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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 第六零一章 道理难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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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

    海平面远端迟迟不见旭日拨云破晓。

    碧沙滩上传来的异动却如丢入静湖中的巨石激起千层惊涛骇浪。

    大半个平海郡自香甜梦乡中被搅醒不复安宁。

    各处山林草野间鸟惊兽骇慌不择路地瞎飞乱窜。

    惊扰它们的却非相隔甚远的地底震荡而是三五成群或在大道上快马加鞭或在它们栖身之地施展轻功掠身而过的人类。

    不计其数的江湖人往平海郡东面汇去。

    亦有数百身着红衣者如泼水般往内陆铺展渗入。

    无人在明面上僭越朝廷禁令却也没人傻傻地固守成规。

    去看热闹或是去探明情况的江湖人鲜有形单影只即便凑足同帮五人为伍仍会联合起其他帮派队伍暗相照应。

    红衣教更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善类。

    朝廷颁布《限武令》时明面上将戊、辛、壬、癸四堂合为一以平海湾巨船为据点以“平海红衣坛”为名上报。

    实际上壬堂藏于其他隐秘处炼铁锻兵辛堂有名无实戊堂仅有数十人在船单是一艘大船上的癸堂人员便有近千之数。

    只是这些阳奉阴违之举并非特例朝廷无力亦无心纠察到底。

    所谓《限武令》自然无法限制得了红衣教这样的庞然大物在暗中开枝散叶。

    秘洞失陷后巨船上的红衣教主事堂主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留半数之人在船据守谨防调虎离山。

    另五百人分散为百组五人一组各组相离不逾百丈展开地毯式搜杀。

    神鬼志怪话本中有“百鬼夜行”一说而今红衣教这番阵仗是否可称为“红河漫海”?

    江湖说到底还是靠刀剑讲理的地方。

    来去之间所形成的浪潮势不可阻纵然各方竭力保持理智依旧避免不了摩擦冲突激增。

    随着某处刀剑激碰声响起终究是引燃了各方胸中压抑的怒火厮杀打斗一触即发!

    对于久居平海郡难得清宁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好像才重新回到正轨。

    因为他们所熟悉的平海郡所熟悉的江湖又回来了。

    一如君迟所料肆儿七人从荔山半山亭离去后不久便有听雨阁成员前来接应。

    且为之备好了干净衣裳只用不到半盏茶功夫帮着收拾完七人妆容再不见半分狼狈模样自也不易被看出破绽。

    此后七人分散成四组由阁中对应人员分批接走。

    接应人员均已充分养精蓄锐为的就是更好地保证七人安全抽身。

    唯一难处仅在于如何不声不响地逆着涌向东面的人们退走。

    作为七人中潜藏隐匿的佼佼者冬晴和姜逸尘被安排在最靠后的顺位。

    前来接应二人的两队人马距离碧沙滩最远亦将最晚和二人碰头。

    姜逸尘与冬晴在离荔山有十里地远的东悦客栈分道扬镳。

    前日冬晴与惜及另三人在此下榻。

    趁着大清早的嘈杂不堪冬晴成功溜回“昨夜所睡”的屋中。

    扮作睡眼惺忪地模样打开房门敲着左右几间客房房门唤醒阁中众人草草跟客栈老板娘要了点上路时能随手拿着吃的早餐便匆匆结账赶去凑热闹。

    姜逸尘不知道的是在冬晴和惜等人策马离开客栈后不久竟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二十一骑白马银铠的轻骑。

    目前这当口不论在中州何地敢这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除了朝廷军兵再无旁人。

    这队人马正是来自数月间快教江湖人听得耳朵起茧子的朝廷直属驻军——傲骨嗜血团。

    二十一骑轻骑中的“一”则是嗜血团团长战梨花本尊。

    二十骑手持银枪腰悬弯刀的嗜血轻骑在团长扬手后分成两列勒马静候。

    非但是每个人都做到目不斜视而且连胯下马匹也无一不是令行禁止没有多跨出一步没有发出一声多余响动。

    单单二十人二十匹马都能让平常人感受到沙场上那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独独千兵团长的战梨花手中无银枪在握反倒是极为江湖气地腰间佩剑分明看着比二十骑的任一骑士都显年轻却从内而外透出股沉稳老练的气质。

    自小半年前的百花大会后平海郡再没像今日这般乱成一锅粥。

    可就眼下阵仗看来战梨花似乎只对乱起缘由感兴趣并不在意江湖人趁机互捅刀子。

    抑或是对方有那胆量和自信仅凭二十轻骑便让各路江湖豪客有来无回?

    想必没人愿意去试探一下这是否是个玩笑。

    冬晴更对此避之不及。

    然则当战梨花挥停二十骑轻夹马腹向他们五人靠近时他们不得不给足朝廷军面子停马拱手见礼。

    长久以来中州江湖人鲜少向朝廷大臣军兵三跪九叩故而冬晴等人没有下马执江湖礼相待战梨花也不以为意。

    一身银铠白披风的战梨花视线基本集中在冬晴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个少见多怪的玩物。

    少顷战梨花以戏谑的口吻说道:“这天地之大果然无奇不有终日生活在暗影之中的堂堂金魂杀手居然有朝一日寄人篱下在这青天白日间抛头露面。”

    这番刻薄话语冬晴自是左耳进右耳出面上挂着和煦微笑说道:“将军说笑了不过是草野莽夫为生计奔波罢了无甚稀奇。”

    傲骨嗜血团的军制极为特殊战梨花这团长一职莫说是在江湖中就算是在庙堂之上都非尽人皆知普通人将之当作统帅、将军总不会错。

    战梨花当然也不会去理会什么称谓只见其瞳孔微缩忽地目光如刺直盯着冬晴冷声质问道:“噢?为生计奔波?不知听雨阁是为何生计特来平海奔波?还是说今早的动静便是你们特地来此搞出来的?”

    冬晴面不改色和善地解释道:“今年春日江南一带罕见阴雨延绵江宁郡及附近多地稻苗尚未长成便受涝过度已发生不少烂种、烂秧、大量死苗的状况秋日收成不佳在所难免届时不得不到姑苏以北多购些稻米或是备些红薯土豆为食。阁主听闻平海郡常年多雨已培育出多类耐涝秋稻遂命我等来此将各种耐雨耐涝的稻种都买回去试种看看即使产量有限也算是种有意义的尝试。”

    与此同时惜已让人翻找出一袋袋购来的稻种解开袋口让战梨花看。

    战梨花只用目光随意一扫全然没将冬晴的说辞当真轻笑道:“原来如此没成想梦阁主还有研究种田的雅兴。欸对了刚好想起来我团营地里有几个老兵油子前阵子也在琢磨着种菜种地还搞得颇为有声有色想必成果不俗。几位既是在求购稻种不妨随我回军中看看我团培育出来的稻种是否适宜在江宁郡种植价钱好商量如此也不枉特来平海走上一遭。”

    此言一出除冬晴之外惜等四人皆微有动容。

    他们决然想不到战梨花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猜忌心强烈如斯甚至动了将他们强留于平海的念头。

    战梨花将眼前五人的细微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以商量的语气温婉问道:“如何?”

    只是在这声“如何”问出后那二十骑似是得到了某种授意皆牵拉起缰绳行将引马列队“护送”听雨阁五人回营。

    值此微妙之际有三道疾驰的马蹄声自西面传来。

    来的是两男一女当先男子方脸大耳、粗眉英挺、膀阔腰圆骑着匹高头大马背负长枪匆匆一瞥俨然一副沙场战将的架势。

    其后二人男子棱角分明样貌可称得上俊朗背挂大刀;女子身姿高挑英气逼人腰间悬对双刺。

    这对男女面容上看来没有一分相似可气质却如出一辙形同血亲姐弟。

    来者便是道义盟义云山庄的龙炎灵及李蓦然、双翅姐弟。

    在看清前方双方人马后三人特意放慢马匹脚步接近众人有意无意地将二十骑嗜血团白马轻骑分隔在另一侧。

    三人的到来暂缓了原先局面的变换又添新变数。

    没人会相信三人是碰巧路过此地正想去看热闹的。

    在听雨阁方面看来三人会出现在此只能说明听雨阁的打算还是没能出乎老伯所料。

    即便老伯不是先知先觉提前做出相应布置但还是遣来龙炎灵三人来此帮着以防万一。

    毋庸讳言对冬晴等人来说龙炎灵三人无疑是场及时雨。

    而对战梨花及二十骑来说无异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傲骨嗜血团是数十年间朝廷在平海郡布下的第一支整建制军队战梨花是这支千人兵团的第一任团长已足够说明战梨花会是个不同于一般征战沙场的将领除个人武力上佳外定深谙江湖之道。

    从短短几句话的交锋间及若有似无的气机较量中冬晴即能认定洛飘零对于战梨花的判断偏差不大。

    面对这样的对手状态全盛时冬晴自然不怵可当前他属实无力与之分庭抗礼。

    加之那看来训练有素的二十骑虎视眈眈真正杀将起来恐怕还是他们这些江湖人吃亏。

    然则有龙炎灵在此战梨花若硬要为难可得掂量掂量这一仗打起来能否吃得消了。

    战梨花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与认知他首先是个军人而后才是个江湖人。

    军人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再如何自傲都不会在还有选择余地时让自己和手下陷入绝境之中。

    他可以只带二十骑出行但必须确保半盏茶里能有百骑驰援一炷香内千人团悉数到场。

    之所以如此轻装简从也非是他率性而为而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就像江湖人用刀剑之理来服人朝廷要想跟江湖讲道理还是得看拳头够不够狠威胁够不够大。

    百花大会当日他们之所以能震慑住江湖群雄不单单靠人多势众还得仗着占据了天时地利。

    此一时彼一时今早这震动来得蹊跷诸多牛鬼蛇神闻风而动局面之乱前所未有。

    饶是如此大家仍守着表面和谐将朝廷禁令视为统一底线。

    他们作为朝廷代表二十骑即是江湖规矩所能给予的最大尊重。

    有这二十骑足够战梨花去控制一些小场面也不至于被江湖人所轻视。

    可若多余二十骑便很可能成为所有江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旦他们有大动作势必会引起群情激奋成为江湖共敌。

    即便嗜血团千人齐至即便陈啸伯和孙野王及时来援于时平海郡也只会成为一片血海**。

    就算他战梨花能活到最后还能得到朝廷的赏识与重用可他亲手调教起来的如臂指使的嗜血团还能留存下多少人?

    是以就当前局势下不管他作何决定若要动用蛮力便需以雷霆手段在一盏茶内速战速决。

    否则他还真不能轻易“多管闲事”免遭群起而攻。

    先前他选择用温和手段将冬晴五人“请”回营中便有这方面考量。

    随着对江湖的了解日益加深他越发能体会到江湖人对于洛飘零的忌惮。

    平海郡生乱听雨阁的人不出现就罢了既然来了他宁抓错也不愿放过。

    能审问出个所以然便能更好做出应对定是大功一件。

    纵使最后结果确实与听雨阁不相干过程当中应也能亲自见识见识洛飘零的手段。

    怎奈道义盟三人的到来让他的盘算彻底落了空。

    战梨花何尝看不出这是老伯的布置。

    虽说仅有三人但仅是龙炎灵一人的份量便非同小可。

    战梨花不得不在心下叹服姜终究还是老的辣。

    同时也为朝廷这数十年来的尴尬处境感到悲哀只要朝廷的力量一日不能碾压江湖就始终无法改变“侠以武乱禁”的无力局面。

    遑论当下这个江湖中还有洛飘零、老伯这样的多智近妖之辈。

    朝廷要跟江湖讲道理尚任重道远。

    战梨花明白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心底里只是暗道可惜面上却是横眉冷对着催马抱拳上前的龙炎灵。

    也不待对方正要开口发言冷哼一声领着二十骑策马扬鞭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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