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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 第四九六章 定局之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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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悬于房檐下的雨滴躲不过坠散的命运。

    在场众人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此时此刻。

    少有人会去在意黄青玄口中的有趣之人会是谁。

    又是否是通过这有趣之人对他们各方意图了然于心。

    毕竟在他们看来能让这般屹立山巅之人心有动摇而付出行动者亦非凡俗之辈。

    而这般屹立山巅之人要想探知点江湖信息又岂非信手拈来?

    众人眼中似乎只剩那三张手牌。

    单张手牌大小堪比四张牌九的牌具凑合而成厚薄度却不及后者四一可谓世间仅见。

    即便是在黑夜中三张手牌上的颜色仍清晰可辨。

    也是那三张牌将决定着各方接下来的命运走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任人宰割不过如此。

    唯一异同只在于持刀者还准允砧板上某条鱼做最后一次蹦跶的机会。

    谁愿意去当那条鱼把握住那唯一的蹦跶机会?

    黄青玄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每个人都觉得那势有千钧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几乎要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我们俩是自成一方?也能做选择?”

    牛轲廉当先开了口虽非血脉相连他却能感觉到臂弯中的小花在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不想让他让大家伙儿为之担心。

    黄青玄笑着应道:“刚刚是这般说的。”

    关于黄青玄牛轲廉倒也略有耳闻此时他和小花被单独摘出来不知对这些专程来助他和小花脱困之人是福是祸。

    他想了想问道:“那我们有哪三样选择?”

    黄青玄手指微微一动三张展开的手牌收束为一留于最前面的是玄色牌。

    “不论是你们哪方来选这张玄牌都只代表了一个答案。”

    黄青玄先是正面众人而后微微偏头摆出了个奇怪的手势。

    左臂横胸在前右臂伸展在侧双手掌面朝上十根手指齐齐指向立于侧后方的何雷。

    这似是黄青玄特有的引荐方式。

    “届时将劳请老何小露一手。”

    “尔等能否活命?会造成多大动静?将引来多少人?”

    “我也不得而知了。”

    待黄青玄话音一落便听得何雷一声轻哼想来他也才知此来是为作何。

    不过也只这一声轻哼。

    当年他选择北去是因莽荒之原地广人稀风声虽大却鲜少落雨。

    数十年如一日他总算将自己过人的听觉打磨得收放自如。

    漂泊日久他都快不记得故土是何模样了他也想回来看看以前未曾细看过的风景。

    对黄青玄所为他颇为不屑但他打不过对方便也不好不依权当是个交易吧。

    与何雷相较轻松的神色一对比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此处虽离镇上有七里之遥可有何雷在此何愁闹不出大动静?

    届时纵然他们能合力扛过狂夫何雷的魔啸功和天鼓诀也必将招致多方势力云集七里窑。

    那是在场各方都不想见到的局面人数越多场面越乱变数越不可设想。

    黄青玄未去理会众人乃至何雷的反应撤回双手重新展示出右手手牌。

    这回置于最前端的是青牌。

    “据说你们父女此行将往岭南而去?”

    “是。”

    “只要能抽中这青牌黄某人自将送佛送到西。至于其他人自哪来回哪去便是。”

    听到这众人神色各异。

    俞乐无动于衷双手环抱在胸似在琢磨若由他来抽牌黄青玄会给他怎样的选择。

    织女咬唇蹙眉要不是为了牛郎的病她也不会掺和进这浑水若是抽牌情况于她不利还当另做打算才是。

    飞飘等人则审慎以对。

    由黄青玄亲自护送牛家父女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甚至不需再费任何人力物力牛家父女便可一路风顺抵达岭南。

    然则赌局中的各种彩头不说份量绝对对等也不当是天差地别。

    青牌既是份好彩头足可想见黄牌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只见青牌被调换为黄牌黄青玄接着道:“若抽中这黄牌我也无意取你父女二人性命只是一路护送你们来的这些人再无法活命。”

    牛轲廉听言心下黯然也抬手示意正打算走来同他商量的飞飘。

    或许在洛飘零的授意下飞飘等人此来都做有牺牲准备更何况若能抽中青牌则皆大欢喜。

    慈不掌兵为将之时牛轲廉未尝没做过死一人而全万人的抉择。

    但他终究不为将久矣只是个卸甲归田的老将他实无勇气因那未到来之事将十数人的性命当作筹码下注。

    “那我呢?”织女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同为十四恶人过往岁月中她也只曾远远一睹这位恶人之首的风采这还是她第一次同黄青玄对话。

    事已至此她自然希望能由自己去赌自己和阿郎的未来。

    黄青玄倒是很干脆地说道:“抽中青牌我非但会帮着你们把牛家父女送回幽京牛郎的病我也包准找人医好;抽中黄牌你可自行离去牛郎的命便留在此地吧。”

    听罢适才那般苦战都毫发无伤的织女不出一言薄唇上破现血红杏眼中晶泪闪动。

    黄青玄吃准了她的命门。

    她还能活到现在全指着阿郎的陪伴阿郎的命要没了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而后俞乐也黄青玄那得知了他存在的选择。

    青牌黄青玄将为之杀了牛家父女。

    黄牌则将被卸去双臂。

    对于素来引以四大公子之名为傲又以剑为好之人而言若无双手徒留一命亦是枉然。

    飞飘等十数人的抽牌彩头则为青牌渡过此关黄牌留下半数人性命。

    听毕黄青玄为四方所设的赌局彩头不难发现其中皆带有三分利诱却有七分让人难以举重若轻而各方的彩头间或多或少都有所牵连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当然黄青玄此举也并非算无遗策其中还有处小纰漏。

    那便是高估了俞乐杀牛家父女的决心。

    以致先前最为惴惴不安的俞乐再不需为要否抽牌而恼。

    只要抽牌者不抽到黑牌余下任何结果他都能一笑置之。

    场中再次陷入静谧无声的状态。

    檐下瓦间滴滴落雨啪嗒落地碎散泥尘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淌过。

    漆黑夜色里没人瞧见穹顶上那片片云朵正被悄然拨散开。

    一盏茶后仍无有人有那站出来做抉择的勇气。

    皂纱轻摇。

    姜逸尘收住了险将踏出的脚步。

    从老伯从听澜公子从洛飘零乃至哭娘子、夜殇等善于运筹帷幄者学来的思考推敲能力很快让他注意到了今夜发生种种之中的蹊跷。

    黄青玄和何雷的出现大有蹊跷。

    蹊跷之处在于太过小题大做。

    方才黄青玄自也提过一嘴发现七里窑处的动静实属意外。

    那么黄青玄原先的安排也该同他一般当在明早才有所作为。

    十日之前便能有所筹谋还能请得动这等大人物的姜逸尘脑海中所能想到的不过数人。

    若非当下去追究黄青玄口中的有趣之人于事无补姜逸尘相信再多花些时间他便能推知其人身份。

    他转而去回想一个故事。

    一个他先前神游时隐约忆起的故事。

    那是在西山岛时他和一群小伙伴们从李截尘那学来几招小把式后隐娘同他讲过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他的便宜师父也曾和黄青玄有过一赌。

    而那一赌他的剑仙师父赢了。

    一盏茶功夫他用了大半时间将那故事中的细节一一记起随后琢磨着可效法之处。

    他本以为成竹在胸可在想要上前一赌时才发现尚缺东风。

    呼!

    姜逸尘有些懊恼无奈叹气这儿是废弃之地更是黑灯瞎火四下无人又得去哪寻酒?

    忽而想起自己出手相救汐微语等人前他让张老二暂时到草堰镇上回避祸事也让对方帮忙带了口信。

    按时间推算道义盟该早有动作才是。

    起先何雷的到来便曾让他一度误以为是草堰镇来的援手。

    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可转念一想为免招人耳目道义盟来援定不会多纵有强者又如何能强过黄青玄和何雷?

    姜逸尘突然又不希望嘱托张老二的事能办成他实在不愿见到薛珍薛宝的悲剧重现。

    正当他有些患得患失之时似有酒香飘入鼻间。

    那酒香仿佛自天外飘来馥郁芬芳。

    恍惚半晌姜逸尘才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近乎同时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何雷身后!

    便是何雷也转过了身。

    墨色天幕被一轮明月优雅地拉开。

    皓月之下。

    一个月眉杏眼琼鼻樱唇身姿婀娜的白衣女子飘然而至。

    那副皮囊算不上千篇一律也非举世无双可现下非要以一个词来形容如此佳人。

    唯有“月下无双”!

    女子名唤追月在场大多人皆是第一次见无不惊为天人。

    姜逸尘却不是。

    虽然他看不清来人相貌可当他看到明月夜下美人一笑春风拂后嘴角已勾起一抹笑意。

    他依稀见得追月手中有数个人头大小之物。

    追月自然不会拎着人头来更不会时不时将人头凑近自己的脸颊。

    那玩意儿只能是酒。

    数坛美酒!

    见追月已然走近。

    黄青玄负手笑问:“呵呵追月姑娘此来何为?”

    追月回以一笑道:“听闻赌徒好赌更好酒此来便是为送酒来的。”

    说着向黄青玄和何雷各扔了坛酒道:“绍兴女儿红请二位共饮!”

    旋即自己也昂首将酒倒入喉中好不洒脱。

    黄青玄怀中抱酒嘴上擒笑不解道:“真只是来送酒?”

    追月笑而不答。

    姜逸尘轻咳了声从人群中走出道:“既有好酒那便由晚辈来同前辈赌上一赌!”

    却听身后人群中又有人轻咳了数声想来该也是憋了好久一言未吐。

    “梁兄弟啊这酒虽壮人胆但喝酒误事你不再装装娘们儿多考虑考虑?”

    姜逸尘闻言一个趔趄不用回头也知开口之人是楚山孤。

    半侧过身笑道:“此番让楚兄也一同在此遭罪小弟十分过意不去待来日再同楚兄赔罪今夜好教楚兄一知小弟也有爷们的一面!”

    看着从追月手中接过一坛酒的姜逸尘楚山孤目露古怪之色。

    他似乎从这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胜券在握的自信可为何由有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决意?

    心里不由嘀咕道:你若死了大家不也跟着玩完吗?

    可真是矛盾!

    “你?”

    黄青玄看向姜逸尘的神色也带有几分古怪。

    只是不知是因其带着帷帽还是因其所展示的那几分莫名气概。

    在黄青玄的不解中姜逸尘拱了拱手道:“在下赌定前辈会将牛家父女好生送到草堰镇中。”

    “呵还得看你这手气如何。”

    黄青玄已然发现这年轻人似有眼疾目不能视随而不再有太多疑虑。

    双手交错间三张玄铁牌变换了无数次位置。

    最后异色面朝下玄色面朝上在其右手中分展开来。

    除开他这洗牌者外在场当无有人能确定各张牌底面所对应的是何颜色。

    待黄青玄动作一停场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刹那间窒住。

    还能吐息自如之人屈指可数。

    除了把控局面的黄青玄毫不为所动的何雷以及刚到来的追月也只有姜逸尘还能保持镇定了。

    噗哆!

    一众人只觉心下漏跳一拍。

    才发现姜逸尘未在第一时间去选牌而是拨开了酒坛上的酒盖。

    距离之近酒香袭面。

    酒未醉人人险自醉!

    吮吸着浓烈酒味姜逸尘似醉非醉地笑道:“在下赌定前辈会将牛家父女好生送到草堰镇中。”

    言罢同黄青玄一碰酒坛。

    砰!

    黄青玄有些恍然似是想起了久远之事说道:“小友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识莫非……”

    “在下赌定前辈会将牛家父女好生送到草堰镇中!”

    姜逸尘将黄青玄未尽之言堵回喉中单手倒举酒坛咕隆咕隆地将酒水往自己嘴里灌。

    喝得状似豪迈可教好酒之人一看好不别扭。

    黄青玄见状哪能不知此子有意隐瞒身份却教他心里知之而莫声张。

    现在的年轻人行事倒是谨慎黄青玄心下给出了番评判。

    咕噜咕噜……

    场中似乎只有酒入咽喉之声。

    一众人心跳似也随这声音起伏不定。

    片刻后姜逸尘双手倒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同黄青玄行了个抱拳礼。

    而后将酒坛摔在一旁。

    手伸在半空将触未触那手牌时人竟向后倾倒!

    口中喃喃念叨着:“定局之赌晚辈胜而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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