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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 怀璧惊遭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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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半盏茶的时间送赵秉文回家的汉子赶将回来低声向华服男子禀报了情况。

    华服男子人仍是斜倚在树下闭目不语。少年悄悄拽了拽朱甫低声请教道:“朱二哥为何将军对那名小童如此上心?”

    朱甫和声道:“近年我国忧患丛生全凭大王对内招贤纳士恩威并举对外合纵连横南慑北抚方使得大局稳定举力伐敌。此次大王亲征更逢大败朝内已有诽声。而大王身体渐不如昔以将军之雄才大略上下多有疑者其中尤为世子所忌。将军虽深受大王倚重但亦不得不早作谋划。我想将军此次入梁应是为日后计。梁国崇文礼佛风盛将军此时许是在寻些适宜的礼物。”

    “哦。但与那小童又有何相干?”少年不解道。

    朱甫笑道:“少主你可曾见过僻野小村的幼童如刚才那般讲话的?且小小年纪读过《庄子》门庭虽非大儒也定是书香。以梁朝文人习惯家中或有卷藏。”

    少年顿时大悟连连点头。

    朱甫看看华服男子几以细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而少主所忧的军事我想有‘天鸾’居中后方可保无虞。”

    少年听到“天鸾”二字心中突跳悄声问道:“朱二哥也知天鸾之事?前月我在旁侍奉将军时将军突接飞鸽密函。接函后甚是郑重令我外出巡查我走时瞥见函角下方书有‘天鸾’二字。后来悄悄问母亲亦是毫无所知。”

    朱甫瞧了瞧少年轻叹道:“原来少主也不知此事。我跟随将军近十年关于天鸾也所知甚少仅知将军每逢大事身后必有天鸾。想我地螭已是将军于全国秘密遴选而出的十二人术艺武功皆为精锐之精锐我军亦极少有人知晓我等存在。而当我得知地螭之上还有天鸾时……那里面是何等的人物啊。”言语间眼中艳羡神往之色尽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十号和十二号赶回。十二号将一幅画有道路地形模样的鹿皮呈予华服男子十号随后上前在鹿皮上指了一处所在并低声禀报了些什么。华服男子听后阴阴一笑道:“他果然在此。”

    华服男子唤来七号、八号与九号低声吩咐几句随后又叮嘱道:“此处虽无村驿梁朝官府的人不会往来但你三人也要行事干净利落免生麻烦影响大事。”转而对朱甫道:“适才十一号已探得那幼童住址你自幼读书识见也广随我前去拜会拜会。”又对少年道:“你也随着。”说罢瞧了送赵秉文回家的那名汉子一眼。十一号心领神会随即上前带路。

    队中一名身长八尺、身材壮硕的男子约三十岁年纪浓眉阔口自始至终双目微闭、神情慵懒地站在队伍正中间。待得华服男子甫动身形他亦睁开眼睛只见双目精芒暴射有若实形利剑。对身旁的三号使了个眼色然后紧随华服男子身后而行。

    少年在后面低声对朱甫说道:“他却是特别不受命令想走便走将军每日到何处两丈之内必有他。”

    朱甫笑道:“他可是以‘地螭’为名——我们地螭的老大。整队十二人中将军唯有对他不按序列称呼。”顿了顿又道:“少主可知老大为何每日必在将军两丈之内?”

    “为何?”

    朱甫道:“只因老大曾对将军说两丈之内只要他在天下间除一人外无人能伤得将军他尽可护得周全而那例外之人却也绝不会出手伤害将军因此将军特许他可便宜行事。”

    “原来如此。”少年又好奇追问道:“那个人不知是谁?竟如此厉害。”

    朱甫还未开口地螭在前面缓缓道:“如今之天下两丈之内再已无人能在我面前伤得将军。”言语之中不胜孤寂。

    少年正待要问缘由朱甫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摇摇头示意埋头赶路。

    且说赵秉文回到家后对父亲讲了溪边的事情。赵执宗也感有些奇怪但未放在心上嘱咐赵秉文去村西头买些米准备烧饭。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赵秉文背着小半袋米回到家中赫然见到父亲仰面躺在地上惊恐之下慌忙扑上前去发现父亲已然气绝。赵秉文登时脑中空白、浑身发软嚎哭着向外跑准备找周遭乡亲。

    刚跑出门便听到有人奔走呼喊:“失火了!王家失火了!”赵秉文泪眼隐隐看到村北方向冒起浓烟。村民们听到后纷纷带着家中能盛水的器皿有跑向王家的有跑向溪边的人声嘈杂鸡飞犬哮村中顿时乱作一团。

    往来飞奔路过的村民有的是无暇旁顾有的以为是小孩子受到惊吓而未做留心任着小秉文一人在门口无助地嚎啕大哭口中呜咽不清地反复嘶喊着什么却淹没在纷乱的救火声中。

    翌日乡亲们帮衬着料理后事。赵秉文脸色灰白、眼睛红肿地跪在一旁抽噎地看着父亲的尸身。

    忙乱中几个帮忙的人说道:“一日间死了这么些人。赵先生不幸病亡好歹还有个完整的尸身王家是屋子全烧了里面的人一个也没活下来。”“是啊可说来蹊跷屋子失火却没听到屋内人的声音。”“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又不是没见昨天的火有多大?三丈开外都热的人待不住外面哪能听到屋里的声音?王家家大业大许是家中吃的、用的油料失了火罢。”“嗯想也如此。只是王怀义远出还未回来。等他回来…唉。”

    赵秉文这才想起失火时王亦萱也应在家不由得又是一阵悲恸暗自神伤垂泪。

    又过了一日赵秉文想着王家屋墟应是不再炙烤晌午在邻里家草草吃过饭后怀中揣了些许食物和清水推说出去走走便准备前去祭奠王亦萱。也幸得赵执宗在世时多有善行亏得乡亲们多加照顾村中暂由一名离秉文家最近的邻里每日做好饭时叫他用饭。这名邻里也知此时的秉文无法开解出去走走也好便由他去了。

    来到王家屋墟前赵秉文寻得一块干净的石头将怀中吃食掏出并以水代酒仿着父亲以前祭奠的样子全都摆放上去。望着王家已烧成废墟的屋宅赵秉文一时间心念丛生。想自己自幼没娘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又撒手人寰甚至连最要好的玩伴也横遭不测且不说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挨过单是想到世间从此再无亲人便令赵秉文不禁悲从中来恸哭起来。

    哭了一阵因近日突遇巨变且连日来白天饮食如蜡夜间辗转易醒赵秉文觉得有些倦乏便倚在旁边的树下歇息。心力憔悴之下竟渐渐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赵秉文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激灵睁眼看到天已擦黑。仔细分辨窸窣声正是由屋墟传来。

    赵秉文不由腿脚酥软嗓子发紧问道:“是谁?”

    哪知窸窣声顿了一下后更变为衣袂擦风。赵秉文未及反应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面目黢黑的人。赵秉文大惊正待要叫那黑面人一拉一拨便将赵秉文掩住口、反手扣入怀中。赵秉文极力挣扎岂知黑面人力气却是甚大哪里还动得分毫。

    赵秉文正慌乱时黑面人身后轻轻地传来嘶哑却有些熟悉的声音:“是秉文哥吗?”赵秉文顿如雷击再不动弹。虽难以置信心中却是惊诧与希冀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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