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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侠》正文 第十二章 小院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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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小院惊魂
屋内，贺岩静立半晌，待确定四小离开后，忽然向守林的文老头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礼：“您可安好？”
文老头默默将他扶起，淡淡道：“何须行礼？我现在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你要行礼，也该向京城那位才是！”
贺岩冷然道：“呸！谋国逆贼！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怎配我向他行礼！”
文老头默默不语，走出房外取下烧开的水壶，洗了茶杯，切上两杯清茶，伸手递给贺岩一杯，贺岩连忙躬身接过。文老头随意坐在门口小木凳上，和所有暮年老头子一样，默默吹了吹茶沫，浅啄了一口，深深吐出一口茶香，盯着屋外已然西斜欲坠的夕阳，一言不发。
贺岩终究是粗豪之人，也不怕茶水滚烫，一饮而尽，见文老头坐在小木凳上背对着自己欣赏起了夕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急了半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终于开口道：“昨日曲和寡那老妖怪带着十万精兵逼上山来，借着每年迎新大典这个机会前来立威！李学长重伤被擒，京城那大逆贼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昨日若非老校长以雷霆之威再次镇住了老妖怪，恐怕育侠已经不复存在了！”
文老头闻言面不改色，依旧淡然的看着夕阳不声不响。
贺岩见对方不理，更是着急：“老校长终究百岁了，虽然天下第一的名头还没被人摘去，但还能再活几年？育侠这十几年来若不是白副校长刻意经营，年年送学生给皇家和军中使用，又开放门户与各大门派攀附关系，公开传授各种功夫秘籍，还安排学生们到处协助官府锄奸惩恶，方才苟延了这些年的太平。昨日之事，足见的那逆贼还是念念不忘，终究会找机会毁了我育侠！育侠事小，可我等积蓄那么多年才在朝廷军中积累的育侠系力量，恐怕也会一并被清洗！到时候，如何能复……”
“都多少年了，”文老头打断他，头也不回道，“现今四叔登基日久，国泰民安。这些年外征蛮夷，内行法制，百姓安居乐业，四方来朝，何等明君？只要国家强盛稳定，又有何人在意在位的哪位君王？”
贺岩大声道：“此言差矣！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这个逆贼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否则他又何必年年派遣三宝太监出使海上？又年年抓来那么多小国国王前来跪他？还不是为了让世人忘了他是犯上谋逆的乱臣贼子！”
文老头笑了笑：“那又如何？你们还是那么认死理。自古成王败寇，圣如李世民当年还不是弑父杀兄谋乱上位？现在天下都知道永乐大帝，又有谁记得以前是哪个皇帝？”
贺岩虎吼道：“我们记得！当年学长们浴血奋战，不幸战败，慷慨悲歌，英勇赴死！我永远不会忘记学长们的誓言：‘忠君爱国，铸我育侠魂！荡平乱臣贼子，为万世开太平！’今日我等力量虽然不足以正面对抗，但凭朝中军中育侠势力，找准时间猝然发难，未必不能一举成事！圣上您切不可心灰意冷！我等誓死效忠，务必为您复辟登基！”
文老头漠然半晌，忽然指着已经坠落西山，光芒不在的夕阳道：“日薄西山，大势已去！你们忠勇，我很感念，但时事已然，不可强求。若无举国动荡，何来复辟登基？你且去吧，就让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吧！”
贺岩还要再说，文老头头也不回的进了茅屋，随手闭上了门。
贺岩在屋外急急转了两圈也无计可施，只得恨恨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等决不放弃！请您早休息吧！”说完，猛跺了一脚，摇头而去。
屋内，烛火渐渐亮起，炊烟漫漫，四周已然暗了下来。
远处小山坡上，五小面面相觑，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五小有叶威、云杰在，被赶出门当然不可能乖乖回去受罚，在齐风判断下，躲到了远处贺岩老师感知不到的地方，寻思等贺岩老师离开后再杀个回马枪，找文老头问清楚当年之事，谁知道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贺岩吼了那么几句。反应快的齐风、叶威和云杰已经骇然相对，反映慢的小凡和大牛也知道此刻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瞪大了双眼。
四周蝉叫声蛙鸣声阵阵，五小震撼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四周虽闷热，心里还是凉凉。半晌，叶威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云杰忍不住讥讽道：“废话，傻子都知道了！”
大牛闷闷道：“云兄弟，俺还是不知道啊。”
众人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风俊脸肃然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谁也不可外传，否则必死无疑！”
其他人连忙点头，叶威也不敢再闲扯：“说得对，知道的多没坏处，但让别人知道自己知道得多，就是大麻烦！为了脑袋，咱们五个还是快走吧！”
“……不忙走，既然知道了，就多看一会，”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忽然响起。
五小大惊，齐风功夫最高，对自己的警惕性深有信心，此刻忽然被人走到身边而不自知，自然是受惊最重，只见他身子陡然间拔起，手已然摸到腰间，似是要抽出什么兵刃。哪知道对方比他更快，他身子还没动，对方一只细嫩好看的手已按在他肩上，齐风一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散开，一动不能动。
“别怕，”那温柔的声音轻轻道，“我无意伤害你们。”
其他四小要么功夫平常，要么一点不会，被这温柔的声音轻轻一说，也不知怎么的，竟坐在原地动也动不得。
黑暗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影，一身华贵朝服的大官打扮，光是价值倾城的纯色玉佩就挂满了整个腰带。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端正的镶嵌在官帽正中，莹莹的宝光将这人五官照的甚是清楚。只见他面白无须，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甚是俊美，只是俊美中却透着一股阴柔之姿，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气质。
五小不知怎么的，只看了这人一眼，竟都脸红起来。
“哟，五个小伙子脸红什么？”那人伸手遮住嘴唇轻声一笑，一刹那间仿佛百花盛开，说不出的诱惑好看。五小顿感不好意思，慌忙都讪讪的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忽然，这人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桀桀怪声：“主儿，这五个小畜生妄议今上，诽谤朝廷，何不杀了！”
五小如坠冰窖，冷汗霎时间湿透了衣裳，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竟是昨日里横行育侠，凶恶异常的大妖怪——曲和寡曲公公！
只见曲公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人身后，低眉顺眼的垂首道：“主儿，若您喜欢，舍不得，我把这五个里面最好看的留着给您带回去。”
五小顿时吓得冷汗如雨，曲公公就犹如小时候噩梦里吃人的妖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般。五小中，齐风嘴唇紧张地抿成了紫色，其他四人更是吓得牙齿打颤。
那主儿轻笑一声：“曲老别吓着孩子。今上当年自立为王，谋逆夺位之事本就是事实，即使堵住天下人嘴，难道历史还能改变不成？成王败寇，本就是不变真理，谁爱说就说去吧。”顿了顿，轻声道，“我始终也是他们的学长，怎可随便在育侠杀害学弟？你我既然已经找到正主，办正事才是真！”
曲公公虽然不忿，但对眼前这人甚是服帖，竟不再反驳：“主儿说得对，办正事要紧。想不到这人果然是在育侠！难怪您五次三番下西洋找寻不得！育侠果然是胆大包天！”
那主儿叹息道：“唉……曲老，你我刚才都听到了，这人现下已然日薄西山自暴自弃了，你我还要赶尽杀绝吗？”
曲公公森然道：“这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无数所谓的‘忠勇之士’前来投奔，草包多了也终究是祸患！他虽放弃，这些人却仍逼着他上位，只有他不存在了，这群人才能死心！圣上也方能安心！”
那主儿叹了口气，道：“既是圣上的意思，我就去拜访一番吧。曲老你就在这看着这五个小家伙，别让他们受伤。”说完，径自走向茅屋。
曲公公看也不看五小，只低声说道：“出一声，少一块，动一动，少一半！”
五小哭都哭不出来，这老妖怪就这么直直站在他们身前头也不回，但就这么一个瘦如骷髅的伛偻背影，竟比什么妖魔鬼怪都要震撼。
齐风心中想着，若自己足够强，是不是有一天就可以和这样的妖怪般的高手对视了；叶威满脑子如何趁机逃跑，可威压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半个鬼点子也没有；云杰强忍着要流出来的泪水，逼着自己不发一声；小凡和大牛满脑子懵，只能干干坐着屁都不敢放。
这就是强者与蝼蚁的区别，五小甚深体会到了这种屈辱的现实，却连无能为力的懊丧感都没，就好像待宰的年猪，只能闭目等死。
“咄……咄……咄……”响起三声温柔的扣门声。
“咦？”屋内文老头惊讶起身，“晚上还第一次有人来做客啊！”
大门打开，文老头惊讶的盯着眼前身着富贵华丽的人，只见对方忽然躬身行礼道：“三宝太监郑和拜见皇长孙朱允炆殿下。”远处，五小虽然早隐约猜到二人身份，但这名满天下的三宝太监和早已失踪多年的上一任皇帝竟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仍旧让他们惊骇不已。曲公公脸上则漏出一丝狞笑，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文老头一惊，随即苦笑道：“唉……想不到几十年了，你们还是来了！我听过你，快起来。我现在就是个糟老头子，早已不是什么皇长孙。”
大太监郑和得体的起身，缓缓抬头正视朱允炆的双眼，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了半晌，朱允炆首先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进屋坐吧，住的简陋，实在是没什么可招待。”
大太监郑和微微一笑：“殿下，您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不如现在就随我进京面圣吧，想必皇上也非常想念您。”
朱允炆苦笑一声：“……我若随你而去，四叔怎肯让我再活？”
大太监郑和漠然不语，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对方。
朱允炆沉默一会，转头收拾起了茶几上没吃完的残羹剩饭，整理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护林的锄头用具，又将心爱的茶具放回橱柜中，这才转头掸了掸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破布衣服，坦然道：“既然如此，老头子我还是随大人去吧。”
大太监郑和点头恭敬道：“请！”
就在这时，贺岩豪迈的声音远处响起：“来我育侠拿人，可曾问过我手里的饮血刀？”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郑和身前，刀光如水，横切脖颈。
贺岩声音刚至，五小就知道今天总算是捡回一条命，虽然不知道老师能不能打得过天下闻名的三宝大太监，但只要老师出声警醒，育侠其他老师肯定很快就会到来，正自松一口气，却发现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正挡在三宝太监身前。
刀锋闪烁，却悄无声息，这一刀已然是返璞归真的功力，那骨瘦如柴的身影却甚是桀骜凶悍，竟不闪不避，举爪直插对手面门，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直刺心口。好熟悉的招法，好狠辣的心性，正是原本静立在五小身前的曲公公曲和寡！
贺岩是赶来救驾的，如何肯和他同归于尽，手腕翻转，大刀凭空变招，搅向对手双臂。曲公公双臂猛缩，身子却直挺挺贴了上来，竟是险而又险的近身而来，显然是知道对方刀法厉害，自己空手对敌只能近身方可占优。
贺岩无奈，只能撤步后退，这一退，就停不下来。曲公公的功夫全是几十年打出来的，实战中的判断力和时机把控何等高明，一步占先，步步占先，所有狠辣的招法立刻潮水般涌了出来，逼得对手虎吼着越退越远。
大太监郑和头都没抬，依旧保持着伸手请客人出门的姿势，朱允炆苦笑连连，正想迈步出门，身子却被一个人拉回了茅屋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身后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摇着手里的酒葫芦喃喃道：“酒没了，小马，你可带酒来看老师了？”
听到这个声音，远处曲公公和贺岩立刻住手，五小喜出望外，知道是校长来了。在他们心中，只要校长到了，有天下第一高手在，所有事情必定迎刃而解。
屋外，对朱允炆也只是躬身行礼的三宝太监郑和此刻丝毫不介意地上的泥土，恭恭敬敬的跪下给白毛校长磕头道：“不肖学生，拜见师父。”
白毛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茅屋，随手带上了门：“不孝顺的玩意，我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你师父，是你老师。别跪着磕头，折我寿啊，我还要多活几年，多看看小姑娘洗澡，多喝几天好酒那！”说着，脚下一个踉跄，竟跌坐在了地上，揉着自己的酒糟鼻，兀自不依不饶把酒葫芦伸到郑和面前道：“酒没了！”
三宝太监郑和起身恭敬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可以不认我，我不能不认老师。今日前来是奉了圣旨秘密前来，这次下西洋所得百十国的好酒，我返京时已命人送来，想必这几天就能到育侠。”
白毛校长依旧一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道：“我说了，我不是你师父，是老师！老师！老师！你听不懂吗？我没收你做徒弟，只教过你功夫，只是学生老师的关系，不是师徒关系！我只有三个徒弟！你不是！”
三宝太监郑和并不着恼，依旧恭敬道：“是，老师！”
白毛校长见没酒喝，无聊的晃了晃酒葫芦，突然盯着远处的曲公公看了一眼道：“我说这小妖怪怎么敢带人来育侠找麻烦，当年那骇破了胆的怂货，原来是仗了你的胆。”曲公公对白毛校长委实是从心底的恐惧，此刻被对方看了一眼，竟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若非有三宝太监在场，恐怕当场就得跪下。
五小看得心花怒放，恶人终有人治，自己也跟着得意起来。
三宝太监郑和温言：“老师，曲老也是奉旨行事，毕竟当年您惊了圣驾，若非皇上金口玉言不再追究，您和育侠终究也是罪不可赦。”说话间不卑不亢，竟是全然不怕白毛校长。
五小顿感气氛有异，紧张的盯着场中的白毛校长和三宝太监郑和。
白毛校长叹息了一声：“出息了，小马。你走吧，跟小皇帝说一声，这里没有他侄子，世上也再也没有朱允炆。从我育侠第一届学生死光的那天起，天下就已经是他的了。让他安稳的做个好皇帝，不要再生事。”
三宝太监郑和温和道：“小马不敢说有出息，这些年代表我大明出使西洋，每次归来，都带百十位各地君王前来朝拜，从未让国威受辱。朱允炆已死，然谋逆之人其心不死，只要有这块招牌，大明终将动乱。而今圣上虽然是军功彪炳，但依法治国，盛世太平，对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代明君！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老师，今日我要带走屋内之人，请您看在天下苍生份上，同意了吧。”
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五小也看明白了，这个温和到有一丝魅惑的大太监郑和，功夫肯定是远在曲公公之上，就这份面对‘天下第一’不卑不亢的气度，实在是让人折服。
白毛校长呵呵笑道：“看来凭我糟老头的名头是已经吓不住你了，你真的长大了。”说着，缓缓撑起身子，喃喃道：“我老了，内力已经不成了，筋骨也枯朽了，若和你比，恐怕是比不了了。真动起手来，恐怕三招就要了我老命……”
三宝太监郑和温言道：“老师天赋异禀，当年赢了魔教教主后，武林公认天下第一高手。学生这一身技艺全是您教的，怎么也是不敢和您动手的。今日不如就斗胆请您和学生一起演练一趟‘单摘’吧。”
“呵呵，”白毛笑道，“单摘啊，两人就是‘对打’了。这套是当年我教你的八极拳的第二趟拳法。……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好……来！”说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到空地上，对隔三丈，静立不动。
五小顿时兴奋起来，知道今天终于能见到最顶尖高手动手了，虽然闹不清两人说的单什么对什么，但这天下绝顶的两大高手要在自己面前动手，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的场面。
夏日蛙鸣蝉声最是吵到，不知怎么，场内两人静立的时候，四周竟都没了声息，闷热的空气忽然清冷了下来，万籁俱寂。
场中两人同时抱拳而立，而后同时迈脚成虚步，两臂张开，一模一样的姿势。接着，两人同时攉打行拳。五小这才看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拼命搏杀！两人竟然只是在演练一套对练的拳法套路，似乎是师兄弟或者同门之间练功表演用的最基础的东西。没有什么花巧，也没有好看的招法，动作规矩不快，就是倏分即合，互相喂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惊世骇俗，甚至在五小现在的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厉害功夫。
场中交错十几次，两人同时收式停手，互相抱拳行礼。这场比试，竟连方才曲公公和贺岩动手的精彩都不如，五小真的就是一头雾水，也不知是不是像传说中的，二人暗中内力火拼了成千上百次，还是意念中交锋？打死五小也不相信，这三宝太监和白毛在这生死关头竟然就真的只是在这里演练了一个套路而已。
三宝太监郑和冲白毛躬身行礼，不再言语，转头而去。曲公公见状，也跟着走了。贺岩也看不出胜败，但不放心刚走的二人，冲白毛校长点了点头，跟着那二人去了，看来是不亲眼看他们离去绝不放心。
白毛校长晃晃悠悠拾起酒葫芦，也不跟屋里人说话，只瞥了五小方向一眼，又晃晃悠悠的走了。
五小一时无语，终究也不敢再待，慌忙跑回了宿舍，草草洗漱后各自回床，连叶威这性子竟也不再作妖。半晌，小凡问道：“齐风，你看出来谁赢了吗？”
齐风默然：“……不知道，等我们变强了，也许就懂了……”
五小无言，今日亲眼见到了太多，又知道了太多，让他们几个心里只清晰的弄清了一个道理，这个武林，这个江湖，只有强者能更好生存，弱者，要么躲起来继续平庸，要么就只能依附强者吧…… -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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