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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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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掌声很是响亮，瞬间镇住了全场。
所有的声音瞬间因为这一巴掌变得鸦雀无声。
而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的人都如同封念辰一样 , 有些懵了。
只有我和封暮九保持着清醒，他摊开我的手掌摸了摸我的掌心，小声道：“小东西，胆子不小。”
“爷，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女人 , 他跟我一个女人计较就是掉价。”
过了片刻 , 封念辰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用那双睁得发红的眼眸盯着我：“你竟然……敢打我？”
我壮着胆子道：“九爷是我的男人，我只想维护我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讲道理的女人不多，所以男人们已经习惯了纵容女人的不讲道理 , 但是相反，若是男人跟女人计较，则显得不讲道理了。
他咬着牙走过来，正要打我时 , 封暮九挡在了他的身前：“大哥 , 咱们封家的男人从不打女人，莫非你想破这个例？”
封念辰越过他的目光 , 愤恨的盯着我，他似乎依旧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对着他毫不犹豫的抽了两个耳光的人就是我。
他似乎很是心碎、很是悲伤 , 眼眸里燃烧着火焰，甚至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老爷子张罗这一场晚宴，本来是打算逼着封暮九承认封念辰的地位，只要封暮九认了，在场的其他人谁还敢不认？
可是封念辰掀了桌子，还表现得很幼稚，相反 , 封暮九则显得稳妥得多 , 没了之前的暴戾乖张，让在场的人心悦诚服。
他这张老嘴是张不开了，只能无奈道：“都不许吵了，坐下来好好说！”
他随即丢给苏湘琴一个眼神，示意她拉住自己的男人。
苏湘琴走过来拉了拉封念辰的衣袖 , 却被他狠狠的推开：“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一样，都是沆瀣一气的臭表子！”
苏湘琴的脸色煞白：“念辰，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呵！好一个为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 你当初可是想着跟封暮九订婚的，只是他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你们苏家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人！”
苏湘琴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 她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念辰 , 你喝多了 , 我扶你下去休息。”
他猛然将苏湘琴推开，随即踉跄的向外面走去。
老爷子发出悲怆的声音：“念辰！”
他今天费尽心力的组局还不是为了这个孽子，可惜他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
封念辰是老爷子精心栽培的继承人，承载着他的希望，如今希望落空，他的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刀，整个人昏死过去。
“老爷！”
“爸！”
“快来人啊！”
“快去开车，送往医院！”
老爷子被封暮九背着朝着门外走去，一场热闹的宴会，变成了一场变故 ,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今天开始，封家是光明正大的变天了。
封暮九一路超车 , 将老爷子送到了医院，在他的安排下，医生紧急为老爷子安排手术。
封家的一群人把走廊挤得满满的。
封暮九对老管家吩咐道：“让他们回去，这里留我就好。”
那些人自然不敢违抗封暮九的命令，立刻散去。
封暮九扶着额头坐在长椅上。
我坐在了他的身边，为他揉着太阳穴。
“怎么还不回去？”
“我要陪着九爷。”
他握住了我的手 , 放在唇边亲了亲：“涡涡 , 方才那一巴掌打得很精彩。”
我伸出两个女生手指头道：“九爷记错了，是两巴掌。”
他笑道：“对 , 是两巴掌。”
“九爷，我才不管精不精彩，我就是心疼九爷，他那么说你 , 我觉得两个巴掌都不解恨。”
他的眼圈微微发红 , 却不想让我看到 , 便扭头看向手术室的位置。
“其实我对他没什么感情。”
“嗯，我知道。”
“对他而言，心中只有自己的格局 , 只有封家的未来，所有的儿子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棋子，而这些棋子中，自然也分白子跟黑子，封念辰是白子，我是黑子 , 他用白子来牵制黑子 , 也用黑子来制衡白子，必要的时候会牺牲黑子来保全白子，可我怎会甘心这样的命运？”
我抱住了他：“九爷，没关系，你还有我 , 我跟你一起厮杀，一起冲破棋局。”
“涡涡，那年母亲带我去医院走了一遭，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 在他们的眼里 ，我成了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废物，你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尊严、骄傲……为了把威风撑起来 , 我只能咬起牙 , 把自己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 我要让所有的人惧怕。”
“九爷，别说了，我心疼。”
我抱住了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当年他的母亲为了保全他，想出了这一招，却也把他推上了另一条不归路，所有的苦楚，都要由封暮九一个人受着。
“涡涡 , 好在我撑过来了，熬过来了。”
“是啊，九爷 , 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你的身边还有我，以后咱们同甘共苦，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紧紧的抱住了我，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身子在颤抖。
我陪着封暮九在走廊里坐到半夜 , 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层层的变浓 , 又一层层的变暗。
封家要变天了，江城要变天了。
我该恭喜封暮九 , 可是面对这样的他，我说不出恭喜这两个字，他走到今天，不容易。
世家大族的继承者们有人扶着、拽着、提着 , 可是他呢？没有任何的支持 , 甚至这条道路铺满了荆棘 , 嘲笑、鄙夷。
他把自己的命磨炼成一把刀，一路走一路披荆斩棘，可是那命是柔软的 , 砍得多了，伤痕累累，心也就变硬了。
一路荆棘，一路血色，有他的，也有别人的。
他似乎有些困乏了 , 我便让他躺在长椅上 , 枕在我的膝盖上。
我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九爷，以后就算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我也陪着你。”
他迷迷糊糊道：“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 我不会离开你。”
他这才安安稳稳的睡过去。
我恍然发现，有的时候，那个令江城闻声变色的封暮九，其实也有脆弱的时候 , 只是他从不将脆弱示人，总是用狠厉伪装。
我心疼这样的封暮九。
等到天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床上 , 而身上盖着的是封暮九外套。
我起身走了出去 , 恰好看到他正在跟医生交流着什么。
“你是说他得了脑溢血 , 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九爷，我们已经尽力来挽救了，可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好，你去忙。”
封暮九立刻对方德吩咐道：“立刻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就说封念辰激怒了老爷子，现在老爷子偏瘫在床。”
“九爷，老爷子病得可真是时候。”
“呵！这样以来，我看封念辰怎么收场！”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似乎现在的封暮九已经满血复活，与昨晚那个令人心疼的人截然相反。
这才是我认识的封暮九 ,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总能够保持头脑的清醒，但这样的人多是无情。
我正发怔的时候，他朝着我走了过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嗯 , 不困了，老爷子怎么样了。”
“跟我来。”
他拉着我推开了房门，只见老爷子正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之中，而口鼻上戴着氧气罩。
“医生说，就算是醒过来也是口不能言 , 手不能提的偏瘫。”
“那这样一来 , 九爷做事就没有人绊手绊脚了。”
“我会让他醒过来，让他睁眼看着 , 我是怎么把他手中的基业做大做强。”
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
一时间封念辰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人都骂他无情无义，骂他是不孝子，骂他是无能的废物 , 连苏家都跟他取消了婚约。
我想这个时候的封念辰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 那样高傲的一个人 , 忽然从云端跌入泥地，定然很痛苦。
衫子那边打来了电话，说是画廊新品已经被抢购一空。
我想抢购的应该是封家的那些太太们 , 她们急切的想要站队，自然要来捧场的。
衫子还告诉我，下午还有一个大客户，但奇怪的是，对方不要画廊里的东西，只要我为她做一幅自画像 , 而且出得价格很令人心动。
我想 , 她应该很了解我，知晓我以前是美术系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个要求。
陪着封暮九吃完午饭后，我便去了画廊 , 只见苏湘琴正站在一副名画面前。
那副画是著名画家梵高的遗世之作，他的作品色调突兀，整个画面显得阴沉沉的，而苏湘琴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 , 下面是一条淡灰色的裙子，在画面的衬托下，显得很是单薄。
说到底 , 她是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受害者。
我疾步走了过去：“苏小姐喜欢这幅画？”
“喜欢 , 但我从不会买他的画。”
“为什么？”
“他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 , 表达的都是愤懑、张狂的情绪，而这些恰恰是我不需要的。”
“他的小雏菊很漂亮。”
“但也很压抑。”
我沉默了片刻，便道：“苏小姐，对不起，我终究没有护住你这份姻缘。”
她笑了笑：“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怪你的。”
“苏小姐，要回去了么？”
“嗯，明天就动身。”
“那我可以免费为苏小姐画一幅自画像。”
“使不得，钱还是要付的，毕竟你也是开门做生意。“
“我的水平有限 , 所以你能够做我的模特，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 , 我很喜欢苏小姐。”
她怔了怔，随即道：“好。”
我把她带到了画室，开始调色。
“苏小姐微微侧身，这样画出来更漂亮。”
“好。”
她一直挺着身板，过了片刻问道：“我可以说话么？”
我笑道：“当然可以了。”
“云涡，昨天你的表现真出彩，所以我总算明白了 , 小九为什么选择你。”
“九爷已经夸过我了 , 其实我就是脸皮厚一点，再说了我在名门贵女的眼里 , 本来就是粗野之人，顶多就是承担一个泼辣的名号。”
“云涡，你的性子真好。”
“苏小姐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年纪也不小了 , 就算没有封念辰 , 家里总压为我物色一个男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或者喜欢你的男人？”
“想过的 , 但是已经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
这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句话，直到再次与她见面，命运总是这样的猝不及防。
画好之后 , 我将画像递给她看。
“嗯，我很喜欢，没想到云小姐画画也这么好。”
“那我就把这幅画送给苏小姐做临别的礼物。”
“谢谢你。”
她拎着画离开时，我问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不太明白，她现在已经不是封念辰的未婚妻，为什么依旧不能跟我做朋友，直到后来 , 我才清楚 , 只是后知后觉。
她离开后，衫子告诉我，有个神秘账户转过来十万块。
我想应该是苏湘琴，因为不是朋友 , 所以她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馈赠。
“她倒是挺看得起我的，许多年不作画，我的画技已经退了不少。”
十万块已经是名师的价格了。
苏湘琴走了，过了几天 , 封家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封念辰疯了，疯得谁也不认识了 , 甚至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封暮九放话出去 , 他会好好的帮哥哥做康复治疗 , 其实也是变相的圈禁他，以他多疑的性格，他不相信封念辰是真的疯。
因为要接手封家的产业，封暮九很忙，忙到连轴转，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只是偶尔给我打个电话，声音里还是满是疲惫。
“九爷，你要照顾好自己。”
“涡涡放心 , 爷是铁打的身子，不会有事。”
“我心疼你。”
他笑了起来：“我更想听到你对我说，你想我了。”
“九爷 , 我不想给你添负担，所以才忍着不说的，其实心里很想你。”
他低低的笑道：“好，晚上我回去。”
“嗯呢。”
一想到封暮九要回来，我很是开心，立刻亲自下厨 , 做了他喜欢的饭菜。
等他回来的时候 , 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很是开心 , 似乎连这几日的疲惫都消散了。
我看着他吃得香甜，脸上满是愉悦。
“你怎么不吃？”
“我看着九爷吃就好。”
“快点吃，一会儿还要吃药。”
他还没有吃完，便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我知道他最近忙着整合资源 , 忙着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 , 似乎事事都离不开他 , 便道：“九爷去吧。”
他捧住我的脸，吻了吻我的唇：“乖，我去去便回。”
“九爷不必记挂我 , 我知道九爷有九爷的事情。”
“涡涡，等过段时间便好了。”
“我知道。”
送他离开之后，一桌子的菜已经凉透了，我已经没了食欲。
我知道封暮九虽然现在已经成功的接管封家，但接下来要面对的难题必然很多。
封念辰在的时候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他要想办法撑起来 , 而他身边的人 , 像小武，大丁，让他们打打杀杀还行，若是做生意 , 必然是榆木脑袋一个，也就是方德可以用，但封氏产业庞大，一个方德明显不够用。
喝下药之后 , 我便沉沉的入睡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封暮九给我发来的信息。
“你帮去去封家跑一趟。”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帮他确认一下，封念辰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我随即回了一个好字。
封暮九已经回归了封氏企业 , 总有一天 , 他也要搬回封宅 , 而把封念辰留在那里则是一个恶心的存在，他自然要把他弄走的。
这几天我听过许多关于封念辰的传闻，有人说老爷子的犯病跟他有关，有人说他是受不住刺激才疯的，有人说他疯得很厉害，像狗一样到处咬人，有的时候连自己都咬。
尽管在去的路上，我曾经想过许多疯癫的画面，但是真的见到他时 , 我还是吃了一惊。
现在封念辰是手下败将，而那些人最是逢高踩低，再加上封暮九的纵容 , 自然是往死里糟践他。
我去的时候，佣人告诉我，他被关在了后院的狗窝里，跟狗同吃同住。
佣人还递给我一根木棍：“云小姐，大少爷疯得厉害，您拿这个防身 , 小心他伤到你。
我随着佣人沿着枯草丛生的小路走了过去。
据说以前老爷子喜欢养狗 , 后来有个姨太太死在了狗窝里，老爷子便把所有的狗都宰了 , 这里也就荒废了。
从那堆垒砌得整齐的彩瓷砖上我便知道，这里以前应是很豪华的，只是这些年被风淋雨晒的，破落了许多。
砖墙差不多搭在人的胸口 , 我还没有走过去的时候便听到了狗叫声 , 一声是真狗叫 , 一声是学狗叫。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趴在狗的身上，狗叫一声 , 他就叫一声。
他身上本是穿着白色的衬衫，银灰色的西裤，可是现在上面沾满了泥土、狗屎、食物残渣，还有烂菜叶，黑乎乎的，甚至被蹭得油光发亮 , 看上去连乞丐也不如。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原来那个风度翩然的封家大少爷。
“汪汪汪！”
“汪汪汪！”
此时佣人戏谑的丢了几块发霉的馒头。
一人一狗抢着吃 , 甚至他吃一口，然后喂狗吃一口，一边吃一边傻兮兮的笑着。
“云小姐，你也看到了 , 大少爷已经疯成这个样子了，啧啧啧……”
此时一阵狗撒尿的声音传来，佣人立刻大笑道：“云小姐，您快看！”
只见封念辰竟然趴在狗的屁股底下喝着它撒出来的热尿，而且喝得很是开心。
“哎吆，您不知道 , 有时候狗拉得粑粑，他都要尝一尝，还有啊……有时候他还把这狗当成女人 , 脱下裤子就……啧啧啧……真是傻的不成样吆。”
“你出去吧 , 我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
“那您把棍子拿好了 , 他要是冲撞您，您就狠狠的打下去，或者喊我一声。”
“好。”
佣人走远后，我安静的看着他：“封念辰，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疯。”
他听到这句话果然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举动，开始把自己的裤子往下扒……
“封念辰，你若是这样，我还怎么帮你？”
我终究不是狠心的人，更何况他到底是小奕的父亲，若是有一天小奕知道我亲手把他的父亲送到了神经病医院，他会恨我的吧？
他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 失控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挺解气的，我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没有，封念辰，其实九爷一开始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 , 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了他的底线。”
“哈哈哈……说来说去，你是来为他开脱的。”
“我凭什么要为他开脱？你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我对你说这句话，是想让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是啊，我错了，错就错在当年丢了你 , 涡涡 , 当年我是真的怕了，你知道一旦我背负了杀人的罪名 , 我就成了父亲手中的弃子，会生不如死。”
“可你从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涡涡，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心 , 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 , 但希望你以后能够改过自新。”
他爬了过来：“涡涡 , 只要你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记住，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
我是担心 , 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小奕知道了他的身世，会痛恨我。
我转身就要走时，封念辰叫住了我：“涡涡，你也离开小九吧。”
“为什么？”
“他现在是封家的继承者，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都身不由己 , 你看我便知道了 , 无论是沈沫心还是苏湘琴，封家的太太必然是个权贵之人，你什么都不是，这就注定了你成不了封暮九的良配。”
呼啸的北风席卷着枯草吹了过来 , 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可我想为自己赌一把。”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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