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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历史军事 -> 1618：燎原
履霜 第十九章 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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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忠的确给张子云出了个大难题，他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却不过只是个文科生，练兵什么的，的确是比较夸张，好在他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以前在上学的时候接受过军训，而且脑子里也有些军事方面的常识，勉强应付搞一个新式军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参加过英国在欧洲的战斗，熟稔17世纪早期西方军事制度和战法的雷斯卡以及一个对明军也有些了解的凌威，有他们的帮助，他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搞得焦头烂额，无所下手，燧发火枪配刺刀，再加上线列和方阵，再配上弱化版的解放军条例，搞五六个月，他想至少可以弄出一个近代版线列方阵的火枪队。
现在他突然觉得上学时候进行基本军训也不算是件特别大的坏事了，虽然不过是队列行进和基本武器操作，至少了解了基本军事基础了不是。
不过明军内部的问题也算是让他好好见识了一把，他所看到的情况也印证了史料，在晚明的军队里，私兵的概念几乎是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每一个人，尤其是军官阶层，在他们的脑袋里，登州卫的这支神机营不属于国家，甚至不属于李光忠，而是属于李觉的，李觉自己也天然地认定这只军队属于他。
虽然张子云在校场用燧发火枪震住了李觉，但是无疑也加大了李觉对他的敌意，他自己也明白，他接下来在天一镇的日子估计没那么好过，要不是他还又凌家姑爷的这层身份，说不定李觉早就派人把他干掉了。
李光忠在当天晚上就回了登州，临行前吩咐李觉要多多配合张子云，李觉也应了，但是李光忠离开天一镇之后可就是完全另外一个样子了。
原本应该在几天后到张子云府中报道的一百二十名神机营士兵，只来了六十几个。
而且很明显，这群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士兵远远不是所谓的神机营精锐，倒像是路边饿了许多日子的乞丐，张子云有时在登州府城闲逛的时候就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老实说，这些人，怕是连乞丐都不如，一群穿着打满了补丁，洗得发白的军服的瘦弱男人们就这样站在张子云府中的院子里，他们浑身散发着熏人的臭味，仿佛是刚刚从馊水中捞出来晾干了一样，就连凌威最后都没忍住，掩着鼻子一脸皱眉，这别说是神机营的精锐，便就是神机营的普通士兵也不是这样的。
本来张子云以为李觉至少会顾忌一下李光忠，看来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至少李觉自己认为他这样的阳奉阴违并不会跨越李光忠的底线。
张子云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怒而去，然后找一匹快马骑回登州，找到雨柔和李光忠，让他们知道李觉这个人的无礼，然后再趾高气扬地带着他们的命令回来，搞定李觉。
大概李觉也会想他这么做，虽然这个方法最简单，但是这样的话，几乎所有神机营的士兵都会指着张子云的脊梁骨，骂他是个只靠关系的纨绔子弟。
到时候张子云的命令就没有办法在神机营里执行了。
这是很多历史传记、小说、电视剧里最为常见的坑人的法子，当然也是非常有效的法子。
凌威大概也没有料到李觉会一点面子都不给李光忠和凌家的大小姐，一脸的尴尬，他偷偷地瞄站在台阶上的张子云一眼，似乎是在观察他的脸色。
显然，张子云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些明军士兵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乞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因为有些乞丐最起码还有些精气神，而他从眼前这群人那饥瘦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希望，长期的营养不良折磨着这些人的身体，卑微以及暗无天日的生活摧毁着他们的精神。
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张子云，大概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尽量隐藏自己，缩着头，蜷着身子，有的还赤着脚。
这群人不要说上战场打仗，就连去城里抓几个小偷这群人估计都做不到吧。
原本还在盘算着搞一个近代军队的张子云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站在他身后的雷斯卡也不停的摇头叹息。
“弄些吃的，让这些人都回去吧。”
凌威如遇大赦一般，赶紧对着院子里的那些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没，待会每人发两个大饼，然后就都散了吧。”
院子里却没有人动弹，这群人虽然蜷缩着身子，但是听到这个命令却没有人挪动自己的位置，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他们并不惧怕张子云和凌云。
凌威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但是依然没有人动弹。
“都他妈的没听到老子说的话吗？”凌威看了一眼张子云，眼露尴尬，他不知道李觉竟然如此不给张子云面子，而且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人群中挤出来了一个瘦猴子一般的人，身材不算高，但在这一群营养不良的人里，却还算得上白净，他叉着腰，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
“可别啊，凌百户，我们这些辅兵营的兄弟们，可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能够离开辅兵营，之前李大人可是说了的，念兄弟们劳苦了这些年，让我们这些人来跟新千户做他的家丁，这您要是不明不白地让兄弟们走了，这不是把我们这些兄弟当街上的猴子耍了不是？”
“李六，这可是新千户，你若是在这胡说，小心老子我废了你。”
“嗨，这新千户是新千户，但是可不能违了李大人的军令啊，这凌百户您也知道，咱们这天一镇里的能动的，便就是条狗，也得听李大人的吧，咱们这可都是拿了军令来的，若是要咱们回去也可以，那就请李大人收回军令。”
那些原本还有些畏缩害怕的辅兵们似乎因为有李觉军令的撑腰，也一个个开始小声的赞同起来。
“说让你们散了，你们还不散，这李大人是千户，新千户也是千户，你们难不成还想犯上不成？”凌威一手按着刀，狠狠地瞪着那个李六。
“散？散什么散？这散了让我们这些兄弟们去哪？难不成还回辅兵营不成吗？”
一句话恰似炸锅，那些原本还有些胆小的辅兵们立刻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一个个举着手。
“那破地方我可不回去，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怎能凭着你一句话就回去？”
“就是，李大人可是说了的，我们今日之后乃是新千户的家丁，可绝不是辅兵了。”
“我们是拿了军令的，这要是走了，辅兵营断然是回不去的，到时候新千户不收，辅兵营不收，我们还能去哪？”
“不能走，决不能走。”
声音越来越高，最终化作汹涌的声浪。
望着满院子群情激奋的辅兵，张子云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似乎，有点像军事哗变。
没有人脑子不正常到放着家丁不做，而去做连奴隶都不如的辅兵，有明一代，本身士兵的地位就底，更何况是辅兵，对于他们来说，做辅兵，恐怕连正常人家看门的狗都不如，做新千户的家丁虽说打仗不行，但是混个温饱吃喝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他们还得到了李觉亲口的许诺，有了李觉的命令，在这天一镇就没有行不通的，对于这群人来说，李觉的话恐怕比大明的皇帝更有用。
这些人显然并不害怕张子云这个新千户，相反，有李觉撑腰，对于张子云这个从天而降的新千户，他们多少还有些以旧欺新，咄咄逼人。
“这事可不能新千户说了算，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这天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这可说的是，今天若是没有这个说法，是决不能让新千户走的。”
吵闹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拥挤在了一起，有两个胆子大的甚至已经快要挤到台阶前，伸手想要抓张子云。
“不得无礼！”凌威把腰间的刀“呛啷”一声拔了出来，一个人横在台阶前，而周围负责警卫的凌威的四五个属下也赶忙拔出刀。
刀剑出鞘，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张子云下意识的想要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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