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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水行不避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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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池?别看了,咱们慢一点,贴着小路下去!”

    翟彧咳了咳嗓子,慢慢的挪了挪脚步,引着众人沿着足下半掌宽窄的小路螺旋着向谷底走去。

    众人都是怀着功夫的江湖好手,不多时便行到了谷底,聚到了那断桥之侧。

    “桥宽六尺,断口处碎痕犹新,当是以火药断之!”鲁伯鸣检查了一下断桥,看着翟彧说道。

    “无妨!六尺鸟道虽然毁去了!我家祖上还在这里修了一道机关,名曰——八丈烟索!防的就是春秋两季涨水,石桥无法通行!这条烟索,外人是绝对不会知晓的!”

    翟彧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将手里的灯笼迎风一甩,只听一阵机括响动自翟彧传出,那灯笼火光一黯,向下一沉,地面的灯托上下翻转,化成了一枚大印!翟彧将那枚大印提在手里,在桥边一阵敲打,掀开了一块青砖,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孔洞!

    翟彧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大印严丝合缝的扣在了孔洞里,用力一扭!

    “咔嚓!” 谭中石台上那座诡异的铸像突然动了!那老僧握着佛珠的右手猛地一张,从袖口里弹出了一道铸着锚头的精钢铁索飞一般的电射而来!

    “小心!”鲁伯鸣一声闷喝,拉开了正在看热闹的鲁胥。

    “砰!”那铁索一声爆响插进了鲁胥脚边的青石之下。

    “哐当!”铁索端头处的锚头狠狠的楔进了地下!

    翟彧拔出了大印,握在手中一甩,那大印当空一转,化成了一面兽耳圆盾!

    “小心点!咱们悄悄的上去,取了匣子便走!此时乃是深冬,祖上谣传有蛟龙在潭底休眠!虽不知真假,但小心总是没错,只要别露了血气,应该不会有危险……”翟彧深呼了一口气,当先迈上了铁链……

    “爹!这潭底真的有蛟龙吗?它长什么样子啊?”跟在翟彧身后的红豆即恐惧又好奇的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那碑上有文字警示,还是小心些好!”翟彧一声冷哼。

    红豆一抽鼻子,撇了撇嘴,探头向下面看了看!只见潭水表面水蓝如洗,深处却又漆黑如墨,像极了一面铜镜,将铁索上的一行四人的倒影清晰的印在了书面的涟漪之上!红豆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脚底下一晃,幸好身后的鲁胥眼疾手快,托了红豆一把!

    “吓死我了!”红豆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不敢再看,连忙跟上了翟彧的脚步,向那石台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走到了石台之上,凌空一翻,落在了那铸像的脚下!

    “这石像好大!也不知铸的是哪个和尚?”红豆仰着脖子叹道。

    “这不是和尚!”鲁伯鸣幽幽一叹。

    “爹,这铸像分明剃着光头,怎地不是和尚?”鲁胥不解的问道。

    “别发愣了,先办正事!救你妹妹的东西,就在那铸像手里的匣子内!”

    铸像高约五层楼,匣子在最高处,四人对望了一眼,各自取出了攀爬的工具!翟彧将圆盾一甩,机簧化成了一只兽爪;红豆自腰间取出了一副内扣吸盘的手套!鲁伯鸣和鲁胥脱掉了外套,露出了穿在里面的一身鹿皮大褂,大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倒钩,十指上扣着三棱穿山刺,腰下挂着一枚系着绳索的飞虎爪,整个人活像一只蝎子!

    “红豆!这是公输家的蝎子甲,爬城墙如履平地!” 翟彧在红豆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突然,鲁胥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鼻翼和耳朵,小声说道:

    “诸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鲁伯鸣机警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冷声说道:“声音虽然没有听到,但这谷底的水汽仿佛浓了好几分……”

    鲁伯鸣话音未落,平静的潭水上突然蒸腾起了一阵水雾,绕着铸像升起,渐渐凝成了一团乌云!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徐徐传来……

    “在那里!”鲁胥耳朵一动,指着铸像的右手大声喊道。

    翟彧闻言,将手中的兽爪一拧,爪心骤然一亮,泛出了绿色的荧光!翟彧迎风一掷,那兽爪电射而出,牵着一条锁链“哆”的一声扣在了那铸像的右手上!荧光映下!那铸像右手的一串佛珠内不知何时被人吊上了一口半人大小的古铜佛钟!此刻正隐在云雾中嗡嗡作响!

    “风雨钟?不好!咱们快走!”鲁伯鸣一声低喊,当先攀上了铸像,鲁胥、红豆紧随其后!翟彧一声闷哼,扯住了手里的铁索,在队尾断后,四人飞一般的向上爬去!

    “哗啦……”波平如镜的潭水猛地泛起了一道浪花,水面泛起了一道涟漪之后,水位猛地开始暴涨!很快便没过了铸像的小腿、膝盖、腰身……

    “这是怎么回事?”鲁胥大声问道。

    “你小点儿声!是风雨钟!是风雨钟!风雨钟应声而鸣,钟响会传播出一种细微无比的声波,与空气中的水汽摩擦,成云置雨。这谷底封闭,自成天地!咱们说话的声音和脚步声受谷底回音的影响被放大,激发了风雨钟!这风雨钟本是我公输家礼佛的大匠在宋代所铸,收在开封城大相国寺内,想不到此刻却成了咱们催命的丧器!”鲁伯鸣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大相国寺?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鲁胥问道。

    “白猿客栈除了张三眼,还有一人,名号:鬼手。历代鬼手皆为南北盗魁,偷个铜钟,还不是小事一桩!”鲁伯鸣咬着牙说道。

    转眼间,潭水已经涨到了铸像的胸口,翟彧四人已经攀至了铸像的肩头……

    潭底的幽黑越发浓重,水面绕着铸像凭空卷起了一道漩涡,   铸像上雕琢了无数从那老僧袍袖间钻出的恶鬼,此刻在水下的漩涡里仿佛都活过来了一样,衬得滔天的潭水宛若百里阴河……

    “轰隆隆……”头上的乌云里响起了一道沉闷的惊雷!

    “来不及了……”翟彧喃喃自语道。

    “什么来不及了?”红豆一头雾水的问道。

    翟彧一咬牙,扯过了红豆,将她顶在肩膀上,手足并用,疯了一般向铸像的头顶爬去!

    “蛟龙属,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张三眼盗来风雨钟暗置与此,就是为了置雨成雷!老王八忒地歹毒!”鲁伯鸣一边爬,一边咬着骂道。

    “成雷,又……又能如何?”鲁胥喘着粗气问道。

    “正月启蛰,言发蛰也。万物出乎震,震为雷。雷声响,是为冬日终,万物惊蛰!张三眼用风雨钟活活造出来了一个假的惊蛰,雷声一响,被囚在池底冬眠的蛟龙将误以为冬日已经结束,它,就要……出来了……小心!”鲁伯鸣一声大喊,将鲁胥扯到一边!

    “砰!”一只三米余长的蛇尾穿过云雾,猛地抽在了鲁胥身旁,震的铸像嗡嗡作响!

    惊魂未定的鲁胥猛地甩了甩脑袋,想了想那只尾巴的模样——类巨蛇,墨绿黝黑,其上有节,鳞纹乱布……

    “小鲁哥!发什么愣!快跑啊!”红豆狠狠的推了推鲁胥。

    “唔——呼——”

    仿佛自潭底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嗟叹,一颗火车头大小的蛇头从云雾中探出了脑袋!头生一独角,型类牛,色褚黄,口生长牙有四,两眼无瞳,生白膜而覆之 。

    “砰!砰!砰!砰!”那蛟怪在水中游曳了数圈,伸出了四只布满鳞甲的怪爪缠在了铸像之上,按着那恶鬼的头脸,缓缓的向上爬来!

    与此同时,翟彧四人已经攀到了那铸像高举的左手之上,四人一用力,就将那棺材大小的匣子掀开了一道缝隙!

    匣子里珠玉金镶的放置着一具无头的尸身,蟒袍铁甲,两手横放与胸,掌心托一小盒,盒下押了一张信纸!

    鲁伯鸣连忙拿起了那个小盒,将信纸打开,只见那纸上写了数行小楷:

    “鲁翟两族,背信弃义。私开禁地,罪大恶极!”

    “看来这水图,张九陵已经取走了!翟兄怕是要空跑一趟了!”鲁伯鸣徐徐说道。

    “无妨!我也是受人之托,成败不论!乾坤一跃,九死一生!这出口就在漩涡的中心!”翟彧深呼了一口气!

    鲁伯鸣向下看了一眼,徐徐说道:

    “不成!有蛟龙守着,咱们怕是还没落下去,半路就被活吞了!”

    “无妨!鲁兄手里的小盒里,应当盛放着那枚骆宾王自海外寻来的蛟龙内丹,蛟为蛇属,最喜丹珠之物,你将那火丹远抛,趁蛟龙远追,咱们趁机跃下!”翟彧沉声说道。

    “不行!我女儿身患寒疾,需这火丹救命!怎能舍去!”

    “若是不曾惊动蛟龙,这火丹自然任你取去,如今蛟龙已醒,你我四条人命便比不得你女儿一条人命么?”翟彧一声怒吼!

    “翟兄莫急,我还有一计!”鲁伯鸣幽幽一笑,面上神情一冷,一抬手,两枚弩箭直奔翟彧面门!

    “好贼,尔敢?”翟彧一抬手,右臂兽爪化为一面铁伞,迎风一晃,荡开了弩箭!

    就在这一呼一吸的当口上,鲁伯鸣左臂一张,已经扣住了红豆的肩头,掌内“断玉”一闪,飞一般的割破了红豆的咽喉。

    “不要!”鲁胥一声大喊。

    鲁伯鸣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将腰后的飞爪绕上了红豆的双腿,拧一甩,将红豆抛向了半空!

    蛟龙嗅到血气,鼻翼猛地一抽,越水而出,一口咬住了半空中的红豆!将红豆的双腿衔在口中,发了疯一样的甩动。

    翟彧急红了眼眶,想也不想的就纵身一跃!凌空一跃的翟彧张开两手,将手中的“蹈刃”一扯为二,抽成了两把匕首,一刀扎进了蛟龙的后颈,划开了一道半人长短的口子,蛟龙吃痛,甩爪一抓,指甲从翟彧的面门划过,将翟彧的半张头脸划的稀烂,翟彧翻身一转,直奔水中落去!

    落水之前,翟彧的眼中泛过一抹狠色,手中“蹈刃”一抬,射出了三发铁丸,直奔鲁伯鸣咽喉!

    鲁胥耳力奇绝,听得声响不对,下意识的推开了鲁伯鸣,三枚铁丸瞬间贯穿了鲁胥的肺部!

    翟彧落水!

    鲁胥倒地!

    “不对!这钟声不对!”鲁胥呕了一口血,猛地抬起了脑袋,抓住鲁伯鸣的胳膊大声喊道。

    鲁伯鸣知道自己的儿子耳力奇绝,此刻发问,必有疑虑,当下将心一横,从腕下抽出了两根铜针,一咬牙,扎进了后脑的两处大穴之中!

    铜针入脑,听觉被断,鲁伯鸣的眼前瞬间一亮,脑中那昏昏沉沉的感觉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这钟声果然有鬼!”鲁伯鸣向上看去,只见云雾之中,四道身影在铸像顶端的云雾中若隐若现!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露着半边满是青红花绣的胳膊挑着两根银线,一边摇摇的操控着两截干枯的蟒蛇尸身,一边用某种晦涩的节奏的敲打着钟身,六道神奇的光影从暗处的小孔里投射而出,投射在那绘满了油彩和线条的蟒尸上,被光影折射的空前巨大。

    水中根本没有蛟龙,只有沉溺于幻像的翟彧和红豆在相互厮杀!

    白猿水袖!天下最高明的幻术师!

    蛟龙是幻像!

    整个龙渊的声、色、光、味都被提前布置好了!

    这里就是一个捕兽的陷阱!

    鲁伯鸣瞬间想通了关节,扬手一甩,手中的断玉发出一阵鸣响,闪电一般直奔那操纵风雨中的女人飞去。

    那女人正全神贯注的操纵钟声,根本没有料到有人已从幻想中醒来!猝不及防,眼看就要中招之际,半空之中一个猿猴一般的身影凌空落下,抬手一抓将断玉攥在了掌中,冷不防那断玉刃口设有机关,一但停下,刃口瞬间爆涨,两道青锋从刃口吐出,将那人的一只手掌瞬间削掉,继而从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无意中割断了那人腰下的一截绳子,一枚印章大小的东西连同那只手掌,落到了水中!那司钟的女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呼道:“于四哥!”

    “快走!”

    趁着钟声一顿的空档,鲁伯鸣拉起了跪在地上,脸白如纸的鲁胥。

    “阿爹!为什么不救红豆?”鲁胥甩开了鲁伯鸣的手,涕泪横流的放声大喊。

    鲁伯鸣抬手一个嘴巴抽在了鲁胥的脸上:

    “为什么个屁!这他妈就是两个萍水相逢的路人,绛儿是你的亲妹妹!”

    鲁伯鸣闪了一个踉跄,红着眼眶,将鲁胥扛在肩上,一个纵跃跳进了漩涡之中……

    入水之时,鲁伯鸣清楚的看到了,在那铸像的肩膀处,正站了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两目三瞳,神目如电。

    瞧见鲁伯鸣入水,那男子冷声喝道:

    “大敌将至,穷寇莫追,先杀翟彧!”

    一个时辰后,鲁伯鸣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和鲁胥正漂在一片湛蓝色的水面之上,周围群峰白头,大雪纷飞!

    “天池?为何我向下跃,反而从上头出了龙渊,原来传说中的天池水怪,就是龙渊中那虬蛟的倒影……对了……胥儿……”

    鲁伯鸣连忙在水中翻了个身,拖着重伤的鲁胥上了岸,简要的包扎了一番,走了一天一夜,翻了两座山头才回到了四姑爷儿坟的!

    “老爷?”篝火旁的根叔连忙站了起来,扶着一脸惨白的鲁伯鸣和鲁胥坐在了火旁!

    魏冲站起了身子,向鲁伯鸣身后望去,沉声问道:“鲁家小哥,俺师父和妹子呢?”

    昏昏沉沉的鲁胥闻言,悲从中来,两行热泪落下,从怀中摸出了两个皮影,那正是红豆送给他的礼物……

    “红豆她……”

    “她没事,随后就到!”鲁伯鸣打断了鲁胥的话,向根叔递了一个眼色,沉声说道。

    “随后?”魏冲疑惑的问道。

    “动手!”鲁伯鸣一声大喊。

    “砰!”

    话音未落,根叔早已持枪在手,抬手就是一枪,打穿了魏冲的腰腹!魏冲就地一滚,窜进了树林里,拔腿狂奔。

    “不要!”鲁胥挣扎着一扑,抱住了根叔的手臂,根叔手腕一抖,第二枪打歪了,原本打头子弹从魏冲的脸颊穿过,打烂了他的舌头,并在脸上打穿了两个血洞!

    “糊涂!”鲁伯鸣一把拉开了鲁胥。

    “阿爹!不要再杀人了!是咱们对不起他们……”鲁胥挣扎着喊道。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根叔!追!”鲁伯鸣还没说完,根叔已经拎过来手边的一杆步枪,拔足追去!

    阵阵枪响传来!

    一炷香后,根叔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回来!

    “怎么样?”鲁伯鸣问道。

    “跳崖了!大雪封山,摔不死也得冻死!”根叔坐在火边,烤了烤手。

    “咳……咳……”鲁胥躺在火边,不停的在咳嗦。

    “寒气入体,少爷怕是要落下病根儿,咱们最好快点走!”根叔摸了摸鲁胥火烫的额头,徐徐说道。

    “好!”鲁伯鸣一点头,帮着根叔扶起了鲁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大雪覆盖的山下走去……

    殊不知,百里外的天池上,血肉模糊的翟彧此刻也正缓缓的从水底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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