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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不吃草》正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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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洵山上密林覆盖,草木丛生,山泉溪水流淌不息,更是灵气流经之处,许多生灵在此繁衍,也算是座名山了。修士们便把据点设在这山中,既隐蔽也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临时搭建的蓬帐坐落在树木间,阵法沿着小溪围住了山脚,一旦有别的修士进入山中,行踪立即暴露,也很难再逃出去。

    夜晚的密林更是寂静,

    “老大——老大——出事了!”慌慌张张的声音和急促的步伐打断了帐篷内黑衣修士的调息,帐篷帘布被掀开,“怎么回事?”黑衣修士沉稳的声音响起。

    一名高挑的修士上前,“老大,我们刚刚在下游发现了两名受伤的弟兄,是从帝君府过来的······”高挑的修士侧过身去,身后的修士一个扶着一名黑衣男子,而黑衣男子背上还有

    一名灰衣男子,身上皆是沾满血污。

    被唤作老大的修士见背上那名修士昏迷不醒,头斜靠在黑衣男子的背上,垂下的头发刚好挡住脸,而黑衣修士的脸上都是血额角更是一处伤口,血便顺着眉眼淌了下来,容貌看不真切,老大想上前仔细察看一番,却见黑衣修士哆嗦着把手伸出,两块石牌躺在黑衣修士的手心,然后低哑的嗓音传来:“这是···在下的通行令。”说完又咳了几声,一丝血顺着嘴角流下,旁边的修士立刻扶了他们一把,老大伸手去接沾满血迹的石碑,刚触碰到,黑衣修士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又是一口血咳出,身体便再也站不稳,倒在了旁边扶着的修士的身上,高挑的修士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背上那名昏迷的灰衣修士,娇小的身材和过轻的体重让他一愣,但没在意太多,“老大,这······”

    老大握着手中的两块石碑,又用了几分力捏了一下,没有碎,是真的。“扶他们进去吧。”

    说着让开了蓬帐门,“阿发,你去给他们取点干净的水来。云二,你会医,帮他们看看,顺带配点药,留口气就行。”

    这算是暂且相信他们了,阿发和云二赶紧把人扶进去,忙活起来。

    老大往蓬帐里看了一眼,心中疑虑尚存,“源生。”

    “哎,”正在给两人找盆子的高挑修士回了一声,转过头来,“老大有何吩咐?”

    “过来。”老大摸了摸下巴,“这两个···你见过他们没?”

    源生将盆递给阿发,跑到老大跟前,“没见过,”源生摇了摇头,“这么多兄弟,我哪儿能都见过啊。”

    老大点了点头,然后又盯着蓬帐里看了会儿,云二正在用刀划开男子身上的衣物,血浸透了衣服,黏成一片,脱不下,只能划开。

    “会不会是安义那边的?”源生挠了挠头,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不救怪可怜的。

    “安义那边的,到浮洵来?”老大收回目光,瞟了源生一眼,留在帝君府的人,说重要不重要,但要是当了叛徒,也够他们受的。

    “可能是为了逃命,所以跑错路了呗,我问过他们话,基本信息都能对上。”

    老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道:“源生,你守着他们,我去巡夜。”源生修为仅次于他,做事挺靠谱的,算是这个据点的二把手,交给源生大可以放心,至于阵法之类还需要他亲自察看才能下定论。

    “是,老大放心。”源生点了点头,目送带着佩刀的老大远去。

    他又转身,走进蓬帐,见云二正在帮黑衣修士肩上的伤口涂药,黑衣修士脸上的血污擦去了,虽是额角有伤,云二粗略包着,但那张白白净净的俏脸,肯定不是寻常修士,再看露出来的皮肤,源生眼皮跳了下,要么修为高,要么地位高,浮洵是肯定没有那样的修士的。

    “阿发,你出去找点干净的布来,拿粗布包扎不妥。”阿发正在拧一块布,准备给灰衣修士擦拭,源生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布,阿发应了一声出去了。

    源生拧干了布,看着塌上的灰衣修士,眼皮又是一跳,“我们来的部队中有小个子的修士吗?”云二正在给伤口做包扎,头也没抬一下,“有啊,像少平那样的还不到你一半高,不也跟来了?还没事人一样地回去了,抢了我们不少人头呢。”云二打了个结实的结,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又想起自己手上有血,赶紧嫌弃地往榻上修士的衣服上抹了一把。

    装死的某只:“······”

    源生想了想少平那样的,再看榻上的灰衣修士,还是想不通,这少平是侏儒,榻上的明显是个少年吧?!还是个又瘦又小的少年,说是半大的孩子都不为过。

    但源生不再多问,用布帮灰衣修士擦干净脸后,正要用手去解他衣服时,另一旁榻上的黑衣修士突然出声,“住手···别碰她·····”

    云二吓了一跳,“啊哟,别动!”

    源生看过去,就见那个修士挣扎着要起身,云二就把他按了回去,他咳了几声,许是没有力气了,挣扎了几下终是不在动弹,只是声音虚弱:“你们···别碰她···”

    源生走到塌边,“我们是要救他······”话说到一半对上黑衣修士凌厉又执着的眼神,源生突然就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云二就接着话头劝下去:“你怎么这样,我们不碰他怎么知道他伤的怎么样,怎么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二,”源生打断了他,“你那点儿斤两也治不好什么重伤,这位兄弟怕是有话想说。”

    云二还是忍不住地嘟囔:“那也总比不治好,都半死不活了还这么横······”声音却渐渐小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他按住修士的的手被塞了什么东西,一看竟是一颗水晶,虽沾着血丝,却晶莹剔透,这下云二眉开眼笑了,这玩意儿可值钱了,到底没白救。

    “让我···起来···”黑衣修士撑起身子,手臂却在发抖,这一动身上的衣服又要滑下来,源生帮他披好,扶住他,“云二,搭把手。”

    黑衣修士就借着源生的肩膀半坐了起来,云二赶紧扶住他另一只手,黑衣修士却倔强地用腿下了地,一个没站稳便要摔下去,源生便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这位兄弟,你这是·····”

    “在下······东南。”声音虚脱无力,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灰衣修士。

    “东···东南?那这位···”源生就顺着他,将他扶向那张床。

    “家弟···西北。”说完又咳了两声。

    还真叫西北。源生有些无语。

    “你们这名字······怕是唯恐别人不看出来你们是亲兄弟。”云二笑着说了句。

    东南扶着床沿,靠着源生坐下,源生收回手的时候就发现手里多了两颗莹润的水晶,跟着来冒险的修士大多是日子混不下去了才来捞这生死财,源生也不例外,虽不好意思但也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东南伸手去触碰西南的脸,微微颤抖着,可还没碰到手却往下理了理西南的衣领,灰色的布便把一抹黄色遮住了。

    源生看得有些愣,刚刚他准备帮西南脱衣服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他的中衣是黄色的?

    幸而东南低哑的搡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我们兄弟二人仗着自身有特殊功法···就留下看守帝君府,谁知···那不要脸的帝君趁我二人不备···背后偷袭···西南他替我受了一击···好在我二人所修功法能保他性命···不过只能变成这般模样···自我调愈···我对不起他·····”东南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最后已是用双手掩面,大概是泣不成声了。

    源生和云二听他说完,大概明白了东南的意思,东南不让他们碰西北的理由大概是怕打断西北的功法运行,细细一看,西北周身的确有灵气萦绕。

    云二便笑嘻嘻地道:“什么功法这么神?”问完便觉自己失礼了,又不好收回,却见东南转过脸来,脸色苍白,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地道:“千剑阁内经秘法,还恕无可奉告。”

    此话一出,源生和云二脸色皆是一变,“二位师承千剑阁?”源生虽知这话不会轻易作假,但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嗯,”东南点点头,他似乎已恢复了几分力气,“因此还请二位不要多说。”

    “这是自然。”云二也不再嬉皮笑脸了,连连点头。

    源生静默了会儿,知道此事还是要由老大来决断,不想再多做停留:“那东南兄你暂且先养伤吧?”

    “在下要为家弟运功调气,”东南握着西北的手,“还请两位先回避一下。”

    云二找着机会赶紧退了出去,“那你先忙吧,我就在外面,喊一声就进来了。”

    “西北兄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尽管找我。”源生朝东南点了点头也掀开帘布走了出去。

    蓬帐内终于只剩下两位了。

    凌陌轻呼出一口气,他握着云若若的手都有汗了,飙了一晚上的演技他也有点吃不消,但还是没有打消这帮修士的怀疑,不过那帮修士也没有证据发现他们在撒谎,接下来就要看凌陌是否会露出破绽了。

    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动了动,凌陌便放开了手,“可以睁眼了。”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一双灵动的眼睛便看向凌陌。

    “仙······”刚要张口喊凌陌,云若若想起来路上凌陌交代她的,闭上眼睛睡觉,不能睁开,不能动,不能说话,凌陌还教了她好几次,她立刻抬手捂住了嘴,不发出任何声音。

    凌陌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双手捂住巴掌大的脸,便只剩下一双水润的眼眸在咕噜咕噜地转动,盯了会儿,凌陌发现不妥,这双眼睛太秀气了,不能叫那帮修士看了去。

    云若若还不知道凌陌在打她眼睛的主意,很听话地捂着嘴躺着,就见凌陌起身到另一边拿起云二留下的割纱布的刀,然后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撩起她的一撮额发,怕伤着她,就俯下身,细细比划了一下,然后道:“你本来就不好看,怎么化形了也还是皱巴巴的,尤其是这眉眼,多丑啊,”

    凌陌说着话,气息便吐露在云若若的侧脸,云若若不自觉地眨了下眼,但不明白丑是什么意思。

    “本君帮你剪个头发,你要是愿意就点一下头。”

    见云若若点头了,凌陌就拿起刀,一晃而过,那撮额发便断在了凌陌手里,剩余的则服帖地垂下,刚好遮住云若若的眉眼。

    凌陌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压了压云若若头上翘起的呆毛,“现在顺眼多了。”

    而蓬帐外边老大巡视了一圈,阵法都完好无损,山中并无异常,内心的疑虑便消了几分,见源生守在外面,沉声问道:“他们如何?”

    源生立即跑到老大跟前,回道:“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他们的功法好像有点独特。”

    “哦?”老大将刀归鞘。

    “叫东南的那个,他说他们师承千剑阁,”源生压低了声音,“我不知是真是假。”

    老大心中一凛,朝源生挥挥手,“你去休息吧。”

    源生应了声,转身向自己的蓬帐走去。

    千剑阁,早在三百年前便被炎天帝君灭了满门,原本是为各方各派铸剑的地方,剑术自然也是一流,却被炎天帝君指责说私藏魔头,淬炼魔物,然而混过的修士都听说过,那地方的肮脏之处又何止这些?只是千剑阁妖魔鬼仙几界通吃,又仗着邪术怪道奇功私藏繁多,训练出来的弟子都是大修,即使是仙界的仙人知道了也不敢贸然动手,谁知这位上仙,那时还不是帝君,孤身一剑便闯进了千剑阁。等众仙众妖众修士赶到时,他已经杀了几天几夜,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剑送入了千剑阁主的胸膛,从此,世间再无千剑阁,唯有千剑阁的剑被众修士流传开去,那些传闻中的功法则是被帝君的真火烧了个干净。

    这也是此次炎天之行的原因,他们甚至接到命令,一定要火烧帝君府,一个活口都不留,可惜他们还是没抓到炎天帝君,这可是个极大的隐患,必须除去。

    老大这么想着便向蓬帐走去,千剑阁虽说是被屠了满门,但还是有些精锐弟子在外执行任务逃过一劫,当然能在帝君剑下活命的弟子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些幸存者,都不惜命啊,仗着自身绝技,只想豁出命去把帝君挫骨扬灰,就好比他们上头那位。

    总之,千剑阁来的,都是大爷。但是要是敢装大爷,那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老大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掀起蓬帐帘布,一道白光铺面而来,本能反应侧身向后靠去,白光擦着脸颊而过,“嘶啦——”帘布粉碎,一缕发丝缓缓飘落。

    看着地上的断发和碎布,老大迅速缓过神来。

    床边坐着黑衣修士,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老大,老大握了握拳,这是下马威?

    凌陌动了动手,老大警惕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攻过去。

    凌陌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然后咳了几声,道:“谢老大救命之恩。”

    被称为老大的修士再次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刀柄,他终于看清了这位的面貌,额发凌乱,纱布从额头裹到脸颊,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只流光四溢的右眼。要不要是他把鼻子和嘴露了出来,老大当真要觉得站在面前的是只活尸了。

    老大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道:“都是兄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谈何救命之恩。”

    凌陌却拱手向老大行了一礼,“东南和西北谢过老大救命之恩,此等大恩,没齿不忘。如他日有机会,在下定当倾力相报。”

    老大赶紧伸手扶他,“东···东南是吧,不必多礼,只是刚才那一道白光······”

    凌陌还没站直,拱手又是一礼,“东南不才,刚刚正为西北运调息,灵气外放,忽被老大的英姿惊扰,一时术法回路紊乱,差点伤到老大,还请恕罪。”

    “无碍无碍,只是东南你下次要当心,切莫不可伤到他人。”老大想起来刚进来时东南周身的确有许多白光流动,不过是灵气外放没有及时收回就有如此力道,更何况他还带着伤,若是全盛时的致命一击,简直无法想象,难道当真是千剑阁出来的变态?

    “是。”凌陌笔直地站在他跟前,却低着头恭敬地应声,见他如此,老大也不好发难,便侧身往床上看去,“西北兄弟还没醒吗?”

    凌陌走到床边,低下头去看云若若,声音里带着悲痛:“还没,怕是要睡一阵子了。”

    老大也走到床边,想安慰一下东南,在见到床上那只后,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床上那只身材比例就暂且不论,这一字的斜刘海刚好挡住了右侧脸,而左眼涂了厚厚一圈褐色膏药,闻气味大概是生肌膏,这奇怪的涂法使得床上那只的容貌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一对儿,果真是亲兄弟。

    “老大,我们见到了帝君,他没逃出炎天,”凌陌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块碎布,递给老大,“宥茗师兄以防万一派我们暗中守着帝君府,哪知还是让他跑了,甚至还打伤了西北,是在下没用······辜负师兄所托。”

    老大接过那块青色的绸缎,大概是一块衣摆,有被灼烧过的痕迹,应该是打斗过程中被东南扯下来的,更何况宥茗是他们的首领,但大部分修士都只知道首领是千剑阁出来的,连宥茗这个名字都未曾听说过,这两名修士的身份如果说是宥茗派遣的隐士,倒也说得过去。

    “你们是首领的同门?”老大摩挲着手中的布料,思绪飞转。

    “是,事态紧急,若是让那该死的帝君跑了,可就麻烦了,还请老大帮忙送我们出了炎天。”

    凌陌说着又要行礼,老大扶住他没让他弯下腰去,“我会安排你们去见首领的,你们先好好养伤。”

    “还请尽快,我兄弟还需宥茗师兄来治疗,他的伤拖不得。”凌陌恳求道。

    老大点点头,“那你们先调养生息,”转身刚要离去,又听到凌陌唤他:“老大。”

    转头一看,老大被明玉晃花了眼,这是一块灵玉,通体莹润,就这么被凌陌塞到了他的手里,“一点谢意,还请笑纳。”

    老大不由自主地接过,走出了蓬帐,才感叹了一句,出手可真阔绰,真够大爷的。

    凌陌伸手理了理额发,纱布勒得有点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与其死躲在帝君府,还不如混出炎天,逍遥林那地方是妖界与仙界的交接之地,鱼龙混杂,存活的把握也大的多。

    这么想着,凌陌突然勾唇,低低地笑出了声,好歹也是斩过妖魔的帝君,人家都把门府给烧了,不去拜访一下人家的地盘怎么说的过去呢?宥茗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混在堕仙的队伍里吧?

    帝君府几百条命,这份债肯定是要算在宥茗头上的,凌陌闭了眼,不把宥茗的毛给烧光,不把这帮堕仙连根铲除,还真当他好欺负?哪怕是下了地狱,去了虚无深渊,他也要宥茗给他陪葬,就算宥茗死了连坟墓也要给他刨了!

    运转灵气时不自觉的带上了杀意,灵气回路一下子紊乱,凌陌咳了起来,喉咙口一股腥甜,他只好收回外溢的灵气,就见云若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露出来的左眼里满是担忧,要不是不敢动大概早就扑到凌陌身上了。

    凌陌咽下口中的血,“我没事,你躺会儿吧。”他伸手附上云若若的眼睛,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一般,给云若若渡了一丝仙气,云若若感觉到暖意从天灵盖蔓延而下,闭着眼睛,慢慢吸收,她化形后离了土壤,还不会运转灵气,自身损耗地厉害又补不上,极是虚弱,便乖巧地顺着凌陌仙力的引导调息起来,干涸的灵脉被滋润着,云若若舒服地弯起了眉眼,不一会儿开始自身吸呐吐息。

    凌陌见云若若进入了修行,不再察觉外界的事,便收回了手,终是没忍住,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他伸手抹去,然后缓缓地踱到另一张床边,坐下。

    到底是伤了根基。

    蓬帐外,天又亮了,晨曦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老大和源生已经商讨了许久,这两位,不管怎么看都重要无比,无论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把人送到逍遥林,上头自会定夺,只是浮洵山到逍遥林也是好一段路程,路上若出了什么差池,可就难办了。

    “我去送他们吧,这儿有人要守着,兄弟中我算是修为较高的,只要把他们送到逍遥林,上头肯定会下决断的,”源生挠挠头,提议道。

    老大低头不语,这事儿其余兄弟还不知道,源生算是最好的人选,可这也太冒险了,先不说这两名修士是假的当如何,万一路上遇到了散仙修者一类,该如何脱身?

    源生又小声道:“我带着他们从小道儿走,再带个云二搭把手,四名修士不容易被发现,最多三日便能到达,老大你可要把这儿守好了。”

    摸着手中那块明玉,老大终究是决定赌一把,“那就听你的吧,收拾收拾,等天黑了再动身。”这两位大爷,若是真的得了他的恩惠,将来必定还有更多好处。

    “是,”源生立即点头,向自己的蓬帐跑去,跑了几步又转了方向掀开了云二的蓬帐。

    云二被掀了被子的怒骂声便叫醒了营地的所有修士,老大叹了口气,心还是悬着的。

    凌陌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勉强吃了点云二给的灵药,运功消化后却收效甚微,于是干脆躺着闭眼睡觉,养足精神再说。

    云二在源生一整天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是点了头,源生就取了乾坤袋,将要带的东西装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太阳刚落到山头,源生便跑进了凌陌的蓬帐,“东南兄,我和云二送你们去逍遥林,等天黑了我们就走。”

    凌陌起身,点头致谢:“麻烦源生兄和云二兄了。”

    云二也跟了进来,“是挺麻烦的······”他身上挂了两个乾坤袋,见凌陌比之前好多了,欣喜道:“我的医术还有用的吧······给你用了不少名贵的灵药呢······”

    凌陌就上前,也笑着道:“我这一用,云二兄从帝君府里顺来的灵丹妙药可就少了不少,东南在此谢过云二兄了。”手里的几颗水晶叮叮当当地落入了云二的乾坤袋。

    云二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嘟囔了几句就不再说话。

    二人说话间,源生走到床边要去碰云若若,凌陌闪过神来,抓住源生的手,“别碰她。”

    源生一愣,“东南兄你·····”

    凌陌放开源生的的手,不动声色地在衣摆上擦了一下,然后扶起云若若,道:“我来背她就好,不用麻烦源生兄了。”

    源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唐突了,应了一声准备把云若若扶上凌陌的背,就见凌陌将云若若毛茸茸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穿过云若若的腿弯,轻轻地将云若若横抱了起来,站直后,小小的一团就缩在了凌陌的怀里。

    “这···东南兄好臂力。”源生看了一眼云若若,这是真把他当孩童看了?

    一番动作,云若若不自觉地动了动眼帘,凌陌将她的头往胸口靠了靠,挡住了源生的视线,“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云二就帮他们掀起帘布,凌陌走出了蓬帐,源生立即跟上,老大站在外面等他们,其余修士听说要把两个重伤的修士送去逍遥林,都出来看热闹,就见凌陌抱着云若若走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即使两人都造型奇怪,看不清面貌,可修士们觉得,怎么那么顺眼呢?

    老大回过神来,道:“有源生陪同,在下能够放心,你们一定会平安到达,”可是对着抱着云若若的凌陌说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陌倒是丝毫不觉得别扭,也并不觉得一个男子把另一个男子抱在手里有什么,“谢老大的周密安排,到了逍遥林在下定当不忘阁下的恩情。”

    老大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让他们赶紧走吧,又交代了源生和云二几句,天刚好暗下来,老大就道:“如此便赶紧上路吧,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源生点点头,闭上眼,默念心法,红色的灵气在他周身笼罩,他的身躯逐渐增大,身形也变幻起来,身上的衣衫幻化成皮毛,众修士向后退去,就见源生变成了原形,正是一匹灰毛白爪的狼,身躯高大,皮毛闪亮,修为自不多说。

    云二本来不愿此行,奈何受了命令,之前收了凌陌的水晶,如今又见众修士赞叹的眼神,突然就高兴起来,也兴冲冲地变成了一匹黑山羊,胡子依旧翘着。

    源生在凌陌面前把头低下,示意凌陌跨到他背上,凌陌便纵身一跃,抱着云若若翻身坐到了狼背上,源生又看了一眼老大,老大点点头,“去吧。”

    源生转头,腿部发力,背着凌陌跃起,在树尖上一点便到了半空中,灰色的皮毛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丛林深处。

    黑山羊急促地叫了一声,在众修士挪揄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凌陌觉得耳边风呼啸而过,短短几个吐息,源生已翻过一座山,他抱紧了云若若,营地在源生的跳跃飞扑中远去。

    而云二虽然原形没有源生那么庞大,可是居然能凌空奔行,紧紧跟着源生,作为地上的走兽能修到这一步也十分不易,所以说敢来帝君府的修士,必定是有绝技傍身的,也怪不得帝君府会被灭,宥茗这次怕是下了血本。

    凌陌思绪万千,源生和云二忙着赶路,不知不觉月亮已至中天,浮洵山已再也望不见,他们早已出了炎天地界,现在正在沂州的山林上空,接下来还要穿过觅法山脉和尧光山脉才能出了仙界的疆域,越过麟、骆两州,便是逍遥林的范围。

    照这个速度,不吃不喝日夜兼程的赶路也要三日才能到达,对于堕仙们来说三日太长了,果不其然,源生低吼一声,飞跃的速度加快了,云二也疾驰了起来,月光下只能感觉到两道黑影飞过。

    不过修为再高也不能持续消耗灵力太久,到了觅法山脉,云二终于撑不住了,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再使用神行术就容易被发现了,于是源生便和云二落了下去,在山林中行了一段路后,凌陌拍了拍源生的头,“别这么拼,跟逃命似的,先歇息会儿吧。”

    “······”被拍了头的源生便停了下来。后面赶上来的黑山羊气喘吁吁,看见源生停下便直接摊倒在地。

    凌陌抱着云若若从源生的背上下来,抱了一路,他的胳膊有些酸痛,而云若若被颠簸了一路也有些受不住。

    源生和云二化作人形,凌陌找了一棵高大的树,把云若若轻放了下来,然后他的手就和断过了一样,他勉强转动一下,见源生和云二都不在注意这边,凌陌俯下身去,悄悄地对云若若道:“可以睁眼了,也可以动了,但是不能说话,记住了?”

    云若若听了凌陌一路的心跳,终于被放到了树下,听见凌陌这么说,睁开眼眸,就见凌陌缠着布的脸就离她的脸一尺远,云若若瞪大眼睛看了会儿,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凌陌脸上的布被风吹得有些松了,垮跨地挂在脸上,甚至下巴处还有一小截布吊在半空中,就好像凌陌长了胡子一样。

    源生和云二听到笑声顾不得调理气息,齐刷刷地看向树下,那是个女孩子的笑声吧?一定是的吧?

    “西北兄······醒了?”源生开口。

    凌陌当作刚才的笑声未曾出现过一样,“大概吧。”他将脸上的布绑好,却发现怎么绑都绑不好了,干脆扯了下来。

    大概·····?这分明就是醒了吧,云若若已经站起来,踮着脚帮凌陌一起扯头上缠的布,看得源生和云二一愣一愣的。

    云二掏出装药的乾坤袋,上前道:“既然西北兄已醒,那就让我看看他恢复的如何,上点补药······”

    凌陌终于扯下了脸上所有的布,额角的伤已结疤,他用纤细的手指理了理额发,看向云二,澄亮的眼眸中带着寒意,“不必麻烦云二兄了,我兄弟的伤我会帮他养,旁人动不得。”

    云二被他看得发毛,不过是想看一下那所谓功法的效果,至于嘛。悻悻的转身,又听凌陌喊道:“等一下。”

    云二又转回身去,“怎么,又想让我帮忙了?”

    凌陌这回带上了笑意,“云二兄,还请你借一下乾坤袋。”还没等云二回答,他便走过来,微笑着拿走了装满灵药的乾坤袋,云二回过神来,他已经在用布沾着天池水为云若若擦脸了,天池水有良好的清毒消热功效,他竟用来洗脸,云二气的胡子都要发抖,他恨不得扑上去把乾坤袋抢回来再咬死凌陌,却被源生强行按住动弹不得。

    凌陌整理一番后,源生和云二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源生再次变回原形,凌陌看着巨大的灰狼,迟疑了一下,搂住云若若,跃身坐了上去,云若若坐在狼背上,干净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等源生开始疾行的时候,云若若身体开始颠簸,顺手抓住了源生脖子上的毛,源生顿时一僵,云若若以为抓疼了源生,立即松手,用小手给源生顺了顺毛。

    源生在树顶间穿梭,不时有树枝擦过,凌陌倾身搂住云若若,直到源生跃地高了,不再有树枝,凌陌便放开她,任由她低头去看周边的景色。

    云若若从来没飞的这么高过,低头一看,茂密的树木连成一片翠绿,吓得又缩回凌陌的怀里,她怕高,怕摔下去。

    凌陌护住她,在她耳边轻笑:“你胆子是有多小?我在呢,掉不下去的。”

    云若若点点头,凌陌闲着没事,开口道:“我们现在到尧光山脉了,听说这里南坡遍布玉石,北坡遍布黄金,还长着一种兽,和猪差不多,现在是夏天,它们会发出砍树一样的叫声,满林子跑,到了冬天就会挖洞睡觉,和死了一样,直睡到春季。”

    虽然不知道猪是什么,砍树是什么,但云若若好奇心又上来了,低头努力去看山上的树林,似乎在努力找凌陌所说的怪兽。

    凌陌就这样一路上给云若若讲风俗奇闻,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无聊,云若若也不怕高了,沿途的风景让她看得十分欢喜,加上凌陌的故事,一路上她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源生专心赶着路不知背上的两位干了些什么,跟在后面的云二却越看越懵,这两个···当真是亲兄弟?

    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到了骆州,而凌陌空闲时用灵药调了一种红色的药汁,把自己和云若若染了个大花脸,乾坤袋里的灵药用去了过半,云二又肉疼的不行,却被凌陌的几块明玉砸得闭上了嘴。

    然而刚望见逍遥林时,源生止步不前,凌陌顺着他的意从他的背上下来,把云若若也扶了下来,云二落到了地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凌陌站在源生面前,源生低下头去看他,对望了会儿后,凌陌抱拳,道:“源生兄,多谢。就此别过吧。”

    源生又看了一眼云若若,灰袍穿在她身上过大,显得她整个身躯越发娇小,也的确很轻,这一路上源生背着她没少被她摸头顺毛,感觉掉了不少毛。

    最后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道别,源生转身,向云二低吼了一声,一狼一羊便原路返回。

    云若若有些不舍,凌陌却在心底赞叹一声,是个聪明的,如此将来他不会忘了这份恩情,若是他出了事,和源生也毫无关系。

    收回目光,凌陌牵起云若若的手,向逍遥林走去,接下来的路要看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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