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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南京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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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河,这条古金陵文化的渊源之河,从东水头至西水关,全长4.2公里的沿河两岸,从六朝起便是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素有“六朝金粉”之誉。

    秦淮河畔,夫子庙旁,有三家始于明末清初的茶馆,分称问渠、问津、问柳,俗称“三问”茶馆。百年间,文人墨客在此聚会、商家巨贾在此云集,此刻,我就坐在问柳茶馆二楼,望着窗外的街巷,萧自横坐在我的对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

    自从三天前,我和陆龟年、敏贝勒、梁战四人大闹洞明观之后,非常道的活动变得越发猖獗,昨天夜里,非常道的金剑、铜镜两大尊者,竟然裹挟城中的信众,冲击了南京城中央军一一二师第五团的陈化昭驻地,抢走军粮被服等物资无数。由于非常道所率领的乱民多为百姓平民,陈化昭下令不得开枪,只以棍棒驱赶,两方相接一夜,乱民势众,趁机举火,烧毁仓库五座……

    今日清晨,萧自横到客栈找我,将我带到了这问柳茶馆,说有一位能左右南京生死的大人物要见我,于是,我单枪匹马的来此地应约。

    茶馆里,天南地北的客商聚集于此,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讨论着这些年南京城的局势变化。

    话说自1916年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便分裂为直、皖、奉三系,竞相扩充实力,割据一方。这三大军阀为了争夺中央政权,不惜依靠外国列强,相互侵吞征讨,打的是不可开交,整个中国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就这样,一直打到了1925年,这时的北洋政府已经控制在以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军阀手中。直系军阀吴佩孚沦为附庸,占据两湖、河南三省和河北、陕西,控制京汉铁路。皖系军阀后起之秀孙传芳占据长江中下游。1926年7月,国民政府成立国民革命军,以广西的桂系军阀为主力班底,从广东起兵,连克长沙、武汉、上海,并于1927年4月,攻克南京,成立了南京国民政府。1928年底,全国军队总数达250万人。南京国民政府以北伐已经结束、军队素质参差不齐、需要裁减军队、减轻财政负担为由,提出编遣方案,动手裁军,大刀阔斧的削减桂系的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的部队,遭到三人联手反对。李宗仁匆匆离开南京返回武汉,部署军事,并急电驻在唐山的白崇禧把驻在北平的李品仙军和驻在唐山附近的叶琪军迅速开回武汉。南京国民政府也在皖鄂边境集结海陆军大部兵力,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此时,刚出农历年,也就是民国十九年(1930年)的年初,南京向北三百里,徐州城。汪精卫联合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张发奎向南京方向开始进军。

    冯玉祥指挥第二方面军,由郑州地区沿陇海铁路、平汉铁路运兵直抵城下,并防守许昌以北地区,与桂系在武汉会师;晋军阎锡山指挥第三方面军,由河北沿津浦铁路南下进攻济南,意图在攻破济南后与冯部会攻徐州,进兵南京,为此南京方面,特派中央军刘峙指挥第二军团,也集结于徐州城下。

    说起徐州这个地方,那可真是块要地,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从古至今,发生在徐州的战争,仅有文献记载的就多达400余次。早在晋代,就有兵书记载曰:彭城(徐州)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徐州之地,东临黄海,西连中原,北倚鲁南山地,南瞻江淮平原。立于死地咽喉之间,凸起成一个制高点,驻军于此,如虎视眈眈,可督苏鲁豫皖四省。由此为原点,无论向东西南北哪个方向挺进,都如大河决堤,势不可挡。故而,这徐州既称“北国锁钥”,也称“南国重镇”,在南方军事家眼里,占领了徐州,就等于拿到了打开北方大门之锁的一把钥匙;而在北方军事家眼里,夺下了徐州,就等于占领了向南方进军的桥头堡。所以保卫徐州,对南京政府来说,至关重要。

    所以,南京政府倾注了所有的兵力,开往了徐州,以至于南京城的卫戍兵力,只驻扎了一支第五团,眼下城中非常道鼓动百姓作乱,一时间满城乌烟瘴气,人心惶惶,街市动荡。我料想,此时,必与这场大战有关,试想,如若我是军中参谋,想攻破徐州,点燃南京这场后院儿的大火,乃是最好的计策!唉……苍梧道人这滩水可是真深啊!

    就在我闭目沉思,大脑飞速运转之际,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走进了茶馆,上了二楼,一撩袍袖,坐在了我的身边,萧自横轻轻的咳了咳嗓子,我收到萧自横的提示,收回了思绪,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眼前这人,三十七八岁的年纪,方脸、浓眉,腰杆笔直,虎口有老茧,额头皮肤有色差,应当是持枪着装的军人,脚上的皮鞋崭新锃亮,腕上的手表不是商店里的款式,应当是部队里特有的样式,食指和中指间有残留的炭黑色粉末,说明他常年作图,这说明此人是正规军校出身,不是野路出来的泥腿子,既然是作图的指挥官,此人的军职必定在营级以上,再看他的眼神,目光凌厉,斯文中透着阴沉,颈下到锁骨有一道刀疤,走起路来,右膝盖不由自主的会向内弯,左肩膀微微耸动,这说明此人上过战场,不是文职,而是实权带兵的高级军官。眼下,南京城里,能调动的团级军官,能动弹的,全都带着部队顶到徐州走了,留守南京的戍守部队,只有中央军一一二师第五团,眼前这人定然是第五团的团长陈化昭无疑。

    那人见我睁眼,连忙笑道:“张大掌灯,久闻大名……”

    我平素最不喜和官家人打交道,当下也懒得客套,一拱手,沉声答道:

    “陈团长,咱们都是痛快人,有事不妨开门见山!”

    那人一愣,随即面上逝过一抹释然的微笑,盯着我的眼睛,挑着拇指赞到:

    “不错,我就是陈化昭,江湖上都说白猿张家这双瞳孔,能见微知著,查人所不能查,无所不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呀,张大掌灯这一身本事……不如,我给你个机会,由在下作保,举荐阁下入职国民政府……”

    我一摆手,打断陈化昭的话,一脸厌恶的说道:

    “张某是江湖人,祖祖辈辈也都是江湖人,祖师爷有规矩,白猿子弟不做官,陈团长有事便说事,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我站起身,就要出门,只听陈化昭轻轻的用手指弹击着茶碗冷声说道:

    “哼,张大掌灯可是看不起国民政府呢,还是早就姓了汪?”

    萧自横在一帮疯狂的打着眼色劝我镇定,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

    “老子姓张,不姓蒋,也不姓汪!”

    陈化昭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国难当头,是非面前,大丈夫站队,非此即彼,张大掌灯本事通天,在这南京城内,不为我所用,便必为我所杀……”

    我眉毛一挑,扬声答道:“张某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结党倾轧的政客,眼中容不得异己,为了你们的权谋私欲,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平民——”

    “现在要害南京城的,是汪党,不是国民政府……”陈化昭一拍桌子,放声喊道。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抬眼,直直的迎上了陈化昭的眼神。

    萧自横眼看我俩越吵越僵,连忙起身,去拉陈化昭,陈化昭嘿嘿一笑,冷声说道:

    “萧司长,你以为把会面地点约在这人来人往的问柳茶楼,我就奈何不了他张寒了么?”

    说完,只见陈化昭抓起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砸碎在了地下,就在茶杯落地的一瞬间,茶馆之内,楼上楼下原本喝茶攀谈、三五成群的茶客齐刷刷的站起身来,两手在腰间一抹,抽出两把短枪,枪口一抬,一起向二楼瞄准。

    萧自横慌了神,连忙哀声说道:“陈团长,这是干什么?自己人……自己人……”

    我双眼一冷,两手负在身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陈团长,服人的是理,不是枪!”

    话音未落,只见唐叔提着个黄铜的大茶壶掀开了蓝布帘子,从后厨走了出来,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笑着唱了一句:“倒也——”

    “扑通——扑通——通——”茶馆内持枪的众人霎时间眼前一黑,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横七竖八的躺成了一片。

    “水里有毒!”陈化昭高声惊道。

    唐叔闻言,从桌上捞起了一只茶碗,用茶壶斟了一碗茶水,抿了一口,吧唧了一下嘴,笑着说道:“有毒么?没有啊!”

    “你敢——”陈化昭怒上心头,反手伸到腰后掏枪,“唰”的一声从皮带上拔下了一只香蕉,顶在了我的脑门上,陈化昭吃了一惊,我抿着嘴笑道:

    “陈团长,你是要用这只香蕉杀了我么?”

    与此同时,屋檐上传来一声轻笑,陆龟年纵深一跃,犹如一只蝙蝠,头上脚下的挂在了房檐上,手里转着陈团长的左轮手枪,嘴里吹着口哨。

    陈化昭又惊又怒,五指如钩,出手如风,上步抓我喉咙,不料肩臂刚刚一咚,就被一只铜浇铁铸的拳头一拳打在了小腹上,陈化昭惨呼了一声,五内如绞,肠通如断,整个人弯成了一只虾米,一只有力的大手擒住了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陈化昭满头大汗的歪头看去,正看到一脸冰冷的梁战,也在眯着一双虎豹一般的眸子,再死死的盯着他……

    我摆了摆手,示意梁战松开他,随即沉声说道:“陈团长,要不是念在三天前,非常道裹挟乱民冲击军备库的时候,你勒令部队不得放枪这件事上,我才懒得来见你。”

    陈化昭痛的脸上青筋暴跳,咬着牙,哑着嗓子,吐出了一串儿咒语:“弟子叩头请,圣天玉主法旨如令一班搓下北方二位祖师传令一支搓下众位师爷,祖师老爷之令 提头不容请,手使刚铃把他迎,紧护身往前迎,左真武右玄武两边排,真武使的玄土印,又遣周公合桃花,速速把火拦住,玄武使的青龙阵,青龙出虎救,护身保命当炮佛……”

    耳听的陈化昭这串咒语,我脑袋里“嗡”的一响,整个人双眼呆滞的向后一倒,坐在了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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