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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窝网 -> 其他类型 -> 尘尽山河疑宫阙

四、谜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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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州县的地势、布局与别处不同。七座城门四开三闭,其中能打开的城门,是沿着滔滔不绝的潜江江水顺势建成的。当年,太祖皇帝便是倚靠此处天险,生生抵挡住了南来的十万叛军,打下一片锦绣江山。若以县衙为中心,四座城门并不是正南正北的排列,而是分列在正东正西,以及东南西南四处,乍一看,与北斗七星中天枢、天璇、天权、天衡四星的位置十分接近。因此,太祖皇帝即帝位后,以“天璇”、“天枢”向外延伸了五倍多的距离,选定了成都府为都城。

    从东门向外,有官道直通东南边塞的凤屏关,道路宽阔平整,便于行军。当年舒骥就是从这边出发的。东南门可走水路,亦可到达凤屏关,且耗时比行陆路短上一倍有余,只是水势湍急,极其危险。西门和西南门通向大蜀腹地,端是成都府的咽喉之地。

    那么,到底开不开城门?

    窗外雷声隐隐,灰沉沉的云霭压得人心头极其烦闷。胡菘文额头上的汗几乎没有断过,润湿的手帕换了一条又一条:“白捕头,这下怎么办才好?陈牧要我们放他出去,但是他要是不给解药怎生是好……白捕头,小心别碰着头……”

    “胡知县,你觉得,陈牧到底是不是细作?”白锦玉没理会胡菘文一连串的抱怨,反而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

    胡菘文偷偷看了郑同一眼,干笑一声:“怎么不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测明字问因缘,还到了白捕头你的摊子前,他不是细作还有谁是?”

    白锦玉转脸问郑同:“郑县尉如何看?”

    “下官以为,就算陈牧不是细作,至少也是知情人。”郑同低着头,手不动声色地扯了胡菘文一把。

    郑同似乎有些怪异,白锦玉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却找不到到底哪里异常。他道:“二位说得很有道理。那么,现在必须想个主意,把陈牧此人抓住。”

    “下官哪有什么主意啊?”胡菘文哭丧着脸,唠叨不停,“白捕头你出身不凡,自然不害怕。下官在这汉州县寒窗苦读十来年,年进不惑才挣得一县之主。当了不到两年,就出这么大纰漏。下官心里苦啊。”

    郑同悄悄往外挪了两步,心想若白捕头暴怒之下出手打人,他是拦还是不拦,或者直接买黄纸给他家拎不清的知县烧一烧更好?白锦玉是捕快世家白氏一族的人不假,但其父在多年前已经被逐出家族,生死不知,白锦玉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本事当上刑部捕头——这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胡知县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当着和尚骂秃驴?

    白锦玉像是没听到胡菘文的话,笑容灿烂非常:“是,白某的确出身跟旁人有些不同,胡知县请想想,抓不到陈牧,白某自有办法逃避,不知胡知县怎么办?抱着吏部尚书的大腿哭么?不如加紧想办法,把陈牧抓着才是正经。”

    胡菘文给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白锦玉主动转了话题:“记得胡知县曾说,你在汉州县苦读十来年。那十年前,贵县也是在汉州县?”

    “的确,如此。”

    白锦玉低头思忖,忽问:“那么当年,舒骥率领人马路经汉州县,胡知县可知此事?当时发生么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胡菘文一怔,干笑道:“下官那时只知埋头读书,不闻窗外事,没听说舒骥将军有什么事。”

    郑同沉默良久,道:“白捕头,你说的那事,卑职倒有些印象。记得当年,舒骥大将领兵从汉州县出征,全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还有从外地来的客商,专程送去劳军的米粮,热闹得很。”

    白锦玉单手支颐,右手中指缓慢而又节奏地在桌上轻敲。他刚刚想到,陈牧逃跑时说的那句话,十分可疑——

    “老子才不是细作。”

    陈牧曾经是舒骥手下的得力大将,舒骥死后,他沦落江湖,犯下的多是拦路抢劫一类的事,性子多疑又鲁莽。细作这种胆大心细的活,凭他的性子,是做不出的。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是十二年前泄漏军情的细作,怎么跑去做劫匪?莫非汉不给细作发饷银,要细作自谋生路?

    此事着实可疑。

    再说,汉州县虽不算小,但要藏起一个人而不被弓手捕快发觉,还是有难度的。所以,这汉州县定然有陈牧认识的人,暗地帮助他。这人,到底是谁?是当时参与围捕的郑同,抑或是中途突然出现、被陈牧顺手劫持了的胡菘文?

    郑同是土生土长的汉州县人,这是知道的。没想到十二年前,胡菘文也在此地。有没有可能,这两人与细作陈牧都有干连呢?若是时间还够,他大可以回刑部查看档案,发现可疑之处。但眼下,时间紧迫,从上午道现在,城门未曾开过,城内外怨声载道。更何况,汉州客栈的掌柜伍全中毒在身,急需解药。

    他站在窗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街上已经堆集了不少人,翘首以盼开城门,议论声如潮,与雷声相和,拍打在窗台上。此时,白锦玉心口传来少许异样的痛觉。他抬手,用手背缓缓揉了揉心窝,低声问:“什么时辰了?”

    “午时半刻了。”胡菘文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白捕头,这城门到底开还是不开?”

    开城门,换解药,开城门,换解药。如果开了城门,陈牧不给解药,又当如何?但是,若不开城门……白锦玉转过身子,拂去袖口的灰尘:“开。”

    “那,需要挨个盘查吗?”郑同问。

    白锦玉露齿森森一笑:“盘查什么,放,都放行。他陈牧敢要挟,难道我们就不能使诈?”

    郑同与胡菘文对看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迷惑。白锦玉又道:“每个城门都派上足够的弓手,在暗处观察。看右手腕有伤的,或者形迹可疑的,别在城里动手。两人一队跟上,在城外盘查。确定身份可疑的,放焰火信号。”

    胡菘文拍大腿叫好:“不愧是白家的人,白捕头果然非同小可。”

    郑同只恨爹娘少生两只手,没及时将胡菘文的嘴给粘上。没等白锦玉开口,他已经抓着胡菘文窜到门外:“白捕头稍后,小的这便去准备。”

    再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四道城门终于重新打开,人们积攒的不少怨气,在城门大开的一瞬间,泄个精光,立刻欢天喜地地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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