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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归一 第53章 做菜与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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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知道小儿子最近四处遛逛,尤其是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厨房之内。想起张管家禀报,说什么小公子将厨房的墙壁拆了个洞,且在厨房中重新砌成了一口新灶,不由喃喃道:“莫非小郎真的要做出什么美味佳肴不成?”

    这几天她一直担心张韬任性妄为,又不好苛责于他。此情此景,内心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她心里,儿子以后有出息最好。若是没有什么过人才能,那就希望他一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最怕的便是儿子从小骄纵,长大以后不知天高地厚。

    毕竟作为已故曹魏中书监刘放的女儿、当代中书令张华的夫人,她这一生所见过的政治风波实在太多。也见识了太多纨绔子弟的任性妄为导致家族破灭。

    可是想着幼子出生时的状况,以及这些年来时时刻刻被人称为“愚痴”的情形,她又无法如同当初教育张祎张韪兄弟二人时那般严厉。

    妇人一旦年纪大了,就会极度偏爱少子。明知道这般做于少子有害无益,然而却贪恋于少子的一颦一笑。她在内心叹了口气,只希望自己故去之前能够看少子成家。这也是她对少子为数不多的奢望了。

    不多时,芳绡便去而复返,快步地走到刘氏身边。

    “如何?”

    “小公子他……他……”芳绡像是见识到什么了不得事情,期期艾艾中却是笑意尽显。

    “你这小妮子,让你去厨房走一趟,如何便连话也不利索了?”刘氏见状不由责怪道,只是却对厨房中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

    “小公子让奴婢回禀主母,待会开饭后一切便可见分晓。”

    “居然还对隐瞒起来了。既然如何,我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刘氏忍不住啼笑皆非,只觉得自家小儿子做事荒唐至极,哪有故意隐瞒自己母亲的道理。

    也难怪他从小被人称为愚,做事太不靠谱了。

    辰时很快就到了,天气隐晦了许久,也难得在今日明媚了起来。由于事务繁多,今日用膳时刻反而比往日早上些许。

    张华等人坐在正堂之内,便见到下人鱼贯而入,将数十味菜肴放在案几之上——此时与后世不同,乃是分案而食,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桌子,张华作为一家之主,当然享有优先权。

    看到面前造型不一、颜色各异的菜肴,张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何物?”

    张烈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此乃小公子亲自下厨制作,想要献给家主品尝,说是一尽人子之道。”

    “韬儿么?传他进来。”

    “这道菜叫何名?”张华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肘子”放入口中,只觉得一阵软糯,肉烂胶粘,毫无油腻之感。他见到儿子施施然走到自己身边,不由指着盘中之肉问道。

    “回父亲大人,这道菜叫做‘红烧肘子’。”为了讨得父亲的认同,张韬可谓是出浑身解数。这道“红烧肘子”别人可以拿起来啃,父亲堂堂广武侯,却需要顾及形象,所以他便将之去骨之后切成数十块细肉。

    “何谓‘红烧’?”

    “这是菜肴上的一种做法,以‘炖’为主,出锅后用调料上色,看上去如同在大火里烧焦一般,是谓‘红烧’。”

    “那这道菜又叫什么?”好奇之下,张华又尝了一下另外一种肉中带骨的菜肴,只觉得入口辛辣,肉香骨脆,一股奇怪的味道直透喉咙,而后回味无穷。

    “这道菜叫做‘丁香排骨’。”张韬指着菜肴,侃侃而谈。

    他接下来在张华的询问下,又介绍了“糖醋鲤鱼”、“宫保鸡丁”、“菘菜扣肉”等菜的特点与制作过程,听的张华频频点头。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着,张祎坐在左边席上,见到幼弟在父亲面前纠缠不清,心中不由有些气闷。等到张韬一一将菜肴介绍完毕,张华道:“为父已经尝过了,将这些传下去予诸位尝尝。”

    “父亲不妨多吃一些,孩儿已经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他回头看向张大牛,大牛会意,不多时便有下人开始上起菜来。

    这一顿酒足饭饱,众人虽不是风卷残云,也算得上是狼吞虎咽。张韬看着众人形象,不由志满意足。却在此时,张华看着他,淡淡道:“申时三刻开始祭祖,到时候你也过去吧。”

    众人听后,不由惊讶地看向张韬,眼神之中纷纷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今日是除夕,按照礼节会在下午四五点、也即是申时末酉时初的时候在宗庙祭祖。这也导致了今日的第二餐无法正常进行,所以为了防止体力透支,第一餐便会吃的丰盛些。

    由于伐吴定策之功,张华今年被封为广武县侯。也由此,张家拥有了设立祖宗五庙的资格。

    《礼记·王制》中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在宗法制时代,想要祭祖,并不能随心所欲。不但祭祀的具体祖先有硬性规定,就是祭祀场所也有明确要求。

    有了一定的地位,便可以给祖先盖“庙”,能祭祀几代祖先就看你混的怎样。最高的天子可以为祖先盖“七庙”,而庶民不但不能盖庙,即便想祭祖,也只能在家中进行,谓之“家祭”。

    《尔雅·释亲》有言:生己者为父母,父之父为祖,祖父之父为曾祖,曾祖之父为高祖,高祖之父为天祖,天祖之父为烈祖,烈祖之父为太祖,太祖之父为远祖,远祖之父为鼻祖。

    这一套祖先的称呼,也因此而进入太庙,成为各王朝皇帝“庙号”的称呼的由来之一。

    鼻祖与远祖毕竟世系已远,暂且不去说它。太祖乃是一个王朝的创立者,比如说商太祖成汤、汉太祖刘邦、魏太祖曹操等,而烈祖则次了一等,刘备与曹睿的庙号均为烈祖。

    至于天祖,还未有皇帝使用这个名称作为庙号。高祖由于是五服之内的辈分最高者,往往会是将家族发扬光大者使用这个庙号。

    比如说大晋太祖是司马昭,而高祖则是司马懿。虽然按照排序,太祖应该在高祖之前,但是对于大晋来说,司马懿只是将司马氏的基业发扬光大,而司马昭却真正得到“晋王”的封爵,开创了大晋的万世基业。

    当然,无论是天子还是诸侯,太祖之庙百世不迁,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就拿两汉来说,两汉四百年,拥有庙号的皇帝不过七位而已。很多皇帝哪怕暂时得到了庙号,也会在后世被废除,但是刘邦的牌位一直都在。

    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德”,没有功德不配称为祖宗,祭祀祖宗也正是对先祖功德的缅怀,借以激励子孙。

    宗庙中的“昭穆”,便是指宗庙中被祭祀的顺序。太祖在宗庙中居中,左昭右穆,父居左为昭,子居右为穆。一世为昭,二世为穆;单数世为昭,双数世为穆;先世为昭,后世为穆;长为昭,幼为穆;嫡为昭,庶为穆。

    张氏宗庙在范阳方城,而张华在京城为官,显然是无法回去的。所以为了能够定时祭祀,便在京城的庄园中另外设立了一座宗庙。参与此次祭祀的,多是他们大宗。相对于颍川荀氏、泰山羊氏等家族,人数并不多。

    范阳张家出自汉留侯张良,张良六世孙张皓后汉时为司空,张皓之子张宇为范阳太守,于是家于范阳。张宇生张辅、张辅生张蛟、张蛟生张平、张平生张华。从张良而论,张华实是张良的十一世孙。

    祖上虽然荣光过,近世却已经没落。当张韬踏入宗庙的时候,便看到历代祖先的神主。一片肃穆的氛围中,他抬头看了看,被祭祀的分别是张良、张皓、张宇、张辅与张平。

    张良作为远祖中将张氏发扬光大的人物,值得被祭祀。而张皓作为他们范阳张氏可追溯的最远的直系祖先,也配拥有一个神主。张宇作为父亲张华的高祖、范阳房的始迁祖,被后世祭祀也在常理之中。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稀稀疏疏的祭祀人员,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张家没落的实在太狠了。他很奇怪,无论张家如何寒微,毕竟是留侯一脉,且五世之前还是朝廷三公,四世之前尚且是两千石,哪怕爷爷死的太早,毕竟生前还是渔阳太守,不至于族人如此稀少。

    这点人数不要说与豪门巨阀相比,就是比之一般人家也多有不如。

    也许只有面对祖先牌位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真正内涵,也才能理解这些年来父母不断催促二哥生子的苦心。

    宗庙之内,张韬一丝不苟地跟着父亲张华的提示做着。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祭祖,对所有一切都充满好奇。毕竟后世宗族离散,祭祖的习俗也已经没落。作为一般庶民阶层,他的家庭最多也只是去给祖辈上个坟,也算是“祭于寝”了。

    张氏子弟虽少,但是祭祖过程并不简单。这也是儒家礼仪的特点,一定要在繁琐的礼节中制造出仪式感,才能培养出众人的庄重。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国家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件是祭祀以便继承祖宗的遗愿,另一件事便是重视军事,保证祖宗基业不被抢夺,且随时向外扩张以将祖业发扬光大。

    一个朝代如此,一个家族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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