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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历史军事 -> 1618：燎原

履霜 第七十章 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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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糟！张子云的脑子立刻就蹦出了这两个字。果然，就在雨若飞奔出去的同时，那个矮个武士的武士刀也果断的挥向他的脖子，他甚至都能看到那矮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他的大脑告诉他应该立刻躲避，可是他的双腿却依然不停使唤，死死的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大人快动手！”就在刀快划过他的脖子的时候，只听一声呼叫，矮个武士突然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原来是被绑住双手的万千山撞向了矮个武士，他的动作飞快，只是一转眼，他那彪悍而强壮的身体就将矮个轻易压在了身下。

    还没等张子云再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万千山身下的矮个武士的人头就从他的身体上掉了下来，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便滚到了张子云的脚下，从脖子处喷出的血柱在黑夜中瞬间绽开成一朵绚丽的血花，而雨若，手中拿着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来的软剑，冷冷的站在那里，剑上的鲜血顺着剑锋慢慢滴下。

    张子云顿时被这眼前的血腥吓住了，仿佛那个矮个武士的首级还是活的，还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立刻向后退了几步，结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甫一坐定，胃里一股恶心便从胃里直接冲到喉咙里，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随着这股恶酸吐了出来。

    李坦被处决的时候他还站在高台上，看的不明确，而眼前的这个，则是真正的斩首！吐完了吃的东西，恶心感也消失了许多，张子云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上和脸上溅满了鲜血，黏稠而带着血腥味的鲜血立刻又让他刚刚才平复下来的胃开始翻腾了起来。

    “啪！”还没等他再反应，他的脸颊上又一次和雨若的手亲密接触了。雨若的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只打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你为什么不动手？如果不是刚才万千山的反应快，今天我们都会被你害死！你死倒是不要紧，不要拖累着你的朋友和相信你的人一起去死！”和平常的无理取闹不一样，这一次雨若说的也是义正言辞。

    张子云默然不语。

    她说的没错，如果刚刚不是万千山反应够快，制住了那个矮个，恐怕现在躺在地下，身首异处的的就是他了。

    “抱歉！”张子云自知理亏，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雨若，丝毫不想辩白。

    雨若一脸怒气，但是却没料到张子云竟然会如此爽快的承认错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憋着气，恶狠狠地瞪着张子云。

    顿时陷入了沉寂。

    “大人之前是不是没有杀过人？”停了半晌，万千山看了看张子云，问道。

    他点了点头道：“不但人没杀过，连鸡鸭我也没杀过，所以刚刚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雨若依然是不说话，倒是万千山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种情况十分的了解，他走过来，慢慢的把张子云从地上扶起来道：“其实初见大人时候我就看到了，大人您的双手处根本就没有茧子，而且看大人的谈吐，也知道大人是文人出身。虽然是武官，但想必不是和李觉大人那般是个在军中呆的久的人物，这也是当初咱神机营的百户们看不上大人的原因。刚刚看大人的反应，我就更知道大人你必定没有动手杀过人，当初我第一次杀人也是这个鸟德性，心里想着我怎么可以杀人呢？结果就被别人一刀砍在了膀子上，差点没把整个膀子给废了，于是我当时一发狠，就把那人给杀了！”

    回忆起第一次杀人，万千山似乎是犹然记得自己那时候的恐惧，他望着张子云，脸上浮现出对张子云的钦佩和赞叹，这在之前是很少见的。

    “大人，在战场上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他不但会杀了你，还会杀了你的朋友，杀了你的家人，而你杀了他，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和很多很多人都会因你而得救！这样想的话，你就可以杀人了！咱们是当兵打仗的，如果我们不杀人，那这天下人死的可就多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张子云并不是像万千山一样打小就是军户，他只不过是个年轻人，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年轻人，他从没有杀过人，也从没想过要杀人，他这次上岛来本来只是想侦查，完全没有要杀人的准备。

    雨若依然是非常鄙视的看了张子云一眼：“看你还是个男人，竟然连我这个女人都不如！真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呵呵，”还没等张子云反驳，万千山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凌姑娘你说错了，大人的胆子可不比谁差，如果大人的胆子小的话，他也不会舍身犯险跑到这里来卖命，刚刚也不会站起来和那两个倭寇说了那么长时间，和要杀你的人如此冷静地说这么长时间却丝毫没有什么破绽，这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啊！所以，我倒是相信日后咱们这模范军和大人怕是能干出好些大事情来了。”

    “多谢你了！”张子云点了点头，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个曾经羞辱过他也被他羞辱过的卫所军官却给了莫大的支持。雨若似乎也被他这几句话说动，她只是看了看张子云，眼中却是另外一种目光，复杂而又无解，大概对他想出这么冒险的计划却又不敢杀人而感到十分的矛盾吧。

    说实话，他来就是个矛盾的存在啊！原来只是个现代的普通人，现在却是大明的武官。

    “好了！赶紧把这两具尸体处理掉，免得被人发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张子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复着鲜血和斩首带给他的恐怖感觉，他心里明白，这种杀戮恐怕只是开始，因为身为军人，正如万千山所说，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他收拾好心情，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两名被枭首的武士，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在和他说话。

    他已经不是在和平的现代了，他在大明，他面对着的，是真正的倭寇。

    既然只能活一个，那他就要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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