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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等待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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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夙致在宣凤歌的陪同下,游遍了飞仙九峰。

    飞仙九峰呈九宫八卦布局,乃是巴山派开山祖师所布,辉煌时弟子曾达数千人,只是一眼千年,如今的飞仙九峰除了仙鸾峰上的九仙观并仙桃峰上的老桃树外,只剩下零星的遗迹,掩盖在密密麻麻、廖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之间。

    当看到那些风化在时间里的痕迹时,夙致握紧了宣凤歌的手,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眼生怜惜。

    宣凤歌却不觉得如何,捧着夙致脸颊抹去眼角泪珠,洒然一笑:“致儿,时间本就不留情,我能看遍日月星辰交替轮转,能与你重逢、相知、相爱,是何其幸运?历来朝代兴替,再辉煌灿烂的人生,到最后也不过化作一抔黄土,何况一个巴山派呢?兴衰成败,交相轮回,这本就是宇宙真理。”

    他说到相爱二字时,夙致两腮绯红,轻飘飘地斜他。宣凤歌揽他入怀,搂着他的腰,笑声朗然,飘散在山野风间:“致儿,天地浩大,世界无垠,我不过沧海一粟,此生能与你相识,我已圆满。”

    千年之前,宣凤歌被五万铁骑追杀,一路逃亡,却终究没避过那当胸一剑。等他神功大成,重新回到尘世时,已是十五年后。他的挚友统一了江山,垂眸冷脸,站在了遥遥的山巅,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他。可饶是如此,人人骂他暴君,朝臣斥他暴政,天下间无数的人想要推翻他,将他打入尘埃。

    宣凤歌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躺在宣凤歌怀中,苍白的脸颊已无血色,口中朱红溢出,断断续续地说:“陵、陵光,我、走不动了,你、你背我好不好?”

    最后一面即是永别,宣凤歌藏在心里的话,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就此等待了千年。这千年来,宣凤歌日日夜夜思念着他,几乎将他逼疯。

    而在这一刻,他们在巴山之上的残垣断壁之中紧紧相拥,悼念逝去的时光,那些酝酿多年的话,宣凤歌终于说出了口。

    夙致热泪盈眶,双手攀上他的肩,情不自禁道:“我也是。”

    夙致从小就梦到自己的前世,幼年时傻傻分不清楚,还因此看到表哥凌盛轩就躲。也亏得他自幼被家中长辈娇养,心胸开阔,才没被那些惨兮兮的梦吓到,反而把自己当做局外人,时不时为梦里的三殿下打抱不平。

    质子的生涯是艰苦的,他看着白日里在太学被欺负的三殿下,晚上回府后还要挑灯夜读,稚嫩的嗓音明明带着哭腔,却强忍着眼泪,不敢露出一点怯弱。

    夙致就想,那多辛苦啊。于是夙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兴的时候绝对不会强颜欢笑。他看着三殿下在异国他乡摸爬滚打,受尽侮辱,楚国人把他当做猪猡,老师要将他打磨成锋利的兵器,随身的仆从恭敬却疏远……直到那一日,满脸正气的小少年站在他面前,笑容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第一个把他当做人,一个普通人,一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人。

    夙致相貌出众,十二三岁年少慕艾时,便有人给他告白,可他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拒绝的次数多了,还因此惹来了不少麻烦事情,幸好有秦满芳这个青梅保驾护航,才渐渐杜绝。秦满芳也经常取笑他,说他是活生生的玛丽苏。夙致并不这么认为,直到身为老师的兰少庭给他表白后,他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什么特殊体质。

    可是如此优秀的兰少庭,却也没让夙致有过一丝感觉,反而是满满的尴尬。

    他偶尔想,自己估计会单身一辈子了。

    直到梦里的人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夙致才有了恍然之感。

    明明是不曾见过的人,可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仿佛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天荒地老,日月更替,直到世界的最后一刻,也合该如此。

    他们是天生的卯榫,南北两极的磁铁。

    ……

    等情绪平静下来后,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宣凤歌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致儿,这里天寒,我们回去吧。”

    夙致低眉顺眼,点点头:“嗯嗯。”

    回到九仙观,已是傍晚。晨钟暮鼓的道士们一如既往地诵经做晚课,宫殿里的灯光烟火飘飘摇摇,在这人世间也化作点点星光。

    长假的最后一天,他们收拾行李,踏上了回程。

    头天晚上,宣凤歌从堆满杂物的厢房中拖出一口木箱。箱子是罕见的金丝楠木打造的,掌风震去尘土,打开的瞬间,迸射出珠光宝气的光芒。

    “这是些什么?”

    夙致惊讶。

    宣凤歌掏出一把金银珠宝放到桌子上:“这些都是当年楚皇给我的赏赐。”他挑出一方砚台一个笔洗,几件玉饰并几个瓶子,又把其他的东西塞进去,“这些东西存放多年,也没什么用处。我之前听说现在这些东西很多人收购,不如拿出来卖点钱。”

    夙致握着那方绛色的砚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他没看错,这是一方澄泥砚吧?千年前的澄泥砚,是没有用处的东西吗?

    回返燕都,宣凤歌果真带走了几个瓶子。

    ……

    然而办完手续,夙致在候机区又看到了师大的两个女同学。

    两个女孩也很惊讶,卷发少女甚至目瞪口呆,半晌笑了下:“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夙致也笑着打了个招呼:“是啊。”心里嘀咕,这也太巧了吧。

    宣凤歌却没有理会,拉着夙致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低声道:“脚还痛吗?”

    夙致登时颊生红晕,鼓了鼓脸:“都怪你。”

    昨夜宣凤歌不知发什么疯,抱着夙致摸遍了他全身,在握着脚腕时不小心用了点力,雪白的脚踝立刻留下了一圈红色,早上起床时就有些肿。夙致没怎么重视,结果途中腿就开始隐隐作痛,虽然不影响走路,但那股酸痛之感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宣凤歌干脆认错:“是我不好。我给你揉揉。”他拉过夙致,脱掉鞋子,将他双脚都放在自己膝盖上,运着真气,小心地替他按揉脚腕的淤青。

    夙致哼哼,脚掌悄悄抵在他腹部,微微脸红:“先原谅你。”

    好吧,昨天他也摸了凤歌的腹肌……

    “咳咳——”

    这时旁边传来两声咳嗽,夙致抬头一看,忙不迭的缩回脚,讷讷道:“是你们呀?”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前些时间夙致在六处门口遇到的那两个人,他现在脖子上还挂着紫眸少年送给他的小葫芦呢。

    咳嗽的是他身后的那个高个子男人,他掩着唇并不看夙致和宣凤歌,那少年则笑得甜甜的,说:“你们来旅游的呀?”

    宣凤歌神色淡淡:“不是,回了趟老家。”

    少年哦了一声:“我好像是听覃筝说过。”他对夙致弯了弯眼,脸上的梨涡浅浅的,“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夙致尴尬地挠挠头:“是呀。”

    少年在他旁边坐下,笑眯眯道:“上次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邵云深。”

    夙致:“你好……”

    邵云深又指了指同行的男人:“他叫宋遗。”

    夙致:“哦哦……”

    见宋遗杵着一动不动,邵云深招了招手:“你站那里做什么?过来坐呀,飞机还有得等呢。”

    宋遗望了望天花板,目不斜视地踱过去,在邵云深身旁坐下。

    邵云深又转头看夙致:“你最近看起来好多了,看来给你的东西还挺有用。”

    夙致懵,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宣凤歌微微皱眉,反问:“你不是坐镇渝州?这是去哪儿?”

    邵云深叹了口气,瞥了眼宋遗,惆怅道:“宋遗要去海市谈生意,他是个惹祸上身的体质,我只好全程护着他了。”

    宋遗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下:“说得你好像不乐意一样,之前是谁那么兴奋的?”

    他俩亲密自然,气氛融洽,外人难以融入。夙致疑惑地看了看,小声问:“凤歌,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宣凤歌脸上浮出淡淡地笑容:“应该和我们一样吧。”

    夙致略有些惊讶,旋即又抛之脑后,悄悄跟他咬耳朵:“还好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宣凤歌也道:“是啊。”

    不过邵云深他们虽然不同路,但是师大的两个女生却和他们同一班飞机,甚至只隔了一个过道。

    她们明显对夙致和宣凤歌很好奇,登机后也不忘拿探究的目光扫视两人,偶尔凑在一起窃窃低语。终于,在她俩再次偷偷看过来时,宣凤歌皱着眉,冷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

    两人都惊了一跳,长发的女生垂着头面生红晕,不敢抬头看他,还是卷发女生顶着宣凤歌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漠眼神,结结巴巴:“没、没什么。就、就有点好奇、先生是做什么工作……”

    长发女孩此刻也微微抬眸,拨了拨颊边长发:“就……有些好奇……”

    宣凤歌淡淡地移开视线:“你我素不相识,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们了。”

    “呵呵……”卷发女生尴尬地笑了两声,手肘碰了碰好友的,低声道,“算了吧……”

    长发女生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微微垂眸,遮住了眼里的一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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