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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算计之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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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袭月已不见了踪迹，墨染抱着手臂，歪斜着脑袋，打量墨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殷凤离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紧张对峙，便收拾的药碗，说是这几日躺太久了出去活动下，墨白细心为他披上大氅，目送殷凤离出了门。
“说吧，你这眼神给我收收，别弄的一副吃人的样子。”墨白径直绕到桌案前，桌上正铺着宣纸，上面画着一株桃花，枝丫缠绕，芳菲人间四月天。墨白将砚台递到弟弟手中，意味分明。
墨染只得依旧照做，不情不愿的研磨。
“哥哥你可时刻记得自己身份？”墨染言归正传，试探道。他需沉住气来，若是贸然指责自己兄长，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墨白抬眸，“自是记得，我是墨家长子，自然凡事思量再三，以墨家上下考量为先。怎么你也想接任家中大小事宜？我也觉得兰姨一人打理太过辛苦。若是加上你这个好帮手，便是如虎添翼”
墨染直翻白眼，他可不想接任家中的事宜，虽然母亲早早便有让他打理商铺的打算，但他志不在经商，一心只想凭借一己之力闯荡一番天地。最好是像江湖人士，恣意潇洒，快意恩仇。无忧无语，才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本羡慕墨白过着他艳羡的生活，谁料墨白回到家中也变得同那些贵公子们，整日无所事事，甚至狎玩公子，另他顿失所望。哪里是他曾崇拜不已的哥哥。
“哥哥可知君子之交淡如水，人生有一知己实属不易，哥哥为何非要逾越，戳破与朋友之间的界限呢？”墨染道，一面观察墨白的反应。
墨白闻言作画的手不由一顿，微微抬起头，这小子是想警戒自己，亏他有心了。既然让他撞破，自己也不怕摊牌，只是早晚的事，若是一直遮掩下去对离弟也是一种不公。“你有话就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我知你是说我同离弟，我不妨坦言，确如你所见，我心心喜欢离弟。若是让离弟做你的嫂嫂你意下如何？”墨白索性一股脑讲了出来，丝毫不管墨染接受能力几何。又或许世俗成见偏颇。
墨染觉得脑皮直发麻，耳朵里更是轰隆隆作响，他没有料到自家兄长会承认的这般干脆，还是他忽略了兄长的羞耻心！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我原本只是当你是冲昏了头脑，你倒好竟大言不惭的说了出来。殷公子好好的俊郎君就这样被你糟蹋！”墨染指着墨白的鼻子大声嚷嚷，不禁为殷凤离打包不平，竟碰到自家哥哥这般没羞没躁的人。
墨白用笔杆嫌弃的弹开墨染的指头，墨染吃痛，墨白继续镇定自如的作画。“糟蹋，他又不是女子怎有糟蹋一说，再者你情我愿，此事更是无稽之谈，墨染我看你是太闲了。不妨同江大人去查查案子，也好清醒脑子。”宣纸上的墨梅已经完成一半，只剩下填色，若是能同离弟执笔画流年，倒也是一件极乐之事。
墨染却是不依不饶，万分笃定自己的推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自己是身份和武艺高强，强要殷公子，他虽长相阴柔，但相必也不愿雌伏在你身下。定是被你胁迫，便如白壁蒙尘，明珠暗投。哥哥你是在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从小生活在云莱仙山，又得高人指点，必然见识卓越，非同一般，不与纨绔子弟同流合污，谁料哥哥你回到家中，不思进取，竟起了玩弄近侍的心思。弟弟言尽于此，还望哥哥即使悬崖勒马，莫要再行此恶行！”
墨染一番劝词，几乎长篇大论，令墨白听得头昏脑涨，他真不知同他这弟弟如何解释。话里话外，自己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色鬼。
“你言之凿凿的说我辱没了离弟，而这些仅仅是你的猜想，你又是否问过离弟的意思？下去吧，多说无益！”墨染落下最后一笔，右手轻扬，饱沾浓墨的狼毫晃悠悠悬在笔架上。宣纸上的那株寒梅，竞相绽放。
墨染握拳，暗自思衬：既然哥哥劝诫不了，那便只有朝殷公子下手。最终无可奈何的推门而离去。
殷凤离独自漫步到院中，远看一枝桃花春带雨水。右手轻扬，凌风浥露，桃瓣惊飘，指尖滚落几滴水滴。仿若花色。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鸟的嘶鸣。黑羽红目的炙鸟穿破天际，转瞬，落在殷凤离的肩上。“玲珑出来吧，你是何时来的！”
炙鸟扑棱着翅膀，红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今日辰时，师兄恢复的不错，看来那墨白总算知道师兄的苦心了。”玉玲珑从桃林中现身，九节回鞭安静的悬在她身侧，一身戎装衬的她英姿煞爽，眉间英气十足。
“玲珑那叶青城还是没有什么眉目吗？这是我唯一墨白央求我的事，可是都过了数月，我竟还没有同他办好！”殷凤离虽不喜叶青城，但既应承过墨白，岂有不办到的道理。
玉玲珑斜靠在一株桃干上，不紧不慢道。“师兄何苦自寻烦恼呢，怎么一个玉芙你还嫌闹腾不够，还要加上一个叶青城，这叶青城可是温柔谦恭的公子哥，非是玉芙之类能比。若是寻了他，墨白的魂还不被勾走。师兄当真舍得！”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一张脸写满了他心中所想。
“我不信，墨白绝不会负我，对了玲珑你此次来所为何事？”殷凤离言归正传，他不想墨白同叶青城的过往，也许那些墨白早已经淡忘，自己只要紧紧抓住他此刻的心便好——
玉玲珑离了桃干，右手无意识的摆弄九节回鞭。“我近日察觉墨府管家行踪诡异，你多加注意的好。现如今这燕阴城不太太平，又恰逢每年初春，各路藩王前来朝拜，燕阴命案接二连三，看来江袭月有的忙的了。不日后我们天诛阁也要忙起来了，怕是又要多添加几条人命。”
“我们天诛阁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各路藩王看似朝拜皇上，忠心耿耿，实则勾心斗角，相互倾扎。实则为探知皇上的病情几何，我听闻皇上这几月龙体抱怨，身子大不如前，恐怕宫中势力已经在暗自较量。”他们天诛阁虽处庙堂之外，实则与朝廷紧密相连，收到的主顾大多是朝廷命官。
“此是不是我们能操心的，这大齐无论如何变化，总有我们天诛阁安身立命之所。”玉玲珑望向天际，大争之世，永远没有平定的时候。二十年前亦是如此，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是那么遥远。
殷凤离反应过来便已没了玉玲珑的踪迹，铜钱虎头虎脑的从柱子探出身子。“殷公子在同谁人说话？奇怪方才明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怎么到了跟前却没了影踪呢！”铜钱挠了挠头，左右环顾。
“哪里有什么旁人，你怕是看眼花了吧，怎么你找我有何事！”殷凤离掸掉肩膀上的一片墨羽。
“二公子方才走了，大公子怕你在外面站久了着凉，让我为你送手炉取暖，最好啊是快些回房，这外面不宜多站。”铜钱说着将手炉塞到殷凤离手中，不由赞叹殷公子的手怎那般好看，指尖近乎透明泛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光泽。
殷凤离望着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回屋吧，这天色也已经晚了，你和元宝这几日操心了，下去休息吧。”铜钱得了令欢脱的跑了去通知元宝。
殷凤离望着手中是暖炉，暗自叹气。墨白从来都是粗枝大叶的人，什么时候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看来人若是对一人有了心，便是连性格也是变的。不知为何心间涌现虽是甜蜜滋味，却还伴随着阵阵酸楚，直溢到嗓子眼。险些呛出眼泪来。
殷凤离平复了心境，才缓缓踏入房内。我们熏着艾香，暖意袭来，殷凤离冰冷的身子接触到热源，不由打了一个冷噤。正伏在桌案上作画的墨白，恰巧看到他。起身将他搂入怀中，不带一丝的拘泥。
墨白将一枝笔杆塞入他手心，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旁。“同我一起作画吧，我娘喜欢梅花，我想带着你去看看我娘，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娘？……”殷凤离喃喃道。他从不曾听墨白提到他的娘亲，只是知道墨白同自己一样从小一人，不见父母，墨白的娘究竟该是怎样的女子呢……眼睛不由放在那副未完成的画卷上。墨白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涂色……
“我其实并且没有见过我娘亲，是父亲小时候告诉我的娘前很喜欢梅花，他与父亲定情也是源于梅花。她死后父亲在他的陵墓旁遍种植梅花。可是梅花只有隆冬和初春绽放，其余的日子便是光秃秃的。若我们能作画一副烧给母亲，她便可以在底下日日观赏了。”墨白孩子般扬起嘴角，他自小孤苦无依，唯一的希望便是能承欢父母膝下，然天公不作美，父亲壮年暴毙。好在上天并未将他逼入绝路，让他遇离弟，不至于鳏寡孤独，老无所依。
此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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