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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翠压秦淮秀所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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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先祖这本笔记便被我翻了个通透,在笔记的最后一页,有数行小字,记录了这本笔记主人的名号和时间,以及这个故事的来源。

    原来,写这个故事的人名曰:宋抱一,乃是隋末唐初的白猿水袖。之所以能记录下这个故事,乃是因为在唐武德三年,裴虔通以隋朝杀逆之罪,徙于岭表而死,在流放途中,裴虔通在一间茶馆与宋抱一有过一面之缘,宋抱一念及裴虔通和身边的老弱悲苦饥馁,于是慷慨解囊,请他们吃了一顿饱饭,裴虔通醉酒之后,和宋抱一讲了这段故事,第二天,裴虔通就因暴病,死在了路上。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裴虔通窥探天机,看到了自己被皇帝杀头,心生嫌隙,阙准时机,与司马德戡、宇文化及等人在大业十三年三月十日夜里发动政变,先开宫门,骑至成象殿,杀将军独孤盛,擒隋炀帝于西阁,以白绫缢杀之。宇文化及厚赏了裴虔通,奉他为光禄大夫、莒国公。派他镇守徐州。宇文化及兵败后,裴虔通又归顺了唐朝,被封做了辰州刺史。想那李渊起兵之初,便是以隋臣自居,并用这面大旗招募了很多隋朝旧部,这些隋朝旧部和当年杀死隋炀帝杨广的宇文化及、司马德戡、裴虔通等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死敌。如今,李渊得了建设高喊,把宇文一党治罪,明正典刑,实乃是抚慰隋朝旧部人心最好的方式。就这样,李渊开始了大清算,把裴虔通等人拎了出来,打着为前朝皇帝报仇的名义,判了他们流放岭南不赦的罪,意思就是告诉所有的隋朝旧臣:我李渊兑现了起兵的承诺,前朝皇帝没了,害他的仇人我也给你们办了,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事已经翻篇儿了,你们就安心给我卖命吧!

    可怜这裴虔通自以为窥探了天机,看到了自己被皇帝流放,却没想到流放他的皇帝不是隋朝的杨广,而是唐朝的李渊,裴虔通妄想通过谋逆先下手为强,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不料反将自己陷入了绝地,一番挣扎之后,裴虔通还是没有逃过流放岭南,途中暴毙的结局。究竟是人推动了命运,还是命运推动了人?白猿客栈那位水袖先祖宋抱一,在笔记的最后写下了以上的这段话。

    我合上了笔记,将它细细包好,坐在地上,开始梳理宋抱一祖师记录的这段历史。

    首先,基于非常道这群妖人一贯装神弄鬼的把戏,什么“照骨方镜窥天机,貔貅守财风水地”之类的套路,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南京之所以成为“十朝古都”,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所谓的“帝王龙气”,而是因为其水网密布,山河险峻,鱼米丰盈,航道通畅。进可携军民百万北上略地,退可凭长江天险划江而治,手握鱼盐之富,漕运之财,坐拥江南士子,招揽天下英才,此中强国治军之利害,岂是风水迷信之小道所能胡诌得明白的。只可惜,古代皇帝大多昏聩闭塞,净干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荒唐事,才让这些个妖人骗子祸乱天下。

    其次,妖道麻叔谋出身楚巫,最擅长催眠入梦的“祝术”,料想那裴虔通恐怕根本没到达过什么玄武穴,而是在方山的那座山谷的洞口边上就被施展了催眠法,裴虔通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境。麻叔谋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裴虔通同意他拟制的河图,交出印信,以供麻叔谋调遣兵马徭役。可怜那裴虔通自认高明,以为将麻叔谋玩弄于股掌之中,殊不知,那麻叔谋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阴谋家。

    最后,至于麻叔谋为什么提前算出裴虔通流放岭南,据我看来,这样没什么难的。其一,隋唐时候,流放没别的地方,就岭南一个选择;其二,说来也巧,杨广和李渊这俩人,都因为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一直在克俭死刑,自诩广修仁德,打造自己仁君的形象,这俩皇帝想杀的人,大多判流刑,然后半路下杀手。综合以上两点,麻叔谋想在梦中为裴虔通埋下和杨广君臣猜忌的种子,误打误撞的往流放岭南而死上瞎蒙,谁料竟然就这么蒙对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裴虔通还是麻叔谋都没有想到,真真假假,造化弄人,麻叔谋给裴虔通编造的梦境,竟然成了真,只不过流放裴虔通的皇帝,从杨广意外的变成了李渊,麻叔谋瞎编的这个梦,真的一语成谶!

    剥落故事里面的种种恩怨情仇,神秘色彩,有三条线索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一、秦始皇开秦淮河是发生在他第五次出巡,据史书记载,秦始皇第五次东巡,是在公元前210年,南下云梦,沿长江东至会稽,又沿海北上返山东莱州,在西返咸阳途中于沙丘病逝,这此出巡也成了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出巡,而徐福第一次出海是在公元前219年,也就是说,在秦始皇最后一次出游的时候,金鳌遗蜕已经到了秦始皇的手中,并且秦始皇已经对金鳌遗蜕开展了长时间的研究,麻叔谋那位在秦始皇身边的望气士祖师爷肯定知道金鳌遗蜕的存在,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开挖秦淮河,破坏龙脉绝对是个幌子,那名望气士很可能是发现了金鳌遗蜕的什么秘密,或者是说玄武穴的什么秘密,这位望气士在诓骗秦始皇挖秦淮河的时候,还将这些重要的情报通风给了楚巫的首领——巫贤范增!这也就完美的解释了金鳌遗蜕这等事关长生的皇家机密,为何范增在攻入阿房宫的第一时间就能准确的控制住金鳌遗蜕,杀光所有研究的相关人士灭口。

    第二、方山、秦淮河、金陵这三个地方无论是秦朝还是隋朝,都保持了高频率的出现次数,在陆龟年盗回的那半本羊皮笔记和宋抱一祖师的这本杂记中都有记载,由此可见,这帮寻找金鳌遗蜕的楚巫一直在围绕着金陵城附近打转儿。

    第三、楚霸王乌江自刎,范增救援不及,反被张良祖师追杀,刚藏好金鳌遗蜕,就全军覆没,一个活口没留下,据白猿客栈的典籍记载,张良祖师围剿范增就发生在方山附近。眼下,苍梧道人装神弄鬼的瞎折腾,说不好,就是要掘开玄武穴,挖出那件“鳌龙遗蜕”,凭着那范增研究出的那套驾驭鳌龙遗蜕“毁城破国”的手段,摧毁南京城防,响应徐州城下的天师会!

    要说起方山这块地方,从小在南京长大的我,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方山之所以叫方山,就是因为这山是一座不太高的平顶山,远望如一方印,所以古时候也称它为——印山。别看这方山不高,但它却是一座死火山,山体基部坡度较缓,上部悬崖壁立,四周受雨水冲刷而沟壑纵横,远处一看,真如一座大印一般。什么叫死火山呢,就是在史前喷发过,但有史以来一直没有过活动过的火山。这火山分为:活火山、休眠火山和死火山,活火山是指还在活动的火山,休眠火山是指时喷时不喷的火山,但是这三者之间并的火山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休眠火山可以复苏,死火山也可以“复活”。相互间并非一成不变。通过方山的地质可以看出,方山一共经历过两次火山喷发,岩浆冷却凝固,形成山体。山上有两层玄武岩覆盖,一层堆一层,两次喷发后就一直没有再喷发过。

    千百年来,翠色堆叠的方山成为了南北文人咏怀的圣地,有道是:山形如印阁晴空,翠压秦淮秀所钟。几度登临斜日里,白云红树影重重。

    似这般游人如织的地方,竟然藏着什么奇诡绝伦的玄武穴,倒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间,密室屋顶上的一只铜铃铛骤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声音,这是有外敌入侵,白猿客栈召集人手的警铃!

    我赶紧收好了这些笔记典籍,小跑着出了密室的门,打开密道,钻出了地下,走进了客栈大厅之内。

    “怎么了?”

    我看向了站在客栈正中的根叔,在根叔的手里正架着一只狙击步枪,他步枪的枪口正瞄着屋顶的飞檐,并随这飞檐上轻微的脚步声左右移动。

    不多时,梁战和唐叔也走了出来,眉姐护着陆龟年和熟睡的鲁绛去了后院儿,二楼喝茶的敏贝勒牵了青犴墨璃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突然,一阵异香从窗外传来,唐叔抽动了一下鼻翼小声说道:

    “放心,没毒!”

    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客栈的大门无风自开,漫天的莲花瓣下雨一般落了下来,四个白衣红腰带的道童从半空中翻身落下,将一卷绣着八卦图的金丝绸缎,迎风一掷,伸向了黑暗深处。

    “呼啦——”金丝绸缎悬于半空,迎风翻卷,形成了一道金色的波浪,一个一身金黄道袍的高瘦道士从黑暗中踏着绸缎飞身飘来,大袖迎风,甚是潇洒,背后一柄古铜金剑,熠熠生辉。

    “苍梧真人座下,东天门金剑降妖力士青锋尊者驾到——”四个道童唱了一个花腔,高瘦道士凌空一翻,稳稳的立在了客栈的门前。

    我打眼一瞅,瞥了一眼那高瘦道士,和他背后的金剑,一皱眉头,回身对唐叔说道:

    “这家伙算是老熟人了。上次在洞明观前面装神弄鬼摆法坛,拿神仙髓当仙丹骗老百姓,搞什么死人还阳把戏的,就是这家伙!”

    我话音刚落,只见那道士一甩袖子,行了个稽首礼,捻着胡须,笑着说道:

    “小道青锋,见过白猿张三眼!”

    我啐了口唾沫,伸出手指指着漫天的莲花瓣,酸着脸骂道:

    “你个王八犊子,咱们两伙儿人,互相是个什么底细,那心里都跟明镜儿是的,你大半夜的上我门口还玩什么撒花瓣的花活儿,怎么着啊,找打来了是吧?哑巴!揍他——”

    我一声断喝,梁战抡起地上的两把椅子,就要往前冲,那青锋尊者连忙后退了半步,高声喊道:

    “且慢!小道今日前来,不是与你们斗殴的,实在是家师有名,让我给张大掌灯带个口信!”

    “哑巴,先等一下——”我上前拉住了梁战,指着青锋尊者问道:“你师父?”

    “对!苍梧真人,师父说他和您是老交情了!”青锋尊者幽幽一笑。

    “什么口信?说!”

    “落日船头红酥桨,八百风流秦淮巷。浊酒一杯夜来客,十里烟波小红蔷。”青锋尊者念白了一段七言诗文,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王八蛋念的什么东西?”根叔放下了枪,不解的问道。

    我一声嗤笑,笑着说道:“苍梧妖道约我去逛青楼……”

    “啊?会不会有诈?”唐叔警觉的问道。

    “诈,肯定有诈,但是我不怕——”

    我点了一只烟,狠狠的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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