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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都市言情 -> 荡剑诛魔传

正文 第一七四章 瘗玉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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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妆台前的女子看来不过二十余岁她身上穿着晚霞般的锦绣红裳长裙及地青丝披肩宛若流云。

    若她不在天香阁中没人会把她当作寻常风烟楼中那些年愈四旬、腰粗臀肥却总装作风情万种的老鸨。

    当然一般风烟楼中也不会是这般娇靥甜美胜过春花的妙龄佳人来当老鸨。

    许是晋州这般在战乱后亟待恢复往日生机的老城需要汲取更为新鲜的血液因而这年轻的天香阁自也由年轻的老鸨主事。

    美人的年华总会老去可在如愿的脸上却难寻岁月的痕迹。

    十年前天香阁新立她以半老徐娘之龄成了这儿的老鸨而今十年已过时间却只是给如愿添上了几分更为成熟魅人的韵味若非如此想必蒋参军也不会在这十年中都在她的石榴裙下无法自拔了吧。

    站在美人身侧的是看似年轻的商阙这个在十余年前救下她的男子仅比她虚长几岁而其面容也同她一般不为荏苒时光蹉跎。

    无论是谁只要瞧他们一眼都会觉得此二人乃天造地设的檀郎谢女。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他们一眼就会被二人流年十余载不变的容貌所惊艳便是如刀岁月在此二人面前都无从下手唯羡其芳华永驻。

    商阙一手扶着如愿的身子一手轻搭在她脖颈上查探着脉搏。

    美人娇躯微微一颤她竟有些不适应身后之人的亲近毕竟上次他与自己如此亲近是在十余年前自己被他所救抱在怀中。

    她伸出右手缓缓盖在他的右手上她想告诉他无需为她担心也无需为她白费力气。

    她稍稍使力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又像曾经一般无情地从自己的手中挣脱。

    幸而这次他没有。

    商阙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如愿腹中的匕首身上的红裳只能将那血色衬得更为夺目伤口处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神色黯然闭上双眸不忍再看。

    这些天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疲于应对或许也是他不想应对只有闭上眼睛会让他感到舒服些。

    良久商阙总算是出口打破了屋中的静谧。

    “是蒋皖做的?”

    商阙多少有些明知故问如愿腹中那匕首裸露在外的锋刃非但锋利异常且崭新如初而刃柄的虎纹和金边更说明这把匕首不仅从未开过荤更是价值不菲的藏物寻常杀手绝不会用这种匕首来杀人。

    如愿道:“是。”

    商阙道:“他应该早已离去了吧?”

    如愿道:“在打听到地煞门的数位堂主分别从四处城门离去后蒋参军便离开了。”

    如愿自然知道商阙所问还有另一重意思缓了一会后又道:“之后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来了个年轻人他帮我止血用极寒之气让伤口凝结为我注入些真气……”

    剩下的话如愿不用说商阙已是了然于心。

    每一步行动敌手都能先一步想到真可谓机关算尽。

    但他却不得不感谢这年轻人否则来到这后他能做的便只是为如愿收个尸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还能同她说话。

    商阙叹了口气睁开眼见如愿那抿过胭脂的双唇血色仍在慢慢褪去微微俯下身轻轻将其揽入怀中内力轻柔而舒缓地注入其体内为其多延续一会儿生息。

    他也不再闭眼只想在这不多的时光中好好看着守着怀中的人。

    他语气本便轻这会儿却更柔了“我早说过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如愿忽而觉得很幸福若是这一天早些到来若是这一刻永远定格该有多好。

    如愿闭目含笑道:“能死在门主的怀中在如愿心中便是最好的结果。”

    性命垂危的人若是闭上了眼只会加快与这世界的告别。

    商阙轻轻吐气吹醒了怀中的睡美人他不得不找些话题和如愿再多说一会儿话:“这次的对手很强。”

    “我知道……蒋蒋参军此前从无可能在我这连着赖上两天第一天他不动声色第二天他便当着我的面让他的人来报知地煞门的动向那时我便都清楚了。”如愿努力地睁开了眼她的气息比之先前微弱了不少。

    他们虽极少在一起可两人间的默契却从未削减过半分一来一回间便已悉知各自要说的话要是原先商阙绝不会再多费口舌但现在他却想说的更多不论如何他都要说。

    “当我察觉不对时我亲自去走了趟官府和蒋府才发现我们的对手已将我们摸透得一清二楚而后像个屠夫轻易肢解蛮牛般三下五除二便将经营了十余年的地煞门土崩瓦解。”

    如愿道:“单靠那年轻人显然无法做到这么周详的布置你可能猜知他身后之人是谁?”

    商阙道:“若我们不在晋州倒还罢了若这晋州城里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人的机智权谋无人能匹。”

    如愿道:“果然我们想的都一样……接下来你要去会会听澜公子么?”

    商阙道:“是该去见见这下棋的人了。”

    如愿不由握紧了商阙的手道:“你要小心。”

    商阙反将如愿的手抓在手中有些激动有些颤抖“我不明白蒋参军为何要杀你?毕竟你没欺骗过他而且你还把你的一切都给了他十年的感情换来的便是一把恩断义绝的匕首么?”

    “你知道的他这人猜忌心本便很重他恼恨被人利用十年来我们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经营才取得他的信任。当有人将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撕碎我们的伪装后十年的感情又如何?他到底还是被利用了十年。他还是有所动摇的吧所以才会在我这待了三天两夜以一一求证当他发现这十年不过是一场戏后他能控制住他的愤怒仅用一把匕首作为了结已属难得。”如愿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气息愈来愈弱。

    商阙道:“你为何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总是只知道去为别人开脱为别人而活却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愿道:“如愿……没有忘是门主给了如愿这条生命是门主给了如愿活着的希望门主虽拒绝了如愿但如愿心甘情愿为门主而活只要门主安好如愿便能心安。”

    商阙将嘴凑近如愿耳边道:“傻瓜……”

    如愿道:“门主刚才避开了如愿的问题见完听澜公子后门主有何打算?”

    即便仅存一息她还是在关心着他的安危。

    商阙闻言沉默了片刻便道:“而后回来陪你。”

    半晌怀中的人儿动静全无商阙才发现如愿已含着笑当先一步脱离了红尘的羁绊。

    ——至少她听到了不是么?

    *********

    子夜城西。

    听澜公子木屋前立着一道人影似在静待着屋中之人出声。

    “商门主光临寒舍让听澜深感荣幸只是这来的时间真是让听澜一女儿家都感到不方便。”说话间听澜公子已走出了木屋轻带上房门。

    商阙道:“噢商某以为听澜公子已料定商某会来叨扰原来是商某唐突了抱歉抱歉。”

    听澜公子道:“听澜今晚用膳时确实猜想到会有贵人光临只是不知这贵人来的竟如此之晚。”

    商阙道:“听澜公子这可折煞商某了商某临时起意去办了件事因而耽搁了些时辰。”

    听澜公子这才凝神打量起商阙来月光下的商阙显得更为邪魅他的装扮并无异状可那四平八稳的气息中略有波澜起伏左臂上似是新添了一处细小的伤口已说明其在不久前与人争斗过。

    听澜公子道:“商门主莫不是去了趟参军府?”

    商阙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听澜公子啊商某败在这样的敌人手下着实心服口服。对了商某不知对听澜公子这称呼是否准确还是该称您为……”

    该称为什么商阙并没有说出口他对听澜公子的真实身份已有七八分把握但听澜公子所作所为实在让他雾里看花终是有些迷糊。

    听澜公子道:“唤听澜便可商门主晚上这一出可又要搅扰起不小的风云啊。”

    商阙一笑道:“商某这点小闹腾可比不过听澜公子的翻云覆雨。”

    听澜公子道:“商门主此言差矣在贵派这件事上听澜只是帮着出谋划策罢了。”

    商阙当即疑惑道:“听澜公子是说棋子不为棋子?”

    听澜公子道:“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在这江湖中又有谁不能称为棋子?棋子是棋子可棋子甘愿为棋是那小子先找上来的听澜不过顺势而推。”

    商阙更加不解道:“顺势?顺江湖大势为顺顺一人之意怎可谓顺?那年轻人究竟为何如此仇视我地煞门?”

    听澜公子道:“江湖大势不过是天下乱世怎么推皆可至于他为何挑贵派下手只能说运气不佳了。”

    商阙已是完全迷糊了问:“仇恨还与运气有关?”

    听澜公子道:“有时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商门主可记得三年前的西山岛之役?”

    商阙道:“记得当时是毕鄂带队去的折损了不少人手莫非便是冲着这而来的?”

    听澜公子道:“正是你们用以扫尾的那些小兵小卒亲手杀了这小子的亲人不巧正被这小家伙撞见苦修三年之后有所小成便直冲贵派索命来了。”

    商阙失笑他自然明白仇恨带来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有这般结果难道真是地煞门的气运如此。

    商阙道:“他是想用地煞门所有人的性命来祭奠他逝去的亲人?”

    听澜公子道:“起初是这样可现在……”

    商阙道:“现在他手下留情了?”

    听澜公子道:“他似乎和商门主同样有颗怜悯众生之心商门主会网开一面放过之人他应也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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