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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归一 第45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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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的有钱人当然不止石崇一个,很多人甚至比他还要有钱、比他掌控的渠道更广阔。然而真正看出摆钟价值的,却只有他一个。

    事实证明,这个石崇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物,仅仅只是今晚的醉花楼之会,便深得后世营销学的精髓。

    这个人,天生是个赚钱能手。

    父子二人在这边各怀心事,拍卖会则在那边逐渐进入了高峰。经过几轮竞价,摆钟的价格已经冲到了八十万的档次!

    何邵开价二十四万,对应的不过是当初羊府中得原始摆钟。当石崇提示,眼前这座摆钟内部所有部件全部是由玉石玛瑙制成,上方的钟圈镶嵌白玉、四角各放一颗夜明珠,下方的钟摆更是一整块水晶的时候,整个醉花楼立即便爆了!

    不说摆钟本身,只说所使用的珍珠玛瑙,便远远不止二十四万。

    当何邵知晓实情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报价的五十万亦很快被人反超。这些公子王孙,追求的不仅仅是独一无二的稀罕、万众瞩目的耀眼、更是一掷千金的快感!

    “一百五十万!”

    众人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却是安乐公府的家奴,不由一阵摇头。自从蜀汉后主也即是第一任安乐公刘禅去世后,其六子刘恂便继承了安乐公的爵位。

    刘恂为人暴虐异常,梁益二州人士本来将刘家视为故主,屡次劝谏而不听,大多痛心疾首。到后来更有人上书弹劾刘恂,司马炎顾忌到梁益二州士望,便将表章压了下去。

    想那蜀汉昭烈帝三分天下,后主刘禅尚能从善如流,到了这刘恂,却是无法入目了。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一百八十万!”

    价格再次被翻新,这次却是赵王世子司马荂。赵王司马伦作为皇帝之叔,向来喜欢珍珠宝玩,当初因为喜欢皇帝的御裘,甚至收买尚服局工正盗窃御裘。原本按律当斩,最终却由于是皇帝之叔而免于处罚。

    张韬坐在父亲身边,看着价格不断被翻新,心中一阵抽搐。

    这个石崇,赚大了!

    ——〇〇〇——

    自从腊月初十下起了第一场大雪,温度便开始骤降,天空时常晦暗不明。随着年关的临近,天气越发寒冷了起来。

    醉花楼的拍卖会上,石崇不但将摆钟卖出了四百八十万钱的天价,甚至还当场接到了各府的意向订单,价格从二百余万到三四十万不等,数量至少在四五十座。

    也就是说,凭借各种手段,石崇不但仅仅凭借一座摆钟,便拿到了他张韬能从这笔协议中所能拿到的一半。还在一场宴会中,便将与他协议的一百二十座摆钟卖出去一半!

    想象一下,这些被各府预定的摆钟,哪怕平均每座只有一百万的价格,加上被拍卖的这座,扣除各种原材料成本后,也有四千余万的总价。

    即便接下来的订单不赚钱,石崇所赚到的,也已经是预定目标的两倍还多。面对如此一大笔巨款,如果说张韬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他也完全可以趁势要挟坐地起价。

    然而他没有。

    在他看来,虽然自己掌握了摆钟的制造技术,却对大晋的市场潜力判断错误。这种低估造成了他与石崇签订私契时,完全处于被动。

    所以说,这潜在的大笔损失,便是对他眼光错误的惩罚。

    另一方面,这毕竟是他出山第一战,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将自己的信誉丢了。但凡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细水长流。他与石崇的合作,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相比于石崇的敏锐与果断,另一个大富豪王恺便像是小丑一般了。

    当初在羊府之中,他出言嘲弄,觉得摆钟不过如此。而此番拍卖会上,却成了最活跃的那个人。最终摆钟也落在了他的手里。

    对他来说,那种压过众人独树一帜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尤其是在王济、羊琇等人面前独占鳌头,更会产生非一般的快感。钱是花不完的,王家有的是苍头为田庄劳作,有的是附庸为王家经营铺子。

    这次的醉花楼之行,总体上来说,张韬收获良多。他对大晋官场与权贵家族的生态也更加的了解。如此奢靡的社会,如此醉生梦死的权贵,如此贪婪的世家,他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

    父亲,对不起,我只怕要辜负你的殷殷期盼呢。

    想到未来某一天,自己终归要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甚至要与整个家族背道而驰,张韬的内心忍不住一阵低落。

    “孟叔,套上马车,咱们往南市去一趟,好好买些东西。”

    既然在这次交易中得到一大笔钱,是时候孝敬双亲了。顺便也给大嫂二嫂买些东西。毕竟这些年来,她们也照顾自己良多。

    无论乱世是否到来,让身边的亲人过的更好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〇〇〇——————

    洛阳城南,宣阳门。

    十余匹快马停在城门之外,文烈抬头看着“宣阳门”三个大字,内心不由一阵雀跃。离开洛阳数年,今日总算是回来了!

    文鸯摇了摇头,与洛阳相比,他宁愿待在凉州。

    他裹了裹身上甲胄,内心不由一阵感叹。凉州虽冷,却冷得坦荡,冷的明白。而洛阳城的冷,却穿透他厚厚的衣甲,让他的骨子里都忍不住一阵颤栗。

    “将军立此大功,只怕朝廷最少也要封将军一个刺史吧?”

    能够安全回到洛阳,跟随而来的七八名军卒也是暗自庆幸。

    秃发树机能虽然最后被马隆用计斩杀,然而没有文将军率先击败树机能,凉州早已非大晋所有。这份功劳,朝廷用一州刺史酬劳绝不为过。

    当然,如果文将军能够受赏,他们这些麾下军卒自然也水涨船高。

    “刺史么?”文鸯内心一阵苦笑。此生能够平安度过,于他来说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他还奢求什么官运亨通?

    文虎见到大哥面带苦涩,知道他又想起往事。当下不由安慰道:“大哥何必担忧,是非曲直,天下自有公论。”

    “都下马吧,我等在城内好好走走,明日再回北军报到。”

    “诺!”

    也许离开家乡的人才明白家乡的可贵。洛阳城虽然不是他们的家乡,却是帝国的首都,是他们情感寄托之所在。当他们戍卫边疆,从无数死人堆里爬将出来,重新回到洛阳后,城内的一砖一瓦都让人倍感亲切。

    年关已近,大街上人来人往,听着亲切的乡音,看着熟悉的生活。也了解到了洛阳城内最近发生的逸闻奇谈,都让他们生出一种满足感。

    “父亲,我等在凉州舍生忘死,这洛阳城的达官贵人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当逐渐听到街谈巷议中,说起数日前洛阳城一件劳什子“摆钟”卖出四百八十万,文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阿烈,此番回到洛阳,少给我惹事!”文鸯想起儿子爽直的性子,不由出言提醒道。

    这些年来,文家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朝廷对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因为一次平叛就有所改观。若是由此而得意忘形,只怕等待自己的,会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虽然自己与幼弟文虎经历过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淮南之乱,儿子文烈可不会明白,他老子在司马氏心目中的忌讳究竟多深。

    “我等戍边数年不曾归家,此番重回洛阳,又是年关,兄弟们暂且前往大市为父母妻儿买些东西,明日辰时三刻前往宣武场报到!”

    文鸯从马鞍之中掏出数串五铢钱,在手里掂了掂,递给身边军卒道:“文某身上还有些积蓄,兄弟们都拿去分了吧。早日归家报个平安,莫忘了父母养育之情。”

    七八名军卒见状,眼圈立马便红了。他们均是文鸯的心腹,如何不知道自家将军的情况。这些钱财虽少,却已经几乎是他身上全部积蓄。

    众人接过钱币,相互对望了一眼,突然间拜伏在地,洪声道:“我等多谢文将军!”

    声音所及,引起行人一阵侧目。人群之中,张韬在张孟的陪同下,正自在商铺之间游览着,听到声音亦是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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