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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归一 第13章 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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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末动乱,百姓流离失所,接受教育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奢侈品。所以无论是官学、私学还是家学,都无法做到稳定。

    直到三国鼎立后,各国边境上虽然还是干戈不息,内部的百姓的生活环境已经部分得到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学官也逐渐建立,承两汉之余韵,尚学的风气也再次复兴。

    按照风俗,孩童八岁之前,在家中接受教育、识文断字。便如张舆,由于张祎与崔氏的言传身教,已经能够背诵好几本开蒙读物。又如琅琊王氏的王导,虽然与他均是一般年纪,其神采之俊,连族兄王澄与夏侯府的夏侯延都为之折服。

    当然,在垂髫时期便接受教育,往往是出身世家、或者父母学识较高的孩童才有此机会,否则往往要到八岁之后进入书馆,才能得到开蒙的机会。

    这种情况不但很多,而且还属于主流。

    所以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往往都是自小聪颖,这也是受教育权得到保障的最大见证。而寒门子弟以及那些编户齐民子弟,若是机缘巧合,譬如某某官员在当地设立学馆、某某著名学者恰巧到当地讲学,由此而得到受教育的机会,方才能显示出聪明的一面,往往由此被乡里目为天才儿童,齐声夸赞。

    八岁之后,有了识文断字的基础,便会被送至宗族或者闾里的书馆接受进一步的开蒙。这些书馆有些是单凭一族之力开设,也有的是由几家共同出资,聘请讲师。

    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家族比较牛逼,想请个辅导老师到自己家里来教,那么对不起,没这个家教市场。这个时代虽然儒学与玄学反复争夺学子的意识形态,然而在尊师重教这一块,一直顽固地保持着最初的规矩:

    礼有来学,师无往教。

    在这个时代,知识还是奢侈品,还拥有着属于它的尊严。你想要学习,就乖乖到学馆里来,到我面前来,没有我去教你的道理!

    八岁之前,是为垂髫。八岁之后,是为总角。十五岁时,男子束发、女子及笄。二十岁时,便是弱冠之年,可以佩戴帽子为自己取字以示成年。

    所以在八岁到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孩童,便在学馆里进一步深造。继续识文断句、练习书法、诵读《孝经》、《论语》,学有余力者开始钻研五经。

    五经者,《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是也。

    相传中书监、济北郡侯荀勖的曾祖,也就是荀氏八龙中最聪明的老六荀爽,在十二岁时便可以通背《春秋》。因为荀爽字慈明,也因此留下了“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典故。

    荀爽便是那个时代中,“神童”的代表。

    十五岁后,这些孩子大都选择去郡中的官学或者私学就读,开始为人生的选择打下基础。只有极少数人才有机会进入洛阳太学继续学习,至于国子学,那是权贵子弟的专利。

    延嘉里的社学,便是由里中耆老相约发起的小学堂,为里中子弟提供开蒙教学,并被洛阳官府登记在案,按月发给米粮。负责社学教学的便是一名叫做鲁褒的三十余岁年轻学子。

    当然,对于像夏侯家这样的大族,由于族中子弟众多,更多是建立家族独有的学馆,由族中赋闲的饱学之士进行教学。

    在张韬探打探社学的信息的时候,刘氏已决定让管家张烈带着叔侄二人前去入学,并且由张孟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

    束脩之礼,是十条腊肉。

    鲁褒收下束脩后,将他安排在了左边的第二排。在场读书的,大多都是八九岁的年纪,少数几个已经十三四岁。如同张韬这般五岁左右的,却是绝无仅有。

    “为学者,须知五谷七牲,须知万物之情,须知器具之来去,须知百官之姓名。开蒙阶段,褒便教尔等读写《急就篇》,尔等须要认真听讲。年终之时,以默写全篇者为上等,背诵者次之,能通读者又次之,识读不全者为下等,须要吃戒尺二十,尔等谨记!”

    待到众孩童依次坐好,鲁褒便跪坐在前方,遍视众孩童,满脸严肃道。

    张舆听完顿时得意洋洋,忍不住背着先生对张韬做了个鬼脸。

    他在家之时,在母亲崔氏的教导之下已经能够背诵二十章,全篇三十四章可以全部通读。也就是说,到了考核的时候,他最低也是个三等。

    更何况以他的聪慧,如何不能默写全篇?

    “这小子,却对着我示威来了,若是你叔叔想背诵全篇,只怕你拍马也赶不及啊。”张韬撇了撇嘴,心里顿时将这个侄儿鄙视了n遍。

    ————〇〇〇————

    张府书房之中,中书令张华正伏案疾书。

    如今天下混一,各种执政措施需要改革,诏书都出自他的手里,然后与皇帝司马炎以及诸位大臣商议通行后,再颁布天下。

    许是写的累了,张华抬起头,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按理说东吴已灭,天下逐渐步入太平盛世,不说海清河晏,至少也要上下和睦,各司其职。

    然而,终于还是不幸被山公料中啊!

    张华想起了伐吴前夕的最后一次朝会,尚书左仆射兼吏部尚书山涛山巨源的的话:“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

    在山公看来,自古外患除而内忧生,陛下不过中人之姿,从父祖手中接过权力之棒,为了安稳朝政只能不断向世家妥协。

    有东吴作为敌手,陛下还能以抗吴的名义不断调动各种资源。一旦东吴灰飞烟灭,以陛下的能力,又如何是世家门阀的对手?

    东吴早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会被大晋吞没。攘外必先安内,目下朝政派系林立,何不再用十年时间巩固内政,到时候上下一心如臂使指,灭吴又有很难?

    然而,齐王啊!

    张华暗自叹息一声,陛下虽然春秋鼎盛,身体已每况愈下,如果不能在自己手里拿下东吴,以皇太子的淳朴之姿,又如何会是齐王的对手?

    一旦陛下驾崩,这天下势必会是齐王的天下!

    在他看来,齐王极得人心。无论是皇太子还是齐王,只要能够安顿人心,都是社稷之福。

    目前而言,齐王会是更好的人选。

    所以对于他来说,并不担忧朝政的嬗变。他更担忧的是朝廷的裁军政策。

    “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有秦鉴在前,陛下为何执迷不悟呢?”

    今日早朝,陛下下诏欲罢天下军役,以示海内大安。

    按照陛下的设想,原本服役军卒悉遣归家与子女团聚。郡国之中,抑州郡而扶藩国,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置武吏五十人。

    而藩国之中,大国设置上中下三军,军力为五千人。次国设立上下两军,军力为三千人。而小国只设置一军,军力为一千五百人。

    只是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虽然知道陛下想要削弱世家,也不能舍本逐末啊。

    张华想着朝中的形势,突然有股无力感。

    此时他已誉满天下,可是被贾充、荀勖以及冯紞等人联手抑制,竟不能有所施展。

    “夏侯湛见过神上使!”

    在张华身后,一人神色俊朗,衣带飘飘,出现在张华身旁。

    “是孝若啊!如今四海太平,天下黎庶亟须休养生息。再也没什么神上使,我既与令尊平辈论交,以后称呼本令一声叔父即可。”张华放下手中之笔,见到夏侯湛出现在面前,语重心长道。

    “小侄遵命!”

    张华见他原本放诞旷达的性子却难得带有一丝淡淡的忧色,不由道:“却不知孝若找本令何事?既然有事,今日在监省之内为何不言?”

    “今日早朝回府,湛无意中发现一块玉玦……”夏侯湛神色郑重,将一块玉玦放在案上,轻轻道,“此玉玦乃是王夷甫之弟王澄所有,月前被贵府小公子所遗失。”

    “你在何处发现?”

    “夏侯府密道入口处。”

    “你的意思是说?”

    “湛以为,小公子已经发现了密道,事过一个月之久,不知有否对外人提起过。若是已将此事传扬出去,只怕我与叔父会有意外之灾。”

    “韬儿么?”

    张华手捋髭须,沉思良久,悠悠道:“这两年为了伐吴的大局,本令可谓是夙兴夜寐,心无旁骛。由此也难免冷落了他。若是此子发现了密道月余而不在家人面前提起,却是让本令又惊又喜。”

    “小侄听说,当年雷左使施法……”

    “此事非你所能知,你下去吧,就当此事从未发生。”张华面色顿时一变,看向夏侯湛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严厉。

    “是小侄多嘴,小侄告退。”夏侯湛被打断话头,顿时借驴下坡。他知道那是教中最核心的机密,哪怕是他都不了解其中的缘由。

    夏侯湛的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的密道之中,张华却站起身来,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夏侯湛说的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心机么?

    既然已经上了学馆,是时候试他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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