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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枞尔骑箐》正文 三二曼陀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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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衍醒来已是七日后,久睡之后希望看到一缕阳光,但虽然没有耀眼的阳光,却感到一缕缕和谐气息的微光,空气中也有着让他感到甚是舒服的淡淡香气。

    他感到这香气很特别,好像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七天七夜对他来说是个很不寻常的数字,因为与他中了相同花毒的迭海沙、区云帆他们在服食了解药之后很快醒了。

    间子很简陋,好像除了他躺着的床,不见一几一桌一椅一凳。墙壁上也不见一点装饰。窗子是打开的,窗外飘进来他很熟悉的草树味道的馨香。

    来不及想这是在哪,因为他看到了长庆。这个甚是无猜的、相处得最自然的玩伴、伙伴此刻就蹲在床前,好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于是,他看到了他的眼神由凝重迅速转化成笑脸,并“呼”的站起来,双手按着他的双臂,重重的摇晃着,发疯了似的大叫:“乔衍,你醒了!”

    跟着,乔衍看到一行泪水由长庆好像突然深陷下去的眼眶中掉下,泪珠如帘几乎遮掩了他的面孔。泪水当中,长庆的笑又变成了哭,“呜呜”抽泣。

    乔衍有点不解的,长庆哥怎么了?怎么要哭啊?

    他想不清眼前是什么情况,想近来发生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他想问几句话,话只能停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焦急下想爬起,又觉身子没一点反应。

    难道是做梦?他努力的想移动身子,却周身麻木没有一点感觉。

    他只能好奇的望着长庆。

    长庆看他的神情,好像知道他的处境,当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因为乔衍的“怠慢”而责怪他。

    哭很快又变成了笑,叫道:“乔衍,你醒来真是太好了!先不要乱动,你肯定肚子饿了,我喂你吃点稀粥。”

    长庆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居然要喂我吃粥?乔衍讶然的。长庆转过身,息息嗦嗦的似在寻找碗具,迅捷而仓促,有点因为紧张而忘了头绪的感觉,碗具在他手中发出“咣咣”声。

    跟着,他听到脚步声,他母亲、父亲快步走进来,母亲的脸色很柔和,父亲也挂着少有笑容。

    母亲走到床前蹲着,笑容满面的道:“乔衍,你觉得怎样?躺了这么久,一定是累坏了。”她的声音也好像是笑的。

    乔衍感到好幸福!同时感到母亲是不是有点反常了!

    想迅速爬起来说:妈妈,我一点事都没有。

    可身子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又道:“你已躺了七天七夜,醒来就好,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母亲突然抹了把泪,低下头,又抬头哽咽道:“乔衍,这次是妈妈错怪了你,你一定要坚强,要好好顶住。”

    乔衍看到站着的父亲也伸手抹泪。

    乔衍努力的思考自己做了什么事,怎样会睡了七天七夜?怎会有眼前这个情景?

    他一面想对母亲报以微笑,一面竭力的想近来发生的事,突然想到他被绑在间子中,想到海岛,想到奇花,想到迭、区两位叔叔。

    他此时好想问,迭叔叔他们怎么了?

    可是能对母亲问吗?母亲会不会误会呢?于是他望向长庆。

    当长庆也是微笑望着他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就站在门口。这不是迭叔叔么?这么说来,他没事了。他感到欣喜,估计迭叔叔很快会走过来与他打招呼,可是迭叔叔却好像有点反常,他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过来,眼睛也是迷迷糊糊般看过来没有与他目光相对。

    他感到迭叔叔的目光像是逃避的,始终不肯盯着他的眼睛。

    一个脸色欣喜的沙弥在门口闪了下身迅速走开,一会一个大和尚走进来,乔衍看得真切是了训大师!

    了训迅速走到床前伸手为他把了下脉,单掌竖于胸前,道:“阿弥陀佛,施主能醒来就好!”脸上露出不胜喜悦。佛门中人较少大喜大悲,他本来也颇有定性,这次真情流露,可见心中之喜。

    母亲站起来问道:“大师,现在乔衍的情况怎样?”

    乔衍经过眼前的情形,开始感到自己可能有点问题。

    了训道:“阿弥陀佛,施主醒来就是大喜,不必言它。”

    母亲对佛门甚是尊敬,对了训也是。当然家中很多事情也与佛门有关,比如放置家中的石竹符、收藏的佛碗、岁岁风雨不改的来寺中敬拜。乔衍觉得她在了训大师面前会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话语中的挖苦、讽刺都会无影无踪。谦恭的道:“这次真是谢谢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客气。”了训脸色又凝重。

    父亲向了训问了些问题,问的意思与母亲刚才问的大约相同,只因了训刚才的回答避重就轻,父亲就问得有点轻描淡写。而从了训的回答中也难知乔衍的伤势情况。

    长庆盛了一碗稀粥,开始用木匙喂乔衍,看他的动作,是想尽快把粥喂下乔衍的肚子。

    乔衍的母亲突然说道:“长庆,这些天辛苦你了,让我来吧。”

    长庆却有点怀疑的看着她,好像不相信她能喂饱乔衍。他近来开始怀疑,乔衍的母亲到底能不能喂饱乔衍,要不乔衍怎会这么清瘦,这么落寞,这么忧郁呢?

    但他还是有点不情愿的将碗递过去,只是眼睛时刻盯着她喂粥的动作。

    乔衍可是七天没有米粒下肚了啊,你可不会还吝啬了吧?

    乔衍醒来,他第一时间就觉得乔衍会很饿,第一时间就去找天天都有准备的稀粥。

    当然这些稀粥都是乔衍的父母准备的。

    他在紧盯着乔衍的母亲,要看到粥实实在在的喂落乔衍的肚子才感放心。

    乔衍的母亲喂了几匙之后果然突然停下说道:“大师,乔衍饿了这么多天,是不是不能给他喂太多粥?”

    了训道:“施主放心,这粥与米汤无异,多吃点没问题。”

    乔衍的母亲就好像顺了训的意思续给乔衍喂粥,但却有一匙没一匙的,好像敷衍一样。长庆看得暗暗焦急,恨不得把碗抢过自己来。这当中好像只有乔衍明白,母亲的意思很难拂逆,即便很尊敬了训,但不同的意见也或会有抵触的。

    母亲草草喂了乔衍几匙稀粥,说声“吃饱了”就停下,道了声:“你好好休息。”语气冷淡又像有点不耐烦,初见乔衍醒来的欣喜不见了。

    乔衍感到,母亲又要开始数落他了。

    但是母亲这次并没有数落他,只是流露了一下让他心颤的神色、语气,脸色又转和蔼,站起对了训道:“大师,咱们到外面说会话。”

    了训道声“施主请”,乔衍父母走向门外,迭海沙也转身走了,了训低眉垂首,大踏步走在后面。

    长庆终于松了口气,感到可以满足乔衍的一些需要了,七天七夜乔衍喝的只是一点水,绝不是几匙稀粥就能恢复体力的。

    他蹲在床前问道:“乔衍,你饱了没有,再吃点吧。”

    乔衍感到没有一点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静静看着长庆,渴望通过眼神让长庆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想怠慢长庆,只是不能说话。

    长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那真诚的眼神不正是对他最好的回答么。他抓起匙来又喂了乔衍一碗稀粥才感到心满意足,道:“乔衍,你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

    乔衍想问,这是在哪里?海沙帮怎样了?龙山三英是不是已经跑了?长庆又怎会出现在眼前呢?他有太多的疑问想问长庆,可是他不能说话,只好透过眼神,希望长庆能为他解答。

    当然长庆懂得乔衍的意思,不说他了解乔衍,就算不了解,乔衍当此情况下,也可猜测乔衍想知道些什么。

    “乔衍,龙山三狗已被赶出海沙帮,现在有觉行师兄与区帮主在海岛守护,就算鸠山夫与龙山三狗再来也不足惧。”

    停了一下又道:“乔衍,想不到你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击退了鸠山夫,还打退了龙山三狗,你快快好起来啊,给我说你的英雄事迹。”长庆的脸色是疑惑的,他不知道乔衍哪来的武功,哪来击退鸠山夫、应付龙山三位高手的能力。他从迭海沙与区云帆口中大约知道乔衍这几天的经历,却觉很难相信。

    他静静的看着乔衍,多么希望乔衍尽快好起来,给他解开心中谜团。他相信迭、区的话,但肯定没有乔衍说的真实,只有乔衍亲自说给他听,才会十足的相信。

    一会又道:“他们说你中了曼陀罗花毒,而且是在练功时吸入的,花毒随气息潜入五脏六腑,本身已中毒甚深,后来还运功对敌,让毒质几乎潜入每一寸经络,而毒质潜入了心脏,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就算醒来,也是……也是不能根治的。”

    这些话相对于别人或者是忌讳说出来的,但长庆却觉得应该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才能面对,才能共同想法应对。他相信乔衍的毅力能够积极面对!

    说到这里,长庆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很害怕乔衍再也难以与他种菜、去大河游玩、去镇上闲逛、与他谈天说地说一些有用的点子……

    又鼓励道:“乔衍,你的点子那么多,而且懂得药经,一定能将花毒治好。”向乔衍投去鼓励的目光,他相信乔衍的坚韧,但这个消息是残酷的。

    乔衍听到海沙帮无恙,迭叔叔与区叔叔看来也是无恙,而且有觉行大师协助守在海岛,甚感放心。听到了自己的情况,不禁有几分失望,想到假如一直这样的话怎么去面对母亲。这样的话,母亲说他一无是处不会有假,他已经是真的一无是处了。

    他很迅捷的,想到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就不会再给母亲添麻烦,也不会给关心他的人添麻烦。

    他本来一直很轻松,此时突然有点凛然起来,想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才能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神情没有逃过长庆的眼睛,长庆已知道他怎么想了。

    “乔衍,你是不是男子汉?”长庆加大了声音,若然不是在这里,他想吼叫,他不会与乔衍客气,他会用他的语气,彻彻底底的改变乔衍的想法,“你若是男子汉就该知道什么是逃避什么是担当,有些事情不能逃避,是必须担当的!”长庆很坚决的,并瞪大眼紧紧的盯着他。

    乔衍的心中也在吼叫,怎么担当呢?我能担当?我能依然像以前那样帮母亲工作,让家人尽可能的开心?一个废人能有什么担当呢?

    “乔衍,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知道,生活中不是说你只做了多少工作就会是好人、是有能力的人。你也该知道,好人的思想,会让我们感动,好人的话语,会让我们感受到温暖的阳光。你更该知道,只要你的思想在,你就绝对不是废人,绝对不是无用的人!”长庆在焦急之下,特别是面对乔衍,说的话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说得或者没错,有了思想、美好的感触,那么乔衍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绽放用知识说话的魅力!

    乔衍知道长庆说的或者对,但他面对的是父母亲,是对他的严近乎苛刻的至亲长辈,长庆这一套是行不通的,甚至所有方式都是行不通的!当然,有一个例外行得通的方式,就是自己好起来,仍然是以往充满力气的乔衍。

    是故他只有一个选择,只能好起来!否则不管什么道理在父母亲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乔衍脸上的凛然没有改变,长庆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也不会改变。但是他有另外一份信心,说道:“乔衍,你要知道,你是懂得治病的,你治病是很厉害的!”长庆有点神秘兮兮的期待。

    其实在乔衍的心里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自己的“病”能不能治,总要想法试试,但他面对的是了训大师,了训大师说没有办法,他的第一感觉已经绝望。

    而且父母给他的压力已经让他不能好好思考。

    但长庆的话让他燃起了坚韧,在困难面前是不能轻易放弃的,挑战困难的坚韧不拔是必须的,这一直是他的想法。

    凛然之色渐渐消散,向长庆投出求助的眼神,希望他求求了训大师,想方设法给他治“病”,乱用药也要多多尝试!

    他对草药是充满信心的!

    其实他也知道是焦急而已,了训大师当然会不辞辛劳给他治“病”!

    只是他那个“乱”字了训大师可能不会尝试,他怎会乱用药给乔衍尝试呢。

    长庆看到他的转变,好似一缕阳光飘进心窝,心中刹那间感到温暖。他与乔衍一样有着强烈追求阳光生活的想法,他希望乔衍继续像以往那样阳光生活下去!

    了训大师突然走进来坐在乔衍床前,双手由上至下做了个怀中抱月之势,跟着一只手掌竖在胸前,右手印在乔衍心窝。

    乔衍的身子本来没有丝毫动弹的力量,血液、气息好似静止的水不再流动,此时却突然感到一股热气自心窝传入,似一股水蒸气慢慢的在胸腔传散。

    心脏慢慢好像有了知觉,只是突然的感到激烈的绞痛,而且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量去抵抗这股绞痛。

    他清楚记得心脏有力的感觉,会像一个泵,一直一直不停歇的将力量泵到躯体的每一处。

    眼下却没有了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尽的虚无。

    好像一直运动的泵已经停止。

    绞痛一刻不停,可是他连叫出来的力量都没有。他自然而然的想扭动身子,可是身子并不能随他的思想扭动,就像一只刀子在心脏上切割,却不能闪避。

    他的父母、迭海沙与一位沙弥静静的立在门口观看,长庆则仍然保持刚才蹲在床前的姿势,静静的盯着他。乔衍的表情是很痛苦的,但绝对没有一点乞求别人可怜之色,只偶尔流露一些不能忍受的好像忍受已是极限的表情。

    乔衍的表情对长庆来说是惊心动魄的,假如说以往了训给乔衍运功疗伤时乔衍一动不动让他感到心酸而焦急,眼下则是极重的担心,担心了训大师分析的病情是真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了训竖着的左手放下,右手离开乔衍的心窝,两手再度做了个怀中抱月之状,长舒口气道:“阿弥陀佛,施主能够醒来已是奇迹。”

    乔衍心窝的绞痛慢慢消散,好似在切割的刀子拿开了,灸烤着心窝的火把也拿开了。一阵热气冲上喉头,喉间好似突然有了感觉,轻轻的“哦”了一下。

    这些天来了训一直给乔衍运功疗伤,当他得知乔衍醒来,没有立即给乔衍推拿是因为乔衍要适应醒来躯体的不适,只有从各种感观上适应下来再给他按摩才是比较合适的。

    乔衍“哦”这一下不是要表达什么,而是想试一下能不能说话情,终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又不停的“哦”了几下,“哦”声也都能清晰听到。可是他只有这个“哦”的感觉,却感觉没有力气说其它的话。

    乔衍父母满心欢喜在脸上自然绽放,好像一下子乐开了怀,母亲快步走到床前,父亲也稍为加快脚步跟上,只是他天然的有点木讷的性格让他的要表现关心的动作有所缓和,只是在床前数步处停下。

    迭海沙欢喜得双眼发光,甚至眼角噙着泪滴,本能的想走过来,可是只走了一两步便停下。

    长庆却很疯狂,惊喜的大叫:“乔衍,你好了?”

    他一直相信乔衍能好起来,哪怕是一点点的好转,也像见到曙光,因为他相信乔衍的韧劲。

    “大师,乔衍他怎么了?”母亲笑吟吟的和蔼的问。

    “施主经过一段时间恢复,站起来行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能不能彻底根治花毒,看他造化了。”了训笑吟吟的,对乔衍病情的转化甚是欢喜,一时忘了那句“阿弥陀佛”。

    三日之后,乔衍的身体渐渐有了活力,好像没有知觉的躯体开始慢慢的有知觉了,手脚能动了,也已能低低的说话。

    三日来,乔衍的父母必准时而来,按照了训的一些建议给乔衍带来吃的,脸上再也没有一点不耐烦,挖苦、讽刺等等让乔衍难受的话语、脸色都隐去,脸上只有慈蔼的悦色和颜。

    长庆却只来了一天,说等乔衍康复了再来看他。

    迭海沙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好像已回海岛去了。

    三日来,了训每天分多次为乔衍运功按摩,而这是乔衍躯体能够很快可以活动的主因。

    从父母与长庆的口中得知,从长庆与觉行带他到洞清寺疗伤开始,了训就每天都给他运功疗伤。

    而当时了训的神情是凝重的,在默然的为乔衍运功三天之后才道出乔衍中花毒的情况,曼陀花是江湖盛传的天下第一奇花,能够让人的躯体麻木、僵硬并失去意识,若没有对症的解药,能够治愈的机会甚微。乔衍虽然服了解药,但他在练功时让花毒随气息流遍经络,中毒甚深。重要的是他在中毒之后,仍然运功击敌,致毒质又在四肢百骸流通数遍,随着血液气流进入了心脏。按照医学上来说,毒质深入心脏已是难解之症,况且还遍布周身的血液、各处经络穴位。

    如果无解,那乔衍即便醒来也是终生残废,而且要时不时忍受花毒带来的痛苦,肌肤割裂之痛以及时不时的晕眩,甚至在再次晕厥之后不再醒来。

    而他在给乔衍疗伤时感到乔衍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在体内暢通无阻,这是练武之人打通穴道之后的情形,这对一些武学大师来说也是很大的难题,而乔衍年纪轻轻,亦无练武传闻,却能身怀如此奇功让他百思不解。重要的是,乔衍的气息运行方向甚是特异,让他有意想不到的高深。

    乔衍,一个乡下少年,怎样练来这身高深的武功?

    他不由想到江湖上的一个门派,这是个绝迹江湖的门派,感到只有这个门派才有这么奥妙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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