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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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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子,把咱们车开过来。”成然压根就没往别处想,搭火搭火,搭个火车就着了。

    李根“哎”了一声,临走的时候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成然。

    眼前这位脸红的有点不正常啊,小范围红晕,刚好把耳朵四周给包住了,耳垂分外惹眼,能滴出血来似的。

    两个人不会是趁他不注意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干柴烈火......

    看了眼车来车往的大街,又看了看比普通灯泡瓦数还大的肖客,李根把这个不正经的想法按了下去。

    李根小跑着把车开过来,打开引擎盖,肖客配合着接线,两个大小伙子办事利落,不一会就搭好了火,卜修示意成然开火试试,果然车子应声启动。

    “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最好还是去4儿子店检查检查,把车留在那儿充一晚上电比较保险。下次出故障了直接联系根子,他对这片儿熟,等他比等救援快的多。”

    “干嘛留我的啊,你俩不是......”李根说着说着没音儿了,他猛地意识到,这一嘴下去,这个月的工资可能就是负数了。

    倒欠卜修工资这种奇葩事不是没有过。

    “——是,我们领导说的对,小然哥,国内有啥事联系我就成,你电话多少我给你响一声?”

    “麻烦了根哥,”成然吸了下鼻子,慢悠悠念道:“1XX54820118。”

    成然这一串数字说的时候断句特别奇怪,1XX顿一下,54顿一下,然后820118六个数字一口气说完。

    肖克干瞪眼,死人活人他见得多了,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念号码。

    倒是李根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又是搞哪出啊,最后边这六个数字太他妈耳熟了,前几天卜修阔气的丢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密码就是这六个数字。

    卜修生日+成然生日。

    他边往手机上输号码边瞟了一眼卜修,卜修刚巧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这个距离,大概率听不到这么劲爆的电话号码。

    李根决定瞒一瞒。

    他看多了卜修追着成然满世界跑的样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了成然小心翼翼,又在成然生死未卜的时候痛不欲生,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从念书那会到现在,他私心觉得,卜修配得上更好的人,虽然成然那个臭小子个性棉顺,并不招人讨厌。

    可是他想让卜修好过一点,他以为没有成然卜修就能好过一点。

    那边刚报完电话号码的成然,一手举着手机等李根的号码播过来,一只手捏了捏耳垂,还是有点烫。他趁着手肘遮脸的空隙偷偷地看卜修的背影,依旧是高高大大穿什么都好看的样子,头发比以前短很多,却又不至于扎手的长度。大热天穿着一件长袖衬衫,随意举着手机,原本挺直的像旗杆一样的后背,竟然有一点点驼下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感,那个后背像是饱受风霜摧残,却又强忍着不折断的树枝,最后的倔强。

    成然看着看着,眼眶有点湿。

    就算我不在,这三年还是给他惹麻烦了啊。

    电话拨出去,延迟了几秒钟,来电铃声才响起来。好听的古典钢琴曲,可比卜修那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电子音乐有品位的多。

    “成,你把我电话存上,有事直接联系我,联系我就行了啊,这三个人里边,也就我,啥事都能给你解决,联系别人没用。”李根说这话其实挺损的,知道内情的人立马就能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有事找我就行,离卜修远点。”

    成然点头,说了声:“谢谢。”

    “那行,我们还要出任务,就不多聊了,回见吧。”李根比较客气的道了个别。

    肖克本来还想跟成然聊一点专业性的话题,毕竟成然是这次国外专家团带队的教授,在脑科学与计算机设备结合上的造诣首屈一指,却被李根一句“回见吧”打断了他准备好的所有套近乎的开场白。

    “头儿,走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网红少女还等着咱们拯救呢。”李根捂着肖克的嘴巴,招呼卜修。

    卜修对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匆匆挂掉电话,追着李根的步子走了过去,他步子迈的大,没向成然的位置回头看,一路盯着脚尖,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后,肖克还问他:“卜帅,那么高级别的专家,军区那个秘书长都对他点头哈腰的,咱不打个招呼就走真合适吗?”

    李根把半瓶矿泉水丢到后座:“闭你的嘴,再废话跑着去!”

    卜修上车以后一直没说话,眼睛盯着后视镜上的画面,直到那个人影变小变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过去的三年里,每天都要对成然说一百句对不起,说一百句再见,到今天为止,整整1123天,我跟成然,已经道别过112300次了,卜修心想。

    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变化,从高楼林立到依山傍水,车子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郊区靠湖的一片别墅区。

    于雪莉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小有名气的律师,母亲在一所三甲医院任职,两人都是中规中矩的高知分子,对于独生女于雪莉的要求自然更为严格,好在雪莉不负众望,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就读于市重点学校。

    直到高二文理分科,一向爱好文科的雪莉,在父母的私自安排下,选择了就业方向更广的理科,理由是:家里祖上三代出了许许多多各行各业的精英,唯独缺一个建筑师。他们希望雪莉完成家族各行各业遍地开花的使命。

    “我越看越觉得这姑娘的父母跟我爸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爸是因为家里祖上三代都是警察,所以非让我也当警察,好在我文科不行,理科也一般,学啥都一样。这么看,这姑娘可比我惨多了。”李根拍了拍小心脏,头一次没因为老李逼他当警察这事diss老李。

    三人下车,卜修四处转了转,肖克和李根留在独栋小院外边按门铃。

    “李哥,我觉得咱俩就是两个极端,我当时要学法医,家里差点跟我断绝关系,要是我有你这么开明的老爸就好了。”

    “开明?刀都架脖子上了能叫开明吗?赶明儿领你去我家看看,我爸那暴脾气上来——嘿,这门铃是假的吗怎么按半天没动静?”

    李根手撑在肖克肩膀上跳了几下,屋里冷冷清清,家具摆放整齐,没一点人气儿。

    四下看看,卜修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根好歹有跑现场的经验,虽然案件不一样,但步骤大同小异。他掏出小本子准备挨家挨户敲邻居家门,看有没有人了解这家人生活起居。

    正要按左边邻居家的门铃,一个熟悉的笑声从屋里传了出来,一老一少两个人边开门边有说有笑:“哪里哪里,还是您老这局设的妙啊,晚辈只是钻了个空子,马五退三,这才碰巧赢了这局。”

    老头子面露红光,显得十分高兴:“现在的年轻人,会下棋的本来就不多,能遇上个这么投缘的也是难得,小伙子,不忙了常来,陪大爷下棋,咱爷俩,图个乐呵。我是走不了喽,困在这么个大房子里,倒不如从前村口炕头来的高兴。”

    卜修又跟老爷子聊了几句,约定好下次带几瓶好酒过来,这才出了院子。

    李根和肖克乖乖地等在门口,见卜修一出来,满肚子的话要问。

    “根子开车,去于雪莉的学校。”

    李根上了车,却没立刻转方向盘:“去学校?没搞错吧老大,市一中昨天已经放假了,而且Mark也查过于雪莉的出勤记录,前天和大前天的考试,于雪莉都没有参加。缺课缺考放假状态,去学校干嘛?”

    “据可靠消息,于父于母上周双双休了年假,已经飞往国外度假,航班信息也跟小马确认过了,由于于雪莉还没放假,加之与父母矛盾颇深,所以一人留守在家。三天前,邻居看到于雪莉背着双肩包离家,此后三天没有再看到当事人。”

    卜修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他思考的时候特别喜欢拨弄火机盖,金属碰撞发出的脆响能让他思路更加清晰:“我不反对现在立刻掉头去市局或者检察院申请搜查证,对可能已经失踪或死亡的当事人于雪莉的居住环境进行搜查,且不说市局、检察院会不会顺利批准,如果是你俩,在跟家人意见相左甚至上升到仇视、敌对的状态,会放心地把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吗?”

    李根和肖克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我爸要是发现了一定会揍死十八岁的我。”李根说。

    卜修说的口干舌燥,伸出两个指头向后座勾了勾:“肖克从后备箱里拿瓶水谢谢。”

    “咕嘟咕嘟”灌下半瓶之后,卜修长吐了一口气:“比起那些不能完全受自我主观意识控制的空间,书包,笔盒,课桌抽屉,储物柜,这些可以被私人拥有的空间,更容易找到那些藏起来的小秘密。”

    “刚才我已经让小马查过别墅区附近以及学校附近的监控录像,于雪莉确实在三天前去过市一中,而且监控录像并没有拍摄到她出来的画面。”

    “这么说人还在学校里?”李根打了一圈儿方向盘,原地调了个头,车子开稳以后开口问道。

    “废话,如果人还活着的话。”

    “厉害了我的领导,”肖克把头探到前面拍马屁:“这些情报都是您从隔壁邻居那儿套来的?”

    卜修用矿泉水瓶把肖克的脑袋怼回去:“什么叫套?小孩子不学好,人与人交往贵在真诚!”

    肖克缩回脑袋瘪了瘪嘴,他也搞不懂自己跟着出来是干嘛来了,一路上疯狂被怼,照这么下去,等回去他得拿瓶502好好粘一粘自己四分五裂的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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