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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普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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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5年3月8日，邮电局，以肯定和歌颂乡村女教师不平凡业绩为目的，发行了一套名为《乡村女教师》的特种邮票。    N市丁芳村，十里八乡唯一的乡村女教师张巧娣，在这天收到了比这套特种邮票更珍贵的礼物--她的第一个孩子。    “大贵，闺女名字爹娘有给起吗？”    躺在李大贵从公社里借来的板车，张巧娣盖着厚厚的被子，被遮的严严实实。    “起了，叫李春娜，春是排行，娜是名。”    李大贵憨憨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闺女能得老爹取名字，还能和家里小子一起排行，这都是爹娘看重媳妇的表现。    只要一想到媳妇儿和闺女，李大贵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又加深了几分。    “春娜……”    躺着的张巧娣侧着上半身，搂着软软的、小小的闺女，手指轻轻点了点闺女的皱巴、干黄的小脸。    “希望春娜长大后，能人如其名，好看些。”    初为人母的张巧娣，还没立马代入母亲的角色，颇有些嫌弃闺女的丑兮兮的外表，小声地祈愿。    “还有春娜的小名，爹娘的意思是让咱自己取。”    走在前面，赶着骡子的李大贵没听到张巧娣的小声嘟囔，自顾自地讲着闺女名字的事情。    “就叫娜娜好了，好记也好听，挺好的。”    张巧娣微微扬声，大概是因为刚生产完，听着声音中气略有些不足。    “好嘞，阿爹带娜娜回家喽~”    李大贵笑着扬声，拉着骡子，大步往前走。    坑坑洼洼的泥路，板车从上面走过去，一颠颠地，还没睁开眼的小娜娜，咧开无牙小口，‘咯咯’的笑起来。    75年的N市农村，尚处于人均挨饿的状态，即便是村里受人尊敬的女教师，张巧娣也并不比别的妇人多吃多少好的。    正因为在母胎中就营养不良，小小的李春娜看上去既不白，也不胖，和村里大多数婴儿一样，看起上去瘦弱、可怜，一点也不讨喜。    但是幸好，遗传自李家和张巧娣的乐观，从她开始从娘胎中出来开始，除了吃喝拉撒睡，总是在咯咯地笑着。    也不要人特别的去哄，就算只是自己和自己玩，都会快乐的笑着。    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小娜娜即便长相不讨喜，可是却因为爱笑，深得家里人的喜爱。    尤其是大家长爷爷和奶奶。    每次下工回到家，一听见大孙女‘咯咯’的笑声，再一看见她笑起来不见眼不见牙的小模样，身上的疲惫直接一扫而空。    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哎呦，阿奶的大孙女，怎么每天都这么开心呢。”    老妇人方翠花笑呵呵地伸着手，逗着孩子，大概是担心手上的粗茧子弄疼小孩子，她并不直接碰孩子。    虽说着老妇人，实际上方翠花还不到五十岁，不过是过于辛劳的生活，让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不过，在75年的农村，大家都是这样，倒也不显得出奇。    “真是的，每次都是你一个人逗弄大孙女，也不抱出来给我这个阿爷瞅瞅。”    只在孩子刚回来那天见过一面的老大爷李全富，蹲在大门口，不满地念叨着。    人老心不老的张翠花，耳朵灵着呢，对李全富的念叨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自诩大人大量的她不和老头子计较，只一心逗弄爱笑的小娜娜。    “对了，老二家的，队里商量着给你送点鸡蛋，你看着咋弄？”    半躺在床上，一直安静旁观婆婆逗弄女儿的张巧娣，闻言皱起眉头。    “娘，儿媳瞧着不能收。”    “今年地里也没能大丰收，大家伙都过得困难，再者说了，连着坐月子，我有两个月没去教孩子们，队里还给我算工分。”    “这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收了。”    方翠花笑着点头，“我和你们爹也是这么个理，既然这样，待会我们就去村长那儿将这个事给推拒了。”    公公婆婆的明事理，一直都是张巧娣感到最幸福的事情。    同村人里，哪个新媳妇进门不得受点婆婆气，就他们李家，甭管哪个媳妇进门，婆婆方翠花从没摆过架子、立过规矩。    全家上上下下，加上小娜娜一共十口人，和和乐乐，有商有量，再没半点不好。    想到婆婆的好，张巧娣真心实意的露出感激的笑容。    “娘，又得劳您和公爹走一趟了。”    方翠花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一家人，说两家话作甚。”    刚说完，小娜娜似乎也在赞同奶奶的话，‘咯咯’地笑起来。    “哎哟，娜娜这是也在赞同的阿奶的话么？”    一见小娜娜的笑颜，方翠花顿时也笑了起来。    “你今天奶水咋样，够不？”    瞅着大孙女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方翠花一阵心疼，压低了嗓音，小声问张巧娣。    说到这话张巧娣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实诚地直接摇头。    “娜娜都只吃了半饱，剩下的全喝的稀汤。”    想到自己奶水不足的事，张巧娣也有些愁眉苦脸，本来胎里就没养好，现在连奶水都不够。    “红糖鸡蛋都吃了？”    “吃了。”    “有让娜娜一直吸吗？”    “有按您教的做，不过娜娜这孩子不饿的时候也不愿意一直……”    最后的‘含着’两个字，张巧娣小声地快要听不见。    方翠花想了想，“晚上我去队里用工分换只鸡回来。”    张巧娣心动但是也犹豫，“大嫂坐月子的时候也没特意去换。”    “你大嫂奶水足的不仅可以喂养咱自己孩子，还能分给邻居家的，压根不需要额外补。”    提到老大家健康的身体，方翠花也不禁感叹，还有些羡慕。    明明她生二胎，是家里最苦的时候，偏偏奶水旺盛地像是家里偷藏了好东西一样。    惹得队里不少人都眼红呢。    张巧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好，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妯娌相处，若是婆婆厚此薄彼，就算一时不在意，可长期以往，定然会生嫌隙。    但是看看瘦小、干黄的闺女，张巧娣咬咬牙。    “娘，这么着，我今晚再试试，要是还不出奶水，明天您再换只鸡。”    “也成。”    晚一天对方翠花来说，也没什么，干脆答应下来。书窝网小说阅读_www.shuwo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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