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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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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修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劣质酒精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胃里直犯恶心。他几年前喝酒伤过胃，胃出血差点挂掉，林静婷都做好给他做遗体解剖的准备了，好在身体底子好，住了大几个月医院好的差不多了。
从那以后卜修滴酒不沾，闻不得这个味儿。
他矫情的掩住口鼻走进房门，坠楼女童的父亲李先民已经被民警控制住了。
地上各种颜色的酒瓶子散落一地，一个装糖果的铁盒子里装着半盒还没抽完的烟蒂，一袋盐水煮毛豆摊在茶几上，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褐色虫子从上面飞快爬过。
李先民双手抱头蜷缩在茶几后面的小马扎上，处于深度醺酒状态，被三个穿警服的民警团团围住。
卜修撇过头跟三位民警say了个hai，卜修在本市警圈颇有名气，不用掏证件报个名号就好使，至于名声是好的还是坏的那就仁者见仁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红山，分给身边三个人，一个看着年龄最小的民警带头摆手，义正言辞：“所里有规定，工作期间，不能干和工作无关的事！尤其是抽烟喝酒这些不良嗜好，坚决不能有！”
卜修“啧”了一声，也没在意，把那三根丢进糖果罐子里，自己点上一根，衔在嘴里，不抽，就含着，好像他点烟就是为了装/逼似的。
刚说话的年轻民警意识到自己口误，一张小脸的像个番茄。
卜修用下巴指了指李先民：“孩子是这孙子扔下去的？”
刚做完笔录的老民警向卜修阐述道：“事发前半个小时，李先民交给受害人晓彤十元钱，命其到小区北门的小卖部购买一瓶价值九元的XX牌白酒，之后晓彤将找零的一元钱交给李先民，李先民怀疑纸币是假的，遂将晓彤暴打之后，从侧窗丢了出去。”
“哎呦民警同志，哪里是暴打呦，简直就是往死里打！”门缝处探进来一颗脑袋，邻居孙老太声情并茂的描述起她听到的画面：“这家人啊奇怪的很，女人每天出去摆摊，男人就在家里喝酒，搬过来大半年了，天天打天天嚎，我一直以为这家就两口子，上个月碰见小姑娘去捡烟头才知道这家还有个孩子。”
“捡烟头？”
“是啊，小姑娘天一黑就拿着个红色的小铁罐出去捡别人没抽完的烟头，喏，就跟桌上那个差不多，”孙老太枯瘦的指头指了指茶几，继续说：“有时候女人和小孩一起回来，家里人齐了就以后就不安生了，我的天呐，哭天喊地的呦，就跟刚才一样，瓶瓶罐罐砸一地，我跟楼上楼下几家去居委会投诉过，死活敲不开门......”
卜修拿下嘴里的烟，在铁罐里搅了搅，果然看见小半盒烟头，品牌各异，大都还剩下拇指关节长短的一截。
“我说警察同志，这人......”孙老太指了指李先民，比了一个睡着了的手势。
一旁的小民警立马会意，老太太这是当着李先民的面不敢敞开了说，立马拍胸道：“他......睡着了，您放心大胆的说！”
孙老太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李先民突然回光返照似的从小马扎上跳起来，“放......放他娘的狗屁！老......老不死的！看老子不......不弄死你！”
他右手拎起啤酒瓶，在茶几上一磕，酒瓶子顿时碎成两半，他举着瓶口，想跳到马扎上，身体不平衡只能作罢，他勉强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挥起酒瓶指向众人。
孙老太动作奇快，“咔嚓”一声反锁了家门。
那小民警还以为李先民醉酒睡着了，手铐都没拷，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四人只得稍稍退后。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欢呼，李根在对讲机里大喊：“老大！人救下来了！”
屋里的四个人同时舒了口气，在看一眼眼前耍酒疯不要命的这位，后槽牙都恨得直痒痒。
屋里四人正对峙着，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大口子，消防士兵抱着小姑娘，身后跟着哭成泪人的王彩风。
卜修回头看了一眼，气的脑袋疼：“不是，人都救下来了不往医院送，又回案发现场是几个意思？”
不等回话，李先民手里的酒瓶立马转到门口，一看就是平时打骂惯了的，嘴里跑起火车来都不用过脑子，全凭口腔肌肉记忆。
“我C&*%￥#@......”
“你MB*&￥%#@......”
众人：“......”
卜修深吸了一口烟，冲门口说：“都闭眼。”
说完这话，卜修毫不犹豫地将小半截烟屁股丢了出去，烟头嘶嘶冒着火星直往前扑，准确无误的砸在李先民的上嘴唇，李先民慌忙扔掉酒瓶去捂嘴巴，就听得酒瓶闷声响了一声，锋利的切口重重的砸到他趿着拖鞋的脚背上，一时间鲜血迸溅，他匆忙间不知该捂嘴还是捂脚，手脚配合极不协调，就像一条喝醉了的狗熊。
“小兄弟，借你手铐用用！”卜修趁乱从小民警腰侧摘下手铐，“当啷”一声扣住李先民的双手。
一波操作行云流水，末了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半截烟头丢进铁罐里。
小民警不住地竖大拇指：“卜帅，您真是我偶像！”
卜修“呵”了一声：“以前我就说过，工作期间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定这规矩的人脑子里有鱼，今天要不是这个违禁品，你们回去都得挨批。”
三个民警已经架起李先民，边点头边冒冷汗，这话也就卜帅敢说，这烟头也就搁卜帅手里有用。
卜帅是谁啊，中央警校手/枪/射/击项目三年连冠，其中92/式/手/枪蒙眼射/击记录至今无人超越。
李先民疼的龇牙咧嘴，几个民警先带上警车了，路过晓彤的时候，小姑娘直往消防员臂弯里钻，整个身体都在死命抗拒。
卜修追到门口喊住小民警：“回头问问这孙子，知道九年义务教育和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虐童罪和故意杀人罪最高判几年都给他安排明白喽。”
“放心吧卜帅！”
卜修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回头门口还有三个人：“怎么？还杵在这呢？刚说回来干什么？”
“取......取东西。”消防员站的板正就差敬个礼了。
卜修看了看蜷在怀里的晓彤，消防员硕大的外套裹在身上，就像披了一层被子，显得人更小了。
“什么东西这么要紧？伤口也不处理......一会该化脓了......”卜修嘟囔着撇过身子，他宁愿跟歹徒干一架头破血流的，也不愿意看小孩儿嘴角渗血鼻青脸肿活受罪。
关键是这孩子还有一双纯净透亮的眼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消防员把晓彤放下来，小姑娘拖着一条瘸了的腿，非要自己去拿东西。
路过卜修的时候，她轻轻勾了勾卜修的小指。
卜修微怔了一下，任由晓彤牵着他走。
这是一套老旧两居室的房子，晓彤的卧室被隔成两间，一间放置杂物，另一间不到5平米的样子，勉强放的下一张小床，和一张带书桌的衣柜。
卜修习惯性的环视一周，目光锁在了书桌上一本摊开的画本。
画本上大片红色的颜料猩红夺目，一小团黑色的阴影裹在其中，压抑，绝望，就像一朵飘摇欲坠的蒲公英。
“叔叔，你看，”一双小手拽了拽卜修的衣角，卜修收回目光，半蹲在地上，晓彤举起一张边角染血的纸币：“不是，假的。”
......
回程的路上，卜修问李根：“根子，你为什么会当警察？”
李根一本正经的吹牛逼：“为了党和国家的伟大复兴，为了祖国和人民安居乐业，为了......”
“说人话。”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我爸逼我的！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能不当么！”
卜修无情的嘲笑他：“刮胡刀架你脚脖子上你就受不了了？出息！”
“哎呦我的卜大队长，这个世界上像我一样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民群众还有很多，您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啊，你当初跟家里坦白你出柜那事儿，我记得也没掀起什么血雨腥风吧，你爸才跟你冷战了小半年吧，你家老爷子本来话就不多，要是搁我爸，真敢拿枪怼我。”
李根说的煞有其事，一脸的胆战心惊，卜修特别认真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老卜是一个连女学生穿吊带背心上他的课都要逮住批评教育的老学究，高三那会知道他喜欢成然之后愣是连句骂人的话都没说出来。吓得他放学回家都不敢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溜达。
遗憾的是，老头子都默许了，他却没能跟成然在一起。
“哎，话说回来，老大你是为了啥要当警察啊？”
卜修敲了敲小金杯的中控台，劣质的塑料壳子发出闷闷的响声，李根脑袋跟着节奏上下摇摆，满脸期待的等着他回话。
那两根修长的手指敲着敲着就敲到了李根的脑门上，“管得着吗你。”卜修一句话出来差点噎死人。
卜·对话终结者·修。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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