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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日月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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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巴山已隐隐泛起凉意，天色渐暗，游客们倦鸟归巢，纷纷散去。道观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三清殿前，忙碌了一天的道士们开始做晚课。
两个小道士被撵去做作业，围着张石桌坐下，凑在一起苦恼的抓耳挠腮咬笔杆。
深色的夜幕缀满繁星，泛着柔光的星河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苍穹，秋风吹散轻薄的云层，他们坐在大殿的屋顶上，听着道士们抑扬顿挫的喃喃诵经声，星汉灿烂，给崇山峻岭披上柔纱，心下说不出的宁静与惬意。
夙致懒懒地倚在宣凤歌肩头，目光迷离，把玩着他的手掌，捏了捏手指，摩挲着粗糙的茧，一个、两个、三个……哇，一只手竟然有十多个茧子。又摸了摸虎口，掌心相贴比了比大小，最后小指轻轻勾住他的，目光飘飘，心砰砰直跳。
“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吧。”
日月山河，斗转星移，历史的车轮碾着滚滚红尘，一路往前，毫不回头。唯有亘古的宇宙一如既往。天高地阔，他们在这高高的山巅，穿梭弥天云雾，俯瞰壮丽的神州大地，心情说不出的激昂壮阔。到最后，山风凛冽，夙致缩在宣凤歌怀里，双眸灿若星辰，凝视着他深不见底的重瞳，说到。
宣凤歌淡淡一笑：“好。”
于是次日凌晨，宣凤歌就带着他攀上了仙鸾峰的最高处。
深秋露重，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隐隐的虫鸣和一两声鸟啼，天际隐隐泛出一线亮光，涂抹在涌动的云层上。夙致裹着一件毛绒绒的披风，躺在宣凤歌怀里，睡眼惺忪，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在他颈边挨挨蹭蹭，语调带着鼻音，软软道：“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我还想睡觉……”
宣凤歌好笑的捏捏他脸颊：“小懒猪，是谁昨天说要看日出的？”
夙致呆了一下，半晌回过神：“哦，是啊，要看日出呢。”
长假的第二日，天公作美，他们等了不到十分钟，天际隐隐泛出鱼肚白，层云排列如鱼鳞，渐渐涂抹上旭日的金粉，寥廓霜天碧蓝如洗，东方欲晓，金乌乘坐着马车跃入空中，燃烧着滚滚的火焰，辉映着彩色的朝霞，灿烂明亮，光芒万丈，顷刻间驱散黑暗，叫醒了沉睡的三山五岳，溪河湖海。林中的鸟雀放声高歌，泉水叮咚，合奏出一副热闹的景象。
夙致被这壮观的景象迷了眼，朦胧间听到宣凤歌问：“还困吗？”他眨眨眼，眼皮沉重，埋进宣凤歌怀中，含混道：“还想睡……”
“那就继续睡吧。”
……
夙致是被一阵惊呼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墨蓝色的帐顶映入眼帘，迷茫了一瞬，夙致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九仙观中宣凤歌的旧居，帷帐还是昨晚他和宣凤歌一起动手挂上的。
他伸手摸了摸，左边的位置一片冰冷，也不知道宣凤歌什么时候起身的。夙致伸了个懒腰，蠕动到床沿摸过手机看了一眼，九点四十五，快十点了。
这时又是一阵惊呼，还隐约伴随着鼓掌声，夙致有些好奇，穿上衣服胡乱洗漱完，推开房门，循声而去。
今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不热也不冷，九仙观虽开门不久，却已人群熙攘，游人如织。品字状的三座大殿中心是一个宽阔平坦的广场，此刻聚满了游客。他们一面欢呼喝彩，一面摸着手机拍照录像。
夙致站在三清殿前的高台上，朝下看去。观中的道士们身着藏蓝色道袍，木簪束发，排成两列，正虎虎生风的打拳。宣凤歌一袭窄袖修身劲装，长发齐齐束在脑后，露出俊挺锐利的五官，手中提着把剑，逡巡着练拳的众人。那十二岁的小道士下盘不太稳，出招又太急，不到一分钟被宣凤歌纠正了好几次，哭丧着脸十分颓废。
一套拳法练完，宣凤歌随手转了下长剑，走到正前方道：“接下来练剑。”
道士们捡起放在一旁的木剑，对周围的看客道：“各位施主，请避让三米之外。”
游客们四下散开，正前方宣凤歌长身而立，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我先演示一遍，稍后各自练习。”
话毕，他扬剑出鞘，但听一声剑啸，清越如龙吟，一道寒光闪烁，在秋日的阳光中灼人眼目。旋即，他剑花一挽，只见寒光如繁星，剑芒所过之处，风声呼啸……
这一套剑法兼具美感与力量，看得众人不由屏息，直到宣凤歌收剑回鞘，才猛然回神。
“观主，你也太快了吧，我还没看清楚呢！”
那小道士满脸沮丧的嚷嚷。
“小道长，男人可不能说快！”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登时惹来哄堂大笑。
宣凤歌满脸淡漠，对满堂笑声毫不在意，反倒是那小道士追问了一句：“啊？为什么不能说快？”
气氛更热烈了，空气里充满了欢快的笑声，年轻的女孩子们红了脸，含羞带怯地偷看宣凤歌，甚至有人跃跃欲试想上前搭讪。
夙致看着脸皮涨红被同伴们嬉闹着推向宣凤歌的女人，不淡定了，几步跃下台阶，跳到宣凤歌背上：“凤歌！”
他脸上霜雪骤消，宣凤歌嘴角微勾，抬手抱住他，温柔含笑道：“醒了？”
夙致胡乱的点点头，嗯嗯两声，偷偷瞥了眼那眼带羞涩的女人，发现她浑身一僵，满脸茫然后，心中窃喜，像只吃到鸡肉的小狐狸，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凤歌，我饿了。”
宣凤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捏了捏他耳朵：“真是个小馋猫，走吧，带你去吃早餐。”
道观的早餐很简单，白粥面条加咸菜，主食普通，不过那咸菜却腌制得还行，夙致也就着咸菜喝了一点粥。
宣凤歌看他没什么胃口，沉吟片刻，说：“致儿，你等我一下。”夙致慢吞吞咽下口中的咸菜，点了点头。
等他走远后，夙致瞪着碗里清亮的白粥，勺子搅了搅，一口吃不下了。
“小哥哥，又见面了！你也是来参观道观的吗？”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挺熟悉的声音，两份白昼咸菜在他对面放下，卷发的女生笑容和善，欣喜地和他打招呼。
正是昨日一起登山的那两个女孩。夙致也蛮惊讶：“好巧。”
卷发女生道：“是呀，真的好巧哦。我们昨天才知道这座山上有一家道观，听本地人说这家道观的香火超灵的，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没想到来的游客这么多。还好道观里提供早餐，我们今天早饭都没吃，爬上山脚都软了，刚刚还看到前面的广场有道士在练剑，感觉这家道观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她叽叽喳喳极为热情，“小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参观一下？对了，你们是住在哪家民宿？要在这里呆几天啊？”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夙致咬了咬勺子：“七天。”
卷发女生说：“都在桃源镇吗？小哥哥是哪儿人？”
夙致：……
“燕都。”
卷发女生惊喜：“我们也是燕都的诶，小哥哥也还在上学吧？是哪个学校的？我们是燕师大的，今年大二。”
这么巧的吗？夙致默默地想，说：“燕大的，我也大二。”
卷发女生哇了一声：“原来是燕大的高材生，失敬失敬。那小哥哥你们买了回程的机票没？要不然我们一起回燕都吧？”
她喋喋不休，极力邀请夙致同行。夙致都听傻了，还是那长发女孩看不过去，拉了拉好友的衣袖，小声叫她：“安安——”
卷发女生这才回神，神色忐忑，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啊，一时太忘我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巧了……”
这女生性格爽朗活泼，只是太过自来熟。不过夙致并不觉得讨厌，闻言笑了笑：“没什么啦……”
“致儿。”
说话间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宣凤歌将一碗炒饭放到他面前，“尝尝。”
这是一份金黄色的炒饭，卖相极好，里面混着腊肉丁和酸竹笋，香气霸道，夙致尝了一口，眼中满是餍足：“凤歌，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宣凤歌咳咳两声：“没……”他虽然独居千年，但是厨艺还真的没练出来。
“好吧，你的手可不是拿菜刀的。”夙致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旁若无人地分食了这碗炒饭，亲密的姿态惹来不少人侧目。同桌的两个女孩子更是傻眼，卷发女生凑到好友耳边低声说：“这无差别狗粮攻击，我饱了。”
长发女生勉强笑了笑，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宣凤歌身上，艰难地咽下口中寡淡的白粥。
甜甜蜜蜜吃完早餐，宣凤歌神色淡淡，随意扫了眼两个女孩，又回头对夙致勾唇一笑：“致儿，今天想做什么？”
夙致摇了摇头：“没想好……啊，对了。”他抬眸，波光粼粼的眼眸中充满期盼，“我们去爬仙桃峰吧，上次都没能到山顶！”
上次爬到一半就发生意外，后面也没能再上去过。未能亲眼见到山顶那棵大桃树，夙致挺遗憾的。
宣凤歌无有不应：“好。”
他的眼神温柔而深邃，夙致脸一热，咬了咬唇，对两个女生挥挥手：“我们先走了，拜拜。”
嗯，虽然不讨厌，但是也不要再见了。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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