的战争做着长久的准备，迅速地拉近本国与联邦之间的科技代差，在得到自己仆从国的求助信之后，在联邦历的第四十年，黑塔人悍然发动了规模巨大的入侵战争。
联邦史学家将之称为“十年战争”。
尽管联邦在科技方面更为领先，但是帝国军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和数百年征战积累下来的丰富实战经验，很快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联邦天空卫队虽然拥有先进的武器，但是人数上的巨大劣势以及帝国军悍不畏死的精神使得他们在战争初期十分被动。第六和第五行星相继陷落，战火迅速烧到了第四行星，这里已经是联邦的核心统治区域。经过一连串的失利，联邦军队在绿星球上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甄长喜早已去世，已经退休的姬若海元帅临危受命，再次回到现役，担任了新组建的联邦防务委员会的主席，成为实际上的武装力量第一司令。联邦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大批地方官员转入军职，奔赴前线，几乎所有的制造企业都开足马力投入军品生产。
一位叫米润泽的将领成为战争中的英雄，此人原本是蓝星行政大区辖下的一位副州长，转入军职后担任了第二地面军的监察部主任。在军队陷入重围，军长不幸牺牲，上下一片混乱之际，米润泽果断指挥部队通过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闪避腾挪，顺利突出重围。之后他率军与兄弟部队成功会师，并组建临时前敌指挥部，通过数次漂亮的战役成功扭转了局势。绿星球上的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
这个关键时刻，已经成为战区监察部主任的米润泽，又敏锐地发现了帝国军的致命弱点。
强大的黑塔帝国由两大族群组成，人口较少的西尔人作为军事贵族把持着帝国的统治权，占据人口大多数的格尔人则没有政治权利，只是西尔贵族的附庸和奴仆，格尔族的士兵和士官是帝国军的主要力量，但是他们没有晋升为军官的资格，在等级森严的帝国军内部，格尔人永远是被歧视和奴役的对象。在充分了解这一切之后，米润泽意识到，格尔人将是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
大批监察系统的联邦军官与帝国军里的格尔族士兵们进行了秘密接触，最终，四千万格尔族士兵爆发了前线大起义，帝国军在绿星球的各个阵地全线溃败，不得不退守第五行星。
联邦接纳了起义的格尔士兵，宣布他们成为联邦的新公民，拥有和来自母星的联邦公民完全一样的政治和人身权利。“人人生而平等。”米润泽向起义过来的士兵们大声喊道，“这就是联邦的格言！”
士气大振的联邦军鼓勇而进，经过苦战，第五行星也被收复。在战争中，格尔人涌现出了不少优秀的军官，其中最杰出的，是格尔切伦-海穆。当赤星球被彻底光复的时候，切伦海穆已经成为天空卫队的舰队副司令，中将军衔。
看到已经没有了获胜的希望，帝国军放弃了第六行星，撤回了黑塔星本土。天空卫队总监察长米润泽建议就此结束军事行动，但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联邦将领们却执意发动对帝国本土的反击，他们组建了两支远征军团，向黑塔星开进。
战火降临在黑塔星的上空，无数格尔族人倒戈奔向联邦人的军团。眼看到了亡国之际，出乎联邦军方的意料，黑塔帝国的千年宿敌尼亚帕神国却集中了全国之力向远征军团发动了袭击。
联邦的反击战失败了，十年战争终于结束。不过双方并没有任何的停战协议，从法理上说，联邦与帝国仍然处于战争状态。
联邦历第五十年，战火实际上已经熄灭。在战争中赢得了巨大声望的米润泽被联邦议会推选为新的联邦政府副主席，兼防务委员会主席，后来又成为政府主席。但是军事管制状态被持续了下来。
在担任了二十六年的联邦领袖之后，米润泽病逝于任上。此后联邦政坛经历了四年的混乱期，尝到了军事管制甜头的军方巨头们拒绝交出权利，包括格尔切伦海穆在内的一批正直将领都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决。最后，米润泽当年的秘书、联邦政府副主席印秋平攫取了权利，成为新的联邦领袖。
人们将这段历史称为黑暗时代。
黑暗时代给联邦社会和军队都带来了巨大的混乱和伤害，生产陷于瘫痪，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军队成为野心家们获取权利的工具，战斗力大为下降。由于生产无法正常进行，科研活动也陷于停顿，部队装备无法更新换代，上上下下一片怨声载道。
在这种情形之下，当权者们不得不将曾经被他们打压的姬长征将军调回中枢，担任总装备部副部长。
姬长征回京之后，立即得到了齐天远、贺觉明、杜惟诚等一批少壮派军官的支持，杨伯正等高级将领也和他秘密接触，暗中表示了对他的支持。联邦历八十八年的春天，姬长征中将在海津港准备登船前往绿星出差视察之际，突然率领一支接应他的部队返回京城，经过短暂的战斗，迅速控制了局势，掌握了军队和政府，并宣布结束长达四十五年的军事管制状态。
这就是天港革命。
小曹低声问道：“齐哥，姬主席跟当年的姬若海元帅，有没有关系的？”
“有啊，”齐默言答道，“他是姬若海元帅的孙子——他爷爷是联邦元帅、首任防委主席，父亲是联邦上将，而他自己，现在也是元帅、防委主席。”
小曹沉默了一会：“齐哥，我想起了一句谚语，龙生龙，凤生凤。”
“所以寒门难出贵子是吧？”齐默言语气平静，“那你是否知道甄长喜的后人是谁，米润泽的后代在做什么？不知道对吧，我也不知道。其实你如果多读母星的历史，就会明白，从来就没有永远的世家。”
“那可不一定，在黑塔星上，贵族永远都是贵族嘛。”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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