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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循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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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他说在这里等他的母亲那个泼悍狂野的辛五娘子。

    ……

    辛五娘并没有带给宝珠深刻到救助她儿子的地步宝珠为少年救治完全是因为遇见碰到不能看着他伤重而亡哪有眼睁睁能帮忙却看着别人去死的道理?

    看人长处救人却在难处虽然宝珠通过和混混们打不多的交道对混混们存在的是反感。

    母亲这两个字把宝珠和红花一起打动。

    虽然宝珠亲自往这里来并不是揣着劝小混混改邪归正的心思。但宝珠没有母亲。

    ……

    皎洁明亮的月光贯穿直到心里。清清楚楚的月光也把少年面上求人的挣扎为乞怜而生出的羞愧一览无遗。

    想来以前是从不习惯求人的孩子现在为了能等到他的母亲他跪下来苦苦的求着。

    知道他对面坐的是谁?

    袁大将军的独宠爱妻婆婆眼中能生好孙子的宝贝媳妇京中太子殿下都要安排人关照而生下百般是好的小加寿想来在中宫眼里从此牢牢有一席之地。

    宝珠可以帮他寻找到母亲宝珠可以庇护他们母子宝珠可以……但少年唯一求的就是:“让我留在这里我和母亲约好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

    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这坚守等候的苦求。

    宝珠悄悄湿了眼眸又不愿意让少年看出来装作低头把加寿往怀里抱着把泪水在手上帕子上擦掉。

    她都是这样何况红花这丫头呢?

    红花这一回不是跟风而是想到她自己的母亲。红花被卖到安家以后小孩子还不到十岁但环境的改变让她迅速成熟。

    初到陌生的地方要学的地方很多教的人盼着她们早点儿能中用也相当的严厉。还没有习惯的红花总在夜晚泪眼汪汪的祈祷着在心里求她的母亲带她走红花可以帮着下地可以帮着挑水不只要红花能回家去。

    在她似懂事非懂事的年纪心上割开这道口子直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促使这伤口保留至今还有后面事情的推动。

    对着灯影儿菩萨许过再许她的母亲在半年后找上安家的门头一句话就是焦急的:“该存下几个钱了吧?你爹病重哩要钱看病。”

    红花茫然的把苦积的几个钱那是预备自己赎自己身子好回家团聚的钱给她的娘。满怀憧憬过的家的温暖让一句“要钱”给打碎。她的娘不但放在心上反而接过钱后又交待着:“这家不错哩找的人牙子是亲戚不会把你送到差地方。看看你这一身咱们村财主家的姑娘小姐如今也不抵你强吃的用的听说都有你是卖身可不就归这家养着。月钱记得存下来别乱花乱买的等明年我还来哩。”

    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红花每回想家就提醒自己不要想。但想时劝自己不想心头是刀割般的疼痛。但一刀一刀的割着割得伤痕累累也就不再想了。

    后来又认识青花紫花等淘气丫头大家比划比划娘都差不多。狠心卖女儿还能指望她好吗?

    像中宫被卖卖的时候年纪比红花大懂事儿的知道自己做的是件不小的事情弟弟的命全系在自己卖身银子上她就是怨恨也恨老天不给弟弟好身体恨弟弟在娘胎时把她的娘惊住的那些人。

    袁父是在娘胎时他的娘赶集市看到吓人的事情受到惊吓因而早产所以病弱。

    和红花青花紫花这种混混沌沌的就让带出家门受的伤害不一样。

    红花不喜欢她的娘但也知道别人的娘都是好的都比红花儿的娘好。

    她到宝珠房里后四姑娘温柔和气而且四姑娘也没有娘红花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和四姑娘过日子以后祈祷的就是红花是老太太买下来的盼着老太太开恩能把自己陪嫁给四姑娘和四姑娘过一辈子。

    随着宝珠过得风生水起如今年纪还不算大的红花丫头除去按时给她的娘寄银子以外对她的娘再没有多余的想法。

    但在今天她来不及想不愿意想想到也刻意丢开的心思在听过少年的话以后轰然潮水般炸开在心头。母亲娘?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啊。

    红花傻乎乎的问少年:“要是你的娘不来你难道在这里等一辈子?”

    “不会!”少年斩钉截铁同时脖子梗直:“我在我娘就在我娘舍不得抛下我的!”

    闻言宝珠湿了面颊。

    红花更是垂头丧气挺腰扬眉的大管事的觉得自己远远不如面前狼狈的少年。红花的娘可才会红花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呢。

    房中的波动把加寿弄醒。她在宝珠手臂上仰起面庞就见到母亲面上的泪珠儿晶莹。加寿一骨碌的坐起睡眼惺忪不解的四下里看看像是寻找下把自己母亲惹哭的原因。

    她自然是不到的才满周岁懂的不多。就和以前一样见到别人流眼泪就伸出小手:“不哭。”

    把宝珠面上的泪珠沾在手指上见一点水光有趣加寿卖力的露出小笑脸。不费什么功夫就把她的母亲哄笑。

    把泪水再次擦干净宝珠和加寿脸儿对上脸儿也把个大大的笑脸给她让女儿不要担心自己。

    但加寿的心智一天比一天多她还是颦起小眉头呆憨憨地问:“母亲哭了。”疑问句让她说出陈述句的语气但疑问的意思一听就能知道。

    有女儿贴心的关怀宝珠更为嫣然眨眨眼睛混赖的把原因推到加寿身上:“加寿睡了就没有人和母亲玩母亲就哭了。”

    加寿用两只小手拍拍宝珠面颊:“加寿和你玩。”说过也想到红花也在哭加寿扭过小脑袋:“加寿和你玩。”

    月光轻移大半在少年面上。阴暗的地方里少年眸中的水光清晰可见。加寿顺便的把他也捎上笑脸儿张扬:“加寿和你玩。”

    加寿的小心眼儿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得意。看看加寿不和你们玩就都哭了的不是?加寿会和你们玩的都别着急嘛。

    小小的孩子眉目如画在银色月光下肌肤胜雪。这个天之骄子的小姑娘应该给人是不可高攀但她鼓皱起的小面颊衣上睡时揉皱的折痕红扑扑的染晕和抱着她的温柔母亲旁边拭干泪水不敢再哭不管小姑娘看不看她都竭力摆出笑脸儿的丫头都带给少年家的感觉。

    浓浓的家味道。

    小姑娘伸出的小手就成对少年的恩赐。

    跪在地上的他抬着手很想去接。但肩头刚刚一动伤势疼痛铺天盖地而来血在静夜里缓缓流出房中多出来微腥和酸汗味儿这手就没有抬起来。

    “啪啪!”

    炕前站立的府兵看出他的意图也由两边往中间一合把宝珠母女挡住。

    少年自惭形愧小姑娘是高山上最明亮的月我不过是地上低贱的烂草。我有什么资格去扯她雪白粉嫩的小手呢?

    出乎他意料的“啊啊”奶声奶气的叫声在房中出来小加寿嘟起小嘴儿在母亲膝上站直就把府兵们推开。

    再对少年招手回眸示意母亲抱自己过去。

    袁家的人都对加寿是千依百顺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无所不依。又知女莫若母宝珠能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就对府兵们使个眼色自己冉冉抱着加寿起身。

    少年眼前一暗两个府兵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能动弹。这样一来血就流出更凶好在将养好些天有些地方愈合并没有喷血而出。

    疼痛已不是少年此时考虑的事情。他仰面看着娇黄色衣袖上小小姑娘到了面前。

    红红的小嘴儿微噘加寿在离少年肩膀还有数尺远的地方轻轻的一吹:“呼呼。”然后自己得意兴高采烈的拧着小手对母亲笑得欢天喜地。

    “小姑娘真真是善心的人啊。”红花丫头总要吹捧的。

    宝珠把女儿狠狠亲着亲到她格格的笑抱着她回到炕上也不忘记夸奖她:“宝贝儿你从来是个好乖巧的好孩子。”

    宝珠自己心地就好她不禁止加寿小心眼子里全是好。防备人还不是小孩子该学的。满周岁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有哪一个不是对人全展开笑脸儿的呢?

    …

    “好吧你要留下来也行。但是你们的伤可怎么办?”宝珠笑吟吟答应:“我打发人去问张医生和小贺医生他们若要你们按日子回去看视你们还是要去的。

    为着女儿宝珠愿意帮他们。

    …

    事情本来就这样定下来但第二天一早又发生一件事情强迫少年改变主意。一大早两辆马车争先恐后的往这里来。

    在外面停下气势汹汹的正骨张医生跳下车而另一个车上把衣角扎在腰带上方便行动的小贺医生也跳下车。

    他们甚至来不及对宝珠见礼问过两个孩子在哪里。直闯入门张医生年纪大些抓住那个小的出来往树上一按对着他的屁股就抽起巴掌:“我让你跑伤没好你就跑!有人给你出钱看你还跑!以后你骨头长不好别人问你哪里看的你说在我家看的!我让你坏我名声不打还行!”

    “啪啪啪!”

    宝珠和红花笑得银铃一般而加寿抱着宝珠腿睁大眼睛看得很有精神。小嘴角儿上自然的挂上笑容。

    小贺医生追着少年出来少年大了他自己会跑小贺医生抄起门闩挥舞着也是一样的大骂:“以后你伤长不好不许你说是我看的!你是对面那家看的对面那家!”

    张医生随时会气晕过去吹胡子瞪眼睛手底下把那小孩子打得更狠。

    “啪啪!”

    “再跑我打死你!”

    “啪啪!”

    “还敢不敢跑了?”

    “谁跑了我找我五娘!”小孩子忍不住就还他的话。

    张医生更要骂他:“命回来你再找不迟!”

    当天的下午几辆大车一起回来。加寿和宝珠在车里拍巴掌唱儿歌张医生在车里歇息力气小贺医生在车里哼曲子少年和小孩子满脸土色在车里躺着身上又包扎的是雪白的白布带着还没有消失的两耳朵骂两个人老实的一动也不敢动。

    在医生的允许下他们必须呆在袁家小镇上在这离草场近的地方养伤等人。

    ……

    笔在浓墨中沾满迟迟的没有举起。

    主人是犹豫的挑起一边眉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笔。在她心里酝酿着一件事情又怕写在信里呢要让袁训担心。

    “扑通!”外面院中传来动静猝不及防的震得宝珠心头一惊。随即听到上夜的家人过去。

    杂货店后面的院子小但对面还能住下顺伯或孔青。就听到孔青压低的嗓音过来回话:“奶奶请出来看看。”

    “就来。”宝珠心知有异幸好女儿今夜不在身边和红花披衣起来不会惊动到对面加寿。出自己房门时袁夫人轻声问:“有什么事?”

    宝珠这就进去回她:“我去看看母亲放心这镇上最安全不过。”再把睡在床里的加寿鼓鼓的面颊看上一看宝珠是带笑出来。

    红花已把门打开对上孔青凝重的面容宝珠笑不出来。才把诧异带上孔青又缓和下面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有个人受伤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我认不得他不过他说要找奶奶。”

    “是辛五娘吧?”宝珠这几天心里有她随时候着她会过来。

    “不是个男人。”

    宝珠咦上一声一个受伤的男人大半夜的跑来找我?袁训不在家中宝珠独挡一面早就胆量不小微沉沉面容吩咐:“掌灯带路。”

    灯笼本就在孔青手上把它挑高没有几步就带着宝珠到紧闭的后门那里见一个黑色紧身衣裳的人伏在地上口中喃喃:“安氏弟妹。”

    他的面容上带着奇异的惨白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天生就是这样。五官是英挺秀气的。

    “这个人好生面熟?”跟出来的红花惊讶。

    宝珠已惊呼出声:“这不是苏大人?”

    孔青听在耳中还是纳闷。他是宝珠出京的时候由老太太赠给宝珠袁家在京里往来的人孔青并不认得。

    好在宝珠这就对他解释:“孔管家赶快把他扶到房里。”上夜的不止孔青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家人宝珠对他们道:“舅祖父今天在家去请他过来就说京里的故人到了。”

    老侯很快过来就着烛光往扶到炕上的人面上一看微有喜色但又皱起眉头:“苏先大人果然到了但他这一身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这屋子是对面下人的房间孔青把梅英叫起来现腾出来的。伤的人是苏先宝珠一直守在这里正和红花调水取药闻言宝珠回道:“幸好才收留那几个孩子小贺医生丢下的伤药很多不然半夜里寻医生也要惊动别人。”

    “是啊看他一身是伤指不定是从哪儿捉贼过来的。”老侯说到这里就用眼睛去寻找孔青。

    他不说宝珠又会意:“孔管家的懂他怕后面有人跟来他叫起来顺伯和有几个有力家人往镇子外面搜寻去了。”

    “嗯这是他最能的他当年可是个有名的贼盗。”老侯说过在炕前坐下来。接过宝珠手中的药他的家人帮忙撬开嘴给苏先一勺一勺灌下去。

    热水一下肚苏先重重顿咳着几大口血吐出来喘息一声想要睁开眼又酸麻无力只轻声地道:“我找安氏弟妹”

    “我在这里。”宝珠柔声回他。

    “这是你家?”苏先停上一停吃力的问道。

    湿热的帕子从嘴角边拭过“你放心吧是我家。”

    苏先顿时心头一宽再道:“我找老侯。”

    “老夫在这里。”

    苏先又停上一停嘴角边露出微笑:“是你我会听人的声音不然也不敢往这里来寻。”耳边老侯的声音凑近:“你有紧急的事情只管交给我。”

    “有一共十三个大小官员与五年前的库银盗案有关……”

    炕上的人说得低而又低但在寂静夜里难免有些语声出来。宝珠一扯红花和她悄悄退出去。在外面主仆已经没有睡的心思夏风又凉爽主仆搬过小椅子在房外坐下。

    “红花你说小爷在外面也和苏大人一样的办案吗?”宝珠不用猜就能知道苏先一定在办案虽然从他此时的衣裳来看苏大人更像盗贼。

    黑色短打的利索衣裳只有当贼的才这样穿着。

    红花嗫嚅着她心里头也怕就更不敢说出来怕宝珠难过。但回话是应该的红花就支支吾吾:“我看不会吧苏大人当的差与小爷不同小爷威风八面大将军小爷……”

    直到自己说不下去红花就换个话题说自己看着把宝珠催去睡觉。

    房里面老侯和苏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红花也不知道一个病人三言两语不就完了。但见他们还在低低交谈苏大人总要喘息一阵才能说话红花不再犹豫从前门出去拐到隔壁。

    “喂开门了。”低低的嗓音带足红花的味道。

    万大同睁开眼往窗外看看星星恼火的打开门:“睡觉呢!大管事不让人睡觉吗?牛马羊还能歇觉呢。”

    就见到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带着忧愁望过来。

    万大同一怔这还是红花姑娘吗?忧愁的红花?大半夜的忧愁人?万大同心头一软根据以前对红花的认识低声道:“想家了?”

    “不是。”红花吸吸鼻子从没有过的好可怜模样。

    万大同寻思着:“那奶奶也不会这个钟点骂你才是?”

    “奶奶什么钟点也不会骂我。”这句话里才像平时的红花。

    鄙夷渐渐的到万大同面上他不客气地道:“想你的孔掌柜是吧?想他别来找我!”

    “可能耐和他一样大的这里只有你啊。”

    转过身的万大同步子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身子还直呆呆的:“你说话是真的?”

    “真的!”红花撇嘴:“不然我会来找你?”

    万大同嘀咕:“像有点儿诚意那你说吧。”

    “就是刚才那个人”红花才说出口就让万大同截住话头。万大同心想又来寻我事情了赶紧地道:“我看到他了我本来是要拦他的但见到孔管家的出来我就没抢他上夜的差事。”

    他滴水不漏脚尖点着地:“我今天不上夜!”

    “我!”红花也火上来扭身子往外就走:“我以为你懂的多才来问你小爷的事情没想到还是一包子草一包子草你天天白吃白喝”回身怒目:“白天吃的桃子吐出来!一两银子才五个小姑娘才只吃六个你倒吃了三个!”

    万大同瞪住她匆匆走到房中又匆匆地出来把一件东西往红花手中一塞冷笑道:“拿这个抵银子你代我出吧!”

    “我为什么代你出!”红花还过话把手中东西拿上来看瞠目结舌:“这是什么?”

    一小串子玉珠子系在红绳上玉润秀泽上面一点白一点水红一点少少的绿。屋檐下面有灯笼还好没把绿色看成黑色。

    也同时看明白这玉质有点儿面熟。

    红花张大嘴:“这是小姑娘寿桃的底料?”

    “是!我好心好意找人刻出来的。好心好意打算留给你。好心好意让你见识一下除去你的孔掌柜还有别人都比他好免得你再有眼不识泰山!”万大同怒气涌出。

    “砰!”万大同把门关上门风一直拍到红花鼻子上。

    半晌红花提着玉珠子嘀咕:“有点儿东西就能把孔掌柜的比下去?你有这能耐吗。”回去还椅子上坐下把玉珠子取出来又看一回又塞怀里长长的打个哈欠今儿这觉没法睡了让姓万的一搅和全是他害的!

    ……

    第二天一早又出现一个受伤的人。妇人出现在杂货店外虚弱的道:“我是辛五娘我来找我儿子。”

    ……

    很香的一觉是苏先好几年里没有过的。他闭着眼睛隐约闻到鸡汤和面点心香味让他想到他的母亲。

    他的家在船上经常闻到的是鱼汤味道。要想吃鸡就得岸上去买。水匪不缺钱但生活不定也留不下许多钱。能有鸡汤喝的时候就先有安定的感觉。

    他吸吸鼻子这汤味儿可真香啊。

    耳朵有细碎的动静出来像雪花落在梅花上。苏先睁开眼就见到一个小小孩子出现在眼前。对上眼后她笑得格格一声把小手拍几下扭过小身子就出去。

    她有熟悉和好看的眉眼。

    “哎我认得你父亲”苏先叫出来但只见到小脚步最后离开的匆匆。苏先虚弱的笑着这就是小袁的女儿极中看的小姑娘。

    才想到这里听外面脚步声又过来加寿重新出现后面跟着好几年不见的安氏弟妹。苏先惊奇的发现安氏弟妹也出落不少。

    “叔叔醒了。”加寿笑嘻嘻扯着母亲衣角。

    宝珠轻抚她的小发髻带着加寿走到炕前嘘寒问暖:“叔叔可要吃的喝的给你现杀的鸡放好些药材进去加寿闻到都想喝呢。”

    加寿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道:“加寿不喝叔叔喝。”

    苏先涨红脸呃我不是小孩子你们母女哄人的语气当叔叔的已经起鸡皮疙瘩。忽然想到一件事苏先用余下的力气把眉头一拧。

    “伤处又疼了吗?”宝珠忙关切他。

    苏先慢慢地道:“弟妹我比你丈夫大。”

    宝珠噎一下你都伤得不能动这事儿值得现在计较。好吧宝珠改口笑道:“加寿宝贝儿这是伯伯。”

    加寿屏住气的模样看看母亲又看看苏先显然闹不明白为什么叔叔又变成伯伯。最后碍于母亲在旁边苦着小脸儿改过来:“加寿不喝伯伯的汤伯伯喝汤长胖胖。”

    苏先才噎一下就见弟妹眉开眼笑轻拍着女儿:“那加寿看着伯伯喝汤母亲有事儿去了哦。”加寿认真的点下头和母亲一起出去“咣当咣当”拖过一个半旧小椅子对着苏先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他一刻不丢。

    “噗”苏先呲牙咧嘴的笑着。正想和小姑娘攀谈几句但很快隔壁的话传入耳中。

    ……

    “五娘你想好没有?”宝珠重回到隔壁这里是辛五娘养伤的地方。把两个受难的人分开居住照顾上也要分两下里。这就苏先的隔壁挪出空来安置下辛家母子等三人。

    斜倚着的辛五娘感伤的看向自己肩头那里少了一只手臂空荡荡的衣袖像断线风筝。

    辛五娘嘶哑着嗓音:“我已经是废人留下来也不能中奶奶的用。”

    “我不要你帮忙打架抢生意扫地倒水你难道也不会?”宝珠目光坚定。她今天的心思和初见到少年逃到草场那天不一样。

    那天宝珠还有犹豫觉得混混们不好别指望小混混们会学好。今天这几天宝珠想出现的事情已经够多光表凶的那封信明珠女婿身在项城郡王营中还能考虑到表凶的安危这就足够。

    再想想苏大人夜半受伤别处不去只往这里来宝珠面上生辉这是他相信宝珠才是。

    少年不顾自己往草场上去是他相信母亲不会抛弃他。

    明珠肯和宝珠走动是她相信宝珠过于她的表姐。

    只信任两个字就足够了。

    宝珠温和地说着道理没有说服他们留下的意思。“我也是母亲看着你儿子等你他把我感动了。五娘子对你说个故事。我有个亲戚的亲戚母亲对她爱若明珠但当母亲的是要拿自己认为好的给孩子所以那个当母亲的就把孩子误的不轻。你认为好的我认为好的不见得就是最正确的。只有孩子们长大后走在正直的道路上以正当的方式不愁衣食灵活处世那才是好啊。”

    …

    苏先在隔壁怔住。

    他记得这话有谁对他说过。记忆的门又一次打开。把眉头锁得紧紧的好似解不开苏先也同时想到这话原出自于太子殿下。

    那年他七岁他不惜追踪灭门的仇人数月花一个月的时间把他们的船凿沉。水波浪大他最后还是让官兵抓住。

    案子一审再审遇上的官儿都不错不忍心把这么小的孩子勾决。转狱再转狱由地方到省里由省里到京里直到那个龙姿凤仪的青年出现好似日光掀破牢狱。

    “这么小就心狠手辣饶你一命长大你还了得吗!”他严肃的板起脸。

    “我要报仇母亲要我报仇!”苏先恶狠狠的眸光像小狼崽子他自问必死顶撞也厉害。

    太子冷笑:“你母亲说话就对!你全家全帮也没抗过别人留你一个人复仇把天大的担子压给小孩子你母亲真忍心!”

    长大以后苏先也不认为他的母亲错但也承认太子的话有理。

    这段往事本应该尘封到老但无意中在这边城小镇上揭开。

    苏先又露出微笑想到小袁不止一次说过:“比着宝珠找一个”这宝珠果然独到之处。宝珠快步走进来又看他就见到苏先笑得奇奇怪怪而加寿在把玩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伯伯给加寿的。”加寿爱不释手。

    宝珠讨到手看看是一个黄金打就的护身符上面刻着祈福的经文。

    苏先淡淡:“京里大观寺主持开的光听说有了想不管是男是女都得送礼不是。”怕极宝珠没完没了的道谢飞快转过话题:“你想收留混混们?”

    宝珠奇怪:“只是安置母子两个还有一个小小孩子。”把加寿拨到腿下:“不然耽误了他们不是。”

    …

    “你跟着我吧不然杀你不忍心放了你没人约束以后也是祸害耽误你倒不好。”太子殿下后来是这样说的把苏先带回太子府中。

    …

    苏先忍住笑这话普通之极但为什么只从太子嘴里和弟妹嘴里听过。他心思敏锐听墙角时就生出主意。这就故作淡淡:“既然收留三个收留三十个也可以。最近混混们乱无处可去的人多。这一门里无辜的人也多”

    “伯伯怎么无辜的人多?”宝珠反问。

    “哦”苏先轻描淡写:“我查案子的人什么不知道。”

    宝珠想想也是但没有信心:“收留混混们我怕约束不了他们?”

    “袁二爷名声赫赫还怕不能约束?”

    宝珠涨红脸:“伯伯不要取笑我。”

    “不取笑你说真话弟妹这样做也可以帮老侯一把。不好的人你不要就是。再来小袁前程远大你多些能干的家人没什么不好。小袁要是问就说这主意我主张。”

    宝珠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是啊舅父有府兵姐丈有府兵独宝珠没有。遇事儿就借姐姐的人用。因为母亲这小镇上有得力的人只能守这小镇。

    “容我去和母亲商议过才能定下。”宝珠反应过来就有点儿心急。无意识的弯腰去拽加寿:“伯伯要睡咱们去找祖母。”

    加寿正玩得津津有味让打扰颇不耐烦把手中护身符亮亮:“给加寿的!”把宝珠甩开。宝珠冲她皱皱鼻子:“你不走倒来凶我。”加寿回皱下鼻子:“加寿看着伯伯喝汤伯伯长胖胖。”

    宝珠出门后才在心里捧住失落暗自嘀咕小坏蛋。盘算着应该把万大同叫来问问他是本地人他能出力多。一抬眼见万大同从红花面前走过目不斜视。而红花身子一扭脸对上墙。

    这又怎么了?

    宝珠本想让红花去叫万大同现在看看算了吧。招手让万大同进房一同去见袁夫人把苏先说的话回给她。

    …

    不到一个月苏先好了一半而宝珠的府兵大计也正在进行中。袁夫人首肯这事赵大人也说可以行老侯在家时可以当军师出谋筹划而万大同和孔青眼力过人帮着宝珠挑选人。

    苏先也有一半的时间帮着宝珠看人。

    余下一半的时间在帮加寿做小椅子。

    加寿一开始对他好奇没事儿坐他炕前美其名曰看着伯伯长胖胖。惹得老太太一天说上许多回:“我们寿姐儿啊多好的孩子。”

    其实她坐在那里听故事。

    小椅子旧了而且是大人坐的椅子苏先看在眼中能下床后问宝珠要了几块好木料他小时候在船上也会修船。才跟着修没半年六岁就琢磨木匠家什怎么用就遭灭门难。

    现在重新拎起来在后门外空棚子下面做上半天加寿就搬个椅子看上半天。

    没有几天就做成一把跟大人扶手椅一模一样的小扶手椅加寿坐着它在走廊下面看着午后院子里青菜绿油油歪着怎么也不会摔倒小身子软软的活似个小老太爷。

    宝珠从外面进来见到就悄悄的放慢脚步不打扰女儿装疲惫。

    进去见袁夫人把城中才送来的信给她。信是中宫娘娘来的信封上能看出来。看着袁夫人看信宝珠打听道:“姑母又问寿姐儿好不好?”

    袁夫人这一回看过信目光闪动慢悠悠笑着意味不明。“宝珠啊”她轻唤一声。

    “母亲我在这里。”

    “给寿姐儿准备行装我们要回京去了。”袁夫人笑说着但信还是没有给宝珠看。

    宝珠吓一跳:“不会吧母亲表凶还在这里我和寿姐儿回京去可就离他远了。”

    袁夫人轻笑:“你是不走的就我老太太和寿姐儿我们回去你呀”她温柔的眸光放到媳妇面上:“你怎么能离得开你丈夫”

    这个深爱自己丈夫的人也不会把媳妇从离儿子近的地方分离。她还没有孙子呢。

    宝珠结结巴巴:“可加寿离开我我离开加寿……”宝珠忽然有五雷轰顶之感。

    她是早想过的姑母迟早要见加寿可加寿还小不是吗?

    “母亲等加寿大些再回京再大大……”宝珠舌头打结她三两天离开小镇也就见不到加寿。可送回京就要一两年见不到。

    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一两年的我可怎么过?”

    袁夫人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抚微笑道:“不是一两年是不回来了。”

    “啊!”宝珠呆若木鸡。

    “你坐下让人倒碗热茶我慢慢对你说。”袁夫人亲手把宝珠送到侧边座位上红花有事不在让别人倒茶来又屏退出去。

    房中只有婆媳两个人袁夫人柔柔的笑着:“依着你姑母啊去年就写信要寿姐儿回京她要养着。我说孩子小不乱走动还怕生病路上要是染上病那可不行。”

    “这是祖父的头一个孩子当姑祖母的早就急得不行她这一回来信啊说周岁也过了平时也嘱咐多给喝牛奶羊*她说身子一定比别人家的孩子好她呀已经打发人出京要是顺风顺水的过两个月就到了。”

    宝珠满嘴苦水。

    是啊加寿是头一个孩子姑母怎么不想见她。

    宝珠想到自己一直大意还以为加寿是女孩子姑母不会重视。以前还觉得姑母不放心上现在知道自己想错而表凶又不在身边指着表凶去信阻拦让女儿再呆段时间也不能。

    “可我…我很喜欢的但加寿一走我的心跟刀剜的一样她还小不能没我陪着她要是哭着要我我虽然听不到也能感觉到我的心里会和她一样难过的。”宝珠发现无力挽回时掩面痛哭。

    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你还会再有呢。”劝着宝珠:“快点儿别哭了给你丈夫去信。姑太太是体贴的她先来信后打发人上路信里面特意叮嘱让父亲回来见上一面寿姐儿再走又让太子殿下加急信件到军中不管打多最紧的仗也得让你丈夫抽身回来。去吧也许他这一回来你又有了不是……”

    宝珠让撵去写信袁夫人在房中也轻叹又是皱眉又是好笑:“看把你急的你算着日子加寿刚生下来你就来信催。满月你又来信催以后每个月都催真是的这就把母女分离我也不忍心呢。”

    她摇摇头去找老太太征求她的意见。问问老太太是留下来和宝珠一起再过几年还是和自己一同回京。

    …

    老太太闹不明白她一生精明就这件事儿糊涂掉:“回京见亲戚?”宝珠就是在京里成的亲有什么亲戚当天也没见出来不是?

    中宫那天是到场的自然不会给老太太见。

    “您若是喜欢啊就和宝珠住着吧。但我送寿姐儿进京可指不定哪一年才过来。”袁夫人如实的告诉她。

    老太太为难住她喜欢这里的日子她的兄长也在这里她还没有住够呢。可寿姐儿进京见亲戚?听亲家太太说着像是蛮重要。

    不重要就能把刚一周岁的孩子往京里送?

    宝珠?寿姐儿?

    在心里掂量好几遍直觉占住上风。老太太道:“寿姐儿比宝珠要紧宝珠大了不要我跟着交待冷暖。寿姐儿小而且当初说过我跟着你你带着我我和你一起回京。”

    ------题外话------

    发现我有解元举人等等等感谢支持。

    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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