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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二 意外相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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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村口的路并不长但奇怪的是刺刺拉了他却又不说话了。

    还是君黎先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说就到了。“

    刺刺才停步:“你知道么舅舅你真的一点都不会说谎。就凭你现在心跳得这么快啊我都晓得你什么都是装的。”

    君黎一怔方意识到她手一直握在自己腕上忙将手臂一抽而走不无狼狈道:“不要叫我舅舅要我说多少次!”

    “哼你不认我这个亲戚好啊没关系啊——但就算是陌生人你也没道理对我这样凶吧你——不当我是亲戚哪怕不当我是朋友但至少别用对仇人的态度对我吧?”

    君黎心中一软只得道:“我没当你是仇人。”

    刺刺的眉眼就也软了下去道:“我不能叫你舅舅还叫回你道士哥哥总可以?”

    君黎就想起在顾家庭院中见到她时她含笑说着“道士哥哥我们又见面了”还因此被顾笑梦喝斥不由勉力道:“你真要叫我就叫我的道号‘君黎’就行了。”

    “君黎哥哥——”

    “‘君黎’不是‘君黎哥哥’你哪来那么多没头没脑的称谓!”

    刺刺沉默了下仍是道:“君黎哥你凶我也没用因为你走的那日哭了我晓得的。”

    君黎眼神就一僵。“我什么时候哭过。”

    “你分明就哭了!”刺刺说着似乎鼻头也微微发酸。“那一天回去以后你晓得我多后悔么多后悔那时竟一下没了主意就让你这么走了!我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娘我怕万一你有什么意外她若又晓得了你有什么苦衷定会比现在更难过。不过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就安心多了回头见了我娘我就说你……”

    “你别跟她说!”君黎脱口道。

    刺刺就看着他不语。君黎才觉出自己又失了言忙道:“你别跟她乱说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太自以为聪明了吧。反正我也是不会回顾家去的你娘现在差不多也该忘了我这件事了你再去提醒她便是多事。”

    刺刺摇头。“我有时候想想也真的很生气不论怎样你怎可这样对我们?但有时候想起你那天走的时候的样子就会觉得你好可怜。君黎哥我是跟你没见了几面一点也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身边若有个不开心的人我自己心情都坏了——虽然你什么都不肯说但你心里不开心我可是感觉得一清二楚呢!”

    “那正好我走了你也不会心情坏了。”——若按照君黎一贯的方式演下去自然是这样一句刻薄的接应。可是被刺刺说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还能说得出口来。

    “嗯刺刺多谢你关心我。”他换了一个口气。“不过我想你恐怕是误会了我本就是个出家人或许原本就跟你们的想法有些不同所以做的事情在你们看来就有些不近人情。我本意……咳我本意也没想让你们难过但现在已经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是就别再翻这笔旧账了吧。”

    刺刺只能叹了一口“既然你这么说了那——那笔所谓‘旧账’好不翻就不翻吧。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段时日我们都担心你不假你也挂心我哥哥他们的处境不假往后如果再见你也别像今日似的这么躲着我就好。”

    “哦……好。”君黎模模糊糊答应着又道“对了说到程公子和无意——你们真的要自己小心些我刚才跟无意说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刺刺道。“原本想既然你这么上心干么不留下来帮我们呢?现在看来……”

    “我……”君黎犹豫了下。“那这样吧我这几天该都在陈州可以替你们留意一下那个娄千杉的动静。”

    “行了我只是说说罢了。”刺刺一笑道。“你既然还有事不来牵累你的。”

    君黎反而说不出话来想着她从来都在家中受宠如今却在这样偏远小村困苦流落。但大概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孩子无论到哪里都还是那般并无二致的劲儿不会变让人觉得无论什么样情境好像都压不垮她连一句劝她回家的言语都会是多余。

    “如果这几天真有什么事要帮忙的便来陈州找我就好别去招惹娄千杉。”他加了一句。“只是等程公子身体好起来还是早点离开此地另寻安全所在吧。”

    刺刺点点头道:“你也要保重。”

    与刺刺的相见就如一场短暂的梦境。这应该不算美梦吧因为没有一个美梦会掺杂这么多惧怕。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既不这样伤害她又不那样伤害她。

    幸好到最后话好像是说开了些他心里就如忽然释下了很多东西。最怕见的人都见过了原本不知道和她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最合适但现在好像是找到了。

    是啊她说得没错。没了那层亲戚所属萍水相逢的缘分总应该还在。就当她真只是个陌生人就当他们真的只不过是在那个小酒馆的门口偶遇过一次而已自己今天和她重逢应该是另一种欢欣鼓舞的样子才对。

    浮生客栈的其中一间客房有个小小凉台可以将自南门入城的大道看得一清二楚。大部分人不喜欢住得沿街吵闹但娄千杉却觉得很好。

    如果不是这间房早就被娄千杉抢了君黎大概会挑这里。如今他住了另一家客栈——一家与浮生远远相对的客栈视线略偏不过也勉强能看到入城的路。如果换一扇窗就可以远远眺到娄千杉那个凉台。

    娄千杉似乎一直呆在客栈里除了有时会上街去买橘子——她好像很喜欢买橘子。大部分时间她在她的凉台上剥着橘子看着陈州城。

    永远是公子哥儿的打扮连在自己凉台上的时候也是。

    她在这里等谁?沈凤鸣和程平到底哪一个才是她这次来陈州的目标?

    若说是沈凤鸣——她说不定是想在沈凤鸣的刻名仪式之前将他杀死不让他有机会真正登上金牌之位。但她未免也太笃定就像完全知晓沈凤鸣还没有来一样竟都不必去金牌之墙看一看情形。

    若说是程平——她又怎么不沿着无意那日行去的方向将人找到?她总不会还真的指望无意会再来城中找她送上门来吧?

    君黎猜不透。唯一让他稍有慰藉的是这天晚上他找见了秋葵。

    秋葵原来竟也住在浮生客栈只是她连续两日都在寻找黑竹会总舵的所在所以君黎没寻到她。这一日她却披着星光回来了君黎远远便认出她来。

    能知道她平安在此他也便心里安定。

    沈凤鸣入城则是在十一月最末一天的黄昏距离与君黎约定之日不过差了半日。

    君黎在窗口看到的第一眼便立刻转过房间想去另一扇窗口看对面的娄千杉。

    很奇怪的她的凉台上已经没有人。

    沈凤鸣已经看不出明显的伤势除了脸上多了一道醒目的痂痕斜斜地刻了下来。不过他面孔旁人看起来原有些冷漠多这一道伤反而像有了些生气倒更似他的性格。

    按照计划到了陈州之后张弓长先去总舵安排刻字之仪一干事项而沈凤鸣只消等待消息届时去接受金色圆牌就可以了。这仪式原本只要求黑竹会当家与当任金牌杀手必须亲到缺一不可至于旁观者有便有没有也便没有——如今黑竹会整个搬去南面身在淮阳的人便算全来恐也没几个了。

    他在偏城西的一家名叫“百福楼”的地方落了脚。这是昔年陈州还属宋境时就十分出名的风月之地看着不大内里却占了一整条街的地面酒菜歌妓都出名后来还添了精舍连住也十分考究一个个小楼小阁建得极有江南风韵。经多年战乱百福楼仍在宋金二朝的有钱人若来此必是住在此处。

    沈凤鸣晓得张弓长喜欢享受必会选择此地因此一早就告知了君黎。果不其然。他沾光也一人住一整间小楼乐得铺张。

    不过张弓长却也只与沈凤鸣在前楼点了些酒菜随便吃了便先行去了黑竹会中留下沈凤鸣一人。

    室内有丝竹之声几个乌师一名歌姬数名舞女正在演一首好曲可是沈凤鸣听在耳中却只是独自怔怔。这琴音总似让他想起秋葵来想起那日偶然听到她唱起《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他轻轻哼着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他素来不喜欢一个人不过此刻坐着也懒得动便这样一杯杯地喝。忽然一个声音在身侧蜜柔柔地道:“这位公子大伙儿都在寻欢作乐怎么您却一个人在此喝着闷酒?若不嫌弃可要小女子作个陪?”

    这声音娇美无比沈凤鸣回头去瞥一名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正站在面前一看之下愈发妙不可言。只见她彩衣霓裳面若娇花眉似柳目含情唇带笑纤腰柔肢环佩叮当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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