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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其他类型 -> 尘尽山河疑宫阙

十九、绕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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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德明压根不信:“你说是便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你好大的口气!”

    莫成至在在一旁帮腔:“高尚书说得对,总得有些证据,才能让我等信服。”

    “我就是人证!我亲眼看见的,可惜她出手太快,我又无防备,反而被她暗算。”燕九抖了抖手臂,露出手腕上淤青的瘢痕,“王爷却拉住我,让我放她一条生路。她是杨干贞后人,杀王爷是为了报仇。”

    孟仁毅挑眼看了看高德明:“可是孤不太明白,燕阁主夤夜去见良王爷,所为何事?”

    “在成都府,王爷已经见过我一次,他委托我查访一个事。”燕九戴着面具的脸转向高明德,“大理王族有关。”

    “什么事?”高德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休要信口雌黄!”

    “信不信由你。”燕九道,“王爷与我约定的时刻正是子时,而我潜入房间时,王爷已经身受重伤。我想为王爷止血时,阿木又偷袭了我。”

    高德明忙追问:“王爷死前,说了什么?他要你做什么?”

    燕九的声音冷冰冰的:“王爷身故,他的委托自然无效,燕某告辞。”说罢,纵身跃上屋顶,竟是招呼也不打就要离开。

    白瑾瑜忽然纵身而起,连攀数步,赶将上去。孟仁毅扬声道:“白捕头,小心。”也不知这声音有无传到他耳中。

    莫成至这时才左右张望着:“咦,那小娘子呢?你们谁见了她?冯公子,冯公子去哪里了?”随从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都关注燕九去了,谁还在意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和纨绔公子?

    冯泰来倒在不远处的山石后,被救醒时满脸的茫然。人群忙乱时,谁也没有留意到他和瑟瑟,以及瑟瑟的护卫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一醒来,就拉着孟仁毅求救。

    “夔王殿下,就是那个小娘指使她手下打的我!”

    “是她的手下打了你?”

    “没错,就是那个死鱼眼的家伙!”冯泰来愤愤不平,摸着自己身上,“他还抢走了我……我的银子!”

    那小娘子不像是缺钱的人,她指使甲子抢冯泰来的银子做什么?孟仁毅看着冯泰来,忽然一笑:“冯公子,不如你好好想想,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孤才好帮你。”

    冯泰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怔住了,神情极其不自然,急忙摆手道:“没丢没丢,什么东西都没丢!”说罢,转身跟上莫成至,鼠窜着离开了驿馆。

    孟仁毅长舒一口气,提着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此刻才觉着,南边的风确实比成都府要暖和不少。他淡淡看了高德明一眼,不出一言。高德明的气焰倒是低矮了不少,不过依旧摆出一副受害者模样,领着一干士兵匆匆离去。孟仁毅见人都已离开,便缓缓地往行馆走去,没走两步,远远看见了白瑾瑜折返了回来,飘落在自己身前。

    “启禀王爷,”白瑾瑜拱手见礼,“燕阁主身负要事,已先行离开。臣本事低微,苦留不住。”

    孟仁毅眸色不变,浅浅点头:“孤知道了,你也辛苦了。这些时日,你就协助正安知府,把这事善了。”

    白瑾瑜正在想心事,一时间忘了谦辞。忽听孟仁毅问:“那位小娘子,你可识得?”

    “认得”两字已经到了唇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白瑾瑜道:“臣与她,不熟。”

    不熟?孟仁毅闻声顿脚,良久后,才缓缓走近了白瑾瑜。白瑾瑜只听着一条细细的声音,如蛇如虫,只钻进他一人的耳朵里:“十二年前七月初六,孤曾在宫里,见过白统领。”

    白瑾瑜的手骤然握紧,头却埋得更低,就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夔王亦是不动,像是欣赏碧蓝天空中的云彩,继续道:“其实很多事,他们只想着要瞒住成人,却不知道生在皇家的孩子,自幼便懂得多些,看到的事也更清楚些。比如,三月十六顾美人投缳自杀,再比如,你的父亲六月二十一派去公干。”

    刹那万年,白瑾瑜淡漠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直到夔王已经走远了去,他才抬头,看着高升的朝阳,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犹在人间。

    十二年前,父亲远行公干的日子是六月二十一,带着他的得力手下周营,之后便杳无音信。再之后,七月初五,白家开祠堂,将父亲一支逐出家族。而现在,夔王说,他在七月初八,见到了父亲。

    夔王知道,他在驿馆里打听什么事什么人。虽然白瑾瑜一无所获,但是没逃出夔王的耳目。

    他又想起燕九刚刚说给自己的话:“你莫要太执迷表面,没找到问题的核心。”

    核心,在哪里?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白瑾瑜固执地追问燕九。

    燕九沉默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只是现下,很多事没办法细说给你听。”

    “那好,等到可以说的那一天,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谈判结束,大蜀与南汉似乎都没捞着多少好处,大理还损失了一个王爷。使节团早已返程,白瑾瑜耽误了几天,才孤身踏上回成都府的路。晴阳高照,林间鸟鸣间次,白瑾瑜正在独行,忽闻树梢上呼啦啦一阵晃动。

    白瑾瑜心情不太好,顺手打去一枚梅花针,果见一道青影自不远的前方柏树上坠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被逗乐了,慢悠悠地走到那人身旁,踢他一脚:“你死了倒便宜,直接拖在林子里埋了。”

    那人极其费力地偏过头,白瑾瑜的脸色登时变了。他认识受伤之人,是瑟瑟的护卫甲子。他还穿着那身青衣,只是全身带着血痕,衣裳亦是破烂无比,胸口有一大片殷红的血迹,显然受了极重的伤。他的脸色灰败,眼看是活不成了。

    “甲子!”白瑾瑜连忙撕开甲子的衣裳,又摸出金疮药要为他止血。甲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你家娘子呢?其他人呢?”甲子、乙丑等人的功夫他领教过,算不得太差,在江湖上行走,自保是绰绰有余,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甲子费力地吞口水,缓缓张嘴:“救救……娘子……求你……”

    “瑟瑟?她在哪?她出什么事了?”白瑾瑜一颗心提在喉头,连声追问。

    “刘……抓走她……兴王府……”费尽力气说完这几个字,甲子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头也偏向一旁。白瑾瑜怔了许久,才意识到,甲子的双眼已经没了生气。

    甲子死在他的眼前,瑟瑟呢?被抓走?白瑾瑜眼前浮现起第一次见到瑟瑟时,她天真烂漫的神情中带着几许难以描述的哀愁。

    她说:“若我有事相求,你能帮我吗?”

    白瑾瑜轻轻阖上甲子的眼皮,找块空地安葬了他。刚刚最后一捧土盖上,林间传来扑棱扑棱几声,他的手背上当即停了一只貌不惊人的信鸽,腿上还绑着一张极小的纸条。

    白瑾瑜目光凛然。这是刑部的信鸽,轻易不用来传信,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须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

    纸条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他认得是东长山的笔迹。看完后,他的眉头拧成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谜团争先恐后涌上心头。

    太巧了吧,东长山要自己去兴文府,执行一项极机密的任务。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定。白瑾瑜纵身上马,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此刻回向了南边。

    瑟瑟,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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